第10章 一年

    仰躺在操场上的御门宅懒散地将脑袋枕在双臂上，不知不觉间他来到极武学院已经一年了，不仅仅是对于极武学院授课的内容，还有整个世界的一些常识，御门宅都有了很好的掌握，明天，就是共鸣舰娘的日子了。
    “喂，小鬼！”御门宅听到苍老的声音叫了自己，他坐起身，看到戴着墨镜的垂朽老者抽着旱烟跺着步子朝着他走来，御门宅没有头一次见到波罗纳时的一惊一乍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自诩摸清了这个有些刻板的老头性格，实际上不在训练场上的时候这位老者还蛮和蔼可亲的。
    “教官，你找我吗？”御门宅也没有站起身，只是将双手撑着地面，他很享受暖洋洋晒着日光浴的悠闲时刻。
    “哼，你来了一年了，”波罗纳先是感慨一般地说了句，“我该说凯利的眼光还算不错，如果你能成为一名指挥官，至少不会是一个空有灵魂海的庸才。”
    “呃，您言重了”御门宅听到波罗纳突然蹦出来的欣赏之词觉得鸭梨山大，“只是日常训练而已，说起来，我头天还迟到了，站在操场上跟着傻瓜一样地喊口号。”
    “小鬼都很稚嫩，会犯错。”波罗纳一屁股坐在御门宅的旁边，“我看了你的最新灵魂海检测报告，按照我的估计，你有很大可能共鸣成功，心智魔方领取了吗？”
    “昨天就领取了，杜克还跟我说一些玄学的领取方式，说能提高共鸣成功的概率。”御门宅一想到杜克神叨叨地带着自己绕着兰利和突袭者转圈圈就感到好笑，不过也得感谢那些舰娘居然那么配合他们做法，御门宅的嘴角露出一抹弧度。
    “哦，看来你已经见识到了那些小鬼们的把戏了？”波罗纳似乎也早就知晓杜克他们惯例的玄学仪式。
    “嗯，也挺好的，都是很好的人。”御门宅衷心地说道。
    “保持这份纯粹，战场的绝望与黑暗里，你会感谢这份纯粹。”波罗纳放下烟斗，“心智魔方的使用方式也很简单，最为关键的步骤也不过是需要在‘星航’保护下完成亚空间传输，世界远比你所看到的要更加壮观。”
    “心智魔方到底是怎么来的？”御门宅心中揣有一个疑问，在游戏设定里，心智魔方好像来源于未来科技的制造，而这个世界里舰娘与塞壬是同时忽然冒出来的，心智魔方的产生也成了谜。
    “我也不清楚，只是心智魔方并不稀缺就是了，能够借助心智魔方呼唤出极限个体武装才是重头，你也了解过，如果是能够成为正式指挥官的灵魂海强度是足够产生范围领域内的舰娘共鸣，而据说，一些新舰娘的出现也有可能伴随着舰娘共鸣的进行，随着亚空间而浮现，当然我也只是听说。”波罗纳格外强调“据说、听说”的字眼。
    “亚空间这个东西，还真是奇妙。”御门宅听到这个词汇直以为是类似塞壬的镜像海域一般的玩意儿（儿化音很重要），只是没想到亚空间居然可能凭空诞生出舰娘，固然与游戏设定匹配上了，也让御门宅心中泛起不安。
    “呵呵，你要是从头开始研究亚空间，说不定能有机会加入帝国科研所，只是相比对于那个，成为指挥官是优先级更高的，你不该浪费与生俱来的才能。”波罗纳干笑了几声，磕了磕烟斗，站起身，“臭小鬼，记得早一点起床，明天如果迟到了，等待你的惩罚可不只是站在操场上喊一天口号那么简单了！”
    “嗯，绝对不会。”御门宅大声朝着波罗纳的背影喊道，对方没有回应，只是走远了。
    “亚空间，亚空间”御门宅点开腕表搜索了一阵子，出来的信息大多是虫洞传输、空间牵跃等字眼，他认真找了一会，最终关掉腕表，将心底莫名出现的顾虑抛开，来到食堂，这里没有擅长颠勺的食堂大妈，只有朴实无华的自助取餐，御门宅用公勺挖了一些土豆泥兑了一点酸奶，加点水果捞就这么简单一顿晚餐，他倒是没有多大的胃口，应该说他满脑子都是明天的大事件。
    “御门宅。”一声淡淡的声音打断了狂炫土豆泥酸奶的御门宅，酸甜可口略带一点冰沙的口感让御门宅有点停不下来，他稍微抬眼看了一下来人，是一身和服气若幽兰的不知火，御门宅这一年里也没怎么太接触舰娘，平常最多遇到的是授课导师，如兰利、突击者等舰娘，奸商的话，食堂也能碰到，概率还挺大的，约莫十次里面有个五六次吧，也很少说得上话就是，平常不知火会有意无意地看一看他，可是御门宅属实不知道怎么跟舰娘交谈，尬聊的话又担心被举报是（性）骚扰，呃，舰娘好像也没有（性）骚扰保护法来着，毕竟这么一个行走重工战略武器，抬手就能把人给轰成渣渣，怎么想都没法（性）骚扰吧？
    “不知火，有什么事情吗？”御门宅脸色波澜不惊，他甚至没停下过勺子，嘎嘎吃，嘎嘎爽。
    “没。”不知火的眼睛却住在了御门宅身上，这让后者有一点点不自在了，他舔了舔勺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正经危坐着回视着不知火，然而不知火却在对视一段时间后，脸颊略红的别开了视线，御门宅愕然，害羞了。
    “那，我走了？”御门宅试探地说道。
    “好。”不知火眼巴巴地看着御门宅起身，御门宅一回头，就看到那双若有幽怨的棕深眸子，他觉得自己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想赤脚踩在荆棘上难受，御门宅心里摇摆不定，他在想要不要回头再问问？不知火之前可没有过这样，不知火好像很在意的样子，不能置之不理吧？御门宅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停在了食堂旋转门前，打定主意转身问一问，结果一扭头，不知火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好好好，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儿（儿化音很重要），我是个**。
    次奥，御门宅双手捂住脸庞，为什么不能够勇敢一点呢，她都害羞了却没有逃走！
    “你还没吃晚饭吗？”门口撞见了杜克，后者出了一身的汗，气喘吁吁的，像一头蛮牛一样。
    “你又在做极限训练了？”御门宅无奈地道，能够增长灵魂海的方式极其有限，除了随着年龄增长，就只有通过磨练极限意志力来锻炼灵魂海的韧劲，这两种成长模式可以看成是一者为力量的增加，另一者则是增强对力量的掌控，有时候灵魂海虽然能量足够，却会受限于指挥官自身心理素质的影响无法发挥出全部的能量，毕竟灵魂海是牵扯到灵魂的存在，一定程度的消耗大可借助休息回复，可是超过一定程度还是会对精神产生影响，如长期性精神倦怠、身体不振等情况，都是过度开发灵魂海的常见症状。
    “我早跟你说过，人生没有几个十年可以去等了，”杜克有些站不稳，靠在旋转门上，“即便是机会渺茫，也总得去竭尽全力试一试。”
    “活着，才有未来。”御门宅想了想，劝道，杜克人挺不错，御门宅这一年里也确实感觉到他对舰娘的执着，事实上御门宅不敢懈怠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杜克，这家伙太卷了，以至于御门宅总觉得自己要是稍稍偷个懒，都对不起自己，对不起那么努力的杜克。
    “也许吧，可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杜克踉踉跄跄地沿着旋转门进到食堂。
    “你还行吧？需不需要帮忙？你这样子，我怕真的是风一吹就得倒了。”御门宅架住杜克，“算了算了，你想吃什么，你先坐这儿休养一下，我帮你夹一点菜。”
    “不用，我的极限，我已经掌握住了，不信，你可以松手看看。”杜克软绵绵地推开御门宅，后者琢磨了一下，很老实地松手，看到杜克身体歪了一下，差点摔成狗啃泥。
    “行不行啊？”御门宅调侃着。
    “废话少说，我说了我行的！”杜克吃力地撑住身体，“这个点，食堂还有什么菜啊。”
    “土豆泥、酸奶。”御门宅怪笑着回答，“你这一身腱子肉不好好补充蛋白质，真担心哪天变成细狗。”
    “细狗不得。”杜克白了御门宅一眼，扬起肱二头肌，“看到没，这就是我的努力！”
    “行行行，那你努力去吧，我先走了。”御门宅想再回去研究一下心智魔方，这东西虽说不稀缺，可是依然属于战略物资，极武学院也是管控很严格的，只允许实习指挥官在进行舰娘共鸣前一两天领取到，并且由于共鸣舰娘需要消耗心智魔方，共鸣之后，实习指挥官手里的魔方也自然消失掉了。
    “休息好，明天可是大头。”杜克拖着身体叮嘱了一句，御门宅比了一个大拇指。
    一晚上过去了，御门宅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熊猫眼，打了个哈欠，推开宿舍门，满是干劲儿（儿化音很重要）的就去参加舰娘共鸣去了，顺带一提，波罗纳早早在操场上等待着队伍集结，因为需要借助‘星航’装置，他们会一块借助虫洞传输抵达极武学院所在的城市中心，御门宅一想到御铁者费事儿（儿化音很重要）又费力地把自己扛到帝国内务所却不愿意使用简单快捷的虫洞传输牙直痒痒，这个仇，他记仇怪记住了。
    “咚咚咚，尊敬的乘客您好，你所乘坐的短途虫洞旅行即将开始了...”熟悉的播报语音响起，御门宅闭上眼睛，随着光线暗去，幽密空间荡开回音，御门宅突然听到奇怪的女声，“指挥官，嘻嘻，等候多时了。”
    等到传输结束，御门宅拍了拍脑门，他这是饥渴过度引发幻听了？还是说有脏东西？
    “御门宅，你怎么还没有出来”波罗纳中气十足的叫声让御门宅赶忙撤出虫洞装置。
    “凯利阁下，有劳你了。”站在一行见习指挥官面前的是一身西装气质儒雅的男子，他听到波罗纳如此说道，扶了扶金丝眼镜框，点了点头。
    “好了，小鬼们，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共鸣结束，快去快回吧，太晚了的话可赶不上学院的食堂饭菜！”波罗纳摆了摆手。
    有过一会经验的御门宅倒也没犯糊涂，先是跟着凯利完成人员身份核实，接着就来到了曾经给他一种惶恐感的星航装置面前，像御门宅这样的新人才会对这样奇伟的人工造物大为感慨，其他见习指挥官已经见怪不怪了。
    “拿出你们的心智魔方，按照你们的编号依次走到相应的呼应中枢室内，‘星航’启动时，你们自然能够有所感觉，竭尽全力共鸣你们携带的心智魔方，不要让帝国失望！”凯利简练地说完，就让一行人自行分散按轮次登上直通梯。
    阴暗深沉的开阔空间内，御门宅站在直通梯上，俯瞰着眼下所有的景象，手中的那枚通体散发着淡淡蓝紫色荧光的立方体如同一颗精炼海洋所粹出的海洋之心，乍一看一眼可见，可是颜色循着边界内陷愈发加深，最终会形成肉眼无法目测的绝对深海，神秘而惊悚。
    “待会再见”杜克与御门宅乘的是同一班，杜克与他说了一句，御门宅点了点头，来到了从浸泡着触手集群的庞大组织液玻璃屏障所分衍出的小型隔离间，一根根红蓝相间的电缆环绕着隔离间棱线边角将空间勾线，御门宅清楚地看到自隔离间的顶部，一只偌大的生物质触手按在了上面，御门宅怎么都联想到灵吸怪那能利用触手稀释脑髓的场景，隔离间就类如脑壳，插在正上方的生物质触手就是灵吸怪的取食器，现在他要变成主动投身到灵吸怪餐盘里的新鲜脑髓，御门宅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荒谬的猜想。
    他记得自己的编号是六，很快，御门宅就找到了自己的隔离间，他拉开隔离间的玻璃门，将衣物都脱去，只带着心智魔方钻进了隔离间，“滴滴”清脆的灯光指示音从隔离间隔离层亮起仿佛在催促御门宅尽快关闭隔离门。
    嗯，蛮大的。
    御门宅低头瞄了自己一眼，关上门，站在隔离间中心，双手捧着心智魔方，等待着星航启动。
    “咕嘟咕嘟”气泡伴随着隔离间渗出的组织液形成成片白沫，御门宅感觉到冰冷刺骨的组织液正在浸满着身体，深彻骨髓的幽寒似乎能够封印住他的思维，以至于他先写没能握住心智魔方，脚踝、膝盖、腰围、胸膛，御门宅眼睁睁地看着组织液逐渐将要吞噬到自己的脑袋，幽暗回音也在某一时刻回荡于心中。
    “嗡嗡”
    寂静空灵笼罩住御门宅，他忘记了自己正身处何方，眼前是正在发散的光流，他俯下身，看到无数蠕动着的漆黑虫群湿黏黏地在给他脚踝做足底按摩，他不觉得恶心，心情很平静，伸出手捏住了游离的光流，就像迷途的浪子找寻到了归家的方向，他开始孜孜不倦地朝着光流涌动的尽头求索起来。
    “指挥官，指挥官？”
    小心而调皮的声线让握住光流的御门宅听得仔细，他下意识加快的脚步，他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她的身影，迷暗的空间除却光流和蠕虫还隐藏着其他奇诡生物，他们隐藏在阴影处，久久注视着跳脱的御门宅，他们有的被墨绿色腐朽之物包裹，有的则披着柔软光滑让人联想到丝绸的皮肤，有的握住染血的战俘枯骨悄然化成泥粉，有的只露出一只贪婪的阴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