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险些闯祸

    中暑最常见的人群就是顶着炎炎夏日，仍然在户外工作的体力劳动者。
    此时正值三伏期间，又是中午，气温很高，患者又是工地上干活的。
    再根据症状来看，应该是中暑无疑了。
    叶凡便用内劲掐了一会儿人中，很快，躺在地上的人悠悠醒来。
    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家，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接着就自己站起身来，如果刚刚晕倒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背他来的白衬衣青年男一见没什么事了，连忙致谢：“谢谢大夫。”
    叶凡微笑着点了点头，双嘱咐了一句：“今天回去就别干活了，好好休息半天。”
    两人答应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身后传了黄主任的声音：“稍等一下！”
    三个人都是一愣。
    白衬衣青年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忘记付钱了，这个多少钱？”
    叶凡也以为是这个意思，毕竟开业第一个患者，虽然也没用药什么的，不过收点费其实也是应该的。
    黄主任根本没理会他的话，而是直接去给中年男子摸了摸脉，须臾，脸色一沉，缓缓道：“你现在还不能走，否则会有性命之虞。”
    中年男子一惊，还没开口。
    白衬衣青年男抢先说话了：“这位老医生，就算是要赚钱也不带这么吓人的好吧。不过是中暑而已，现在人都恢复正常了，还说什么有性命之忧，要多少钱直说好了。”
    叶凡也觉得不至于，虽然严重的中暑如果抢救不及时确实会出现危及生命的现象，但是眼前的这位显然没有这么重，而且掐人中后已经基本跟正常人一样了，怎么看都不象是会突然挂掉的样子。
    只是，虽然才刚认识，叶凡认为这个黄主任显然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无良医生，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轻声问道：“黄主任，有这么严重吗？”
    黄主任也不直接回话，而是指了指中年男子：“你来把把他的脉。”
    叶凡依言去摸了摸脉，仔细体会指下感觉，脉象急数，节律不调，止而复作，如雀啄食之状，立马惊愕道：“雀啄脉？七死脉之一！”
    “正是！”黄主任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在演双簧的吧！”白衬衣青年男显然根本不信：“你们这种私人的诊所我见多了，就会忽悠，然后就开一大堆的药，我才不中你们的计呢。”
    “这位大哥，这种脉象真的很凶险，是脾气已绝之兆，如果不及时治疗确实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叶凡连忙解释道。
    “哼！刚刚还觉得你这个小医生人还不错，想不到也是一路货色。直说吧，刚刚你用手指弄了一下，多少钱？怪我们当时没问清楚，一百块怎么也够了吧。”白衬衣青年说完就从口袋掏出钱包，正准备拿钱。
    “砰”的一声，同伴毫无先兆地又倒了下去。
    白衬衣青年这才慌了神，“医生，医生，这是怎么了？”
    黄主任一脸严肃地说：“别这呀这的了，赶紧把病人抬到诊所里。”
    叶凡急忙帮着白衬衣青年一起抬着患者进入诊所，平放了诊疗床上。
    “快针刺内关穴。”黄主任瞅了一眼叶凡：“叶医生，你会的吧。”
    叶凡点了点头，正所谓救人如救火，时间就是生命，过去取针显然太耽误时间了，反正自己会指针法，于是直接找到内关穴，运内劲点穴。
    这一次过了近五分钟，病人才悠悠醒来，而且不再象上次一样直接就跟正常人似的。
    中年男人睁开眼睛后，只是试着抬了抬头，不过很快就放了下去，说话的声音也很微弱：“你这是怎么了？”
    黄主任连忙嘱咐：“你别说话，闭着眼睛睡觉就好了。”
    白衬衣青年见同伴这情形，也知道刚才两人位医生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于是紧张的问：“医生，他这是得的什么病，真的很严重吗？要不要转去大医院？”
    “他这应该是素有心脏病，然后高温下劳累过度诱发了。”
    “心脏病？哦……对了，好象是只他有提起过，不过一般也没有发得这么严重呀。”
    “行了，这些先别说了。我可以开副药煎上，喝下去应该问题不大。当然了，如果你信不过，也可以直接打120拉去西医院进行抢救，只不过费用比较高，而且目前病人很虚弱，不敢保证等不等不及。”
    白衬衣青年当然知道送去急救，那可不是少钱，自己的这个工友可是一贫如洗，到时治病要钱还不得自己垫着。
    而且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不好向患者的家人交差，既然这个老中医愿意接手诊治，那么无论救不救得过来，也跟自己无关了。
    想到这里，白衬衣青年便道：“一切都听您的，刚刚您把了下脉就知道病情凶险，简直就是神医，我们都信得过你。”
    “行。”黄主任也不推辞，命令围在旁边最已不知所措的丁药师道：“老丁，你去抓味药，山茱萸100克快点煎好端来。”
    “黄主任，急救不是用人参吗？独参汤才是吧？”丁药师提醒道，以为黄主任口误。
    叶凡第一时间想到的大补元气，回阳固脱之剂应该是独参汤。
    没想到黄主任一声怒喝：“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丁药师这才讪讪地走开去准备了。
    叶凡虽然也担心黄主任不高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请问黄主任，为何不用独参汤而用山茱萸呢？”
    “山茱萸都有什么功效你知道吗？”黄主任问。
    语气倒是不象对丁药师一样，想了一下，心下便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中医和中药师的关系，相当于西医临床医生和护士的关系。
    如果西医临床医生下了医嘱，却被护士质疑的话，肯定是要生气的。
    不过作为医生之间的探讨，又另当别论了。
    叶凡略一思考，答道：“山茱萸不就是常用的补益肝肾之药吗？时下用得极多的经典成药六味地黄丸里就有这一味道，性味酸、涩，微温。归肝、肾经。有补益肝肾之功效，尤其善于补肝。”
    “这个只怕回答不全面吧，补肝肾这是最基本的功效，除此之外，山茱萸还有涩精气，固虚脱，对于治疗腰膝酸痛，眩晕，耳鸣，男科的性功能疾病，小便频数，肝虚寒热，虚汗不止以及心摇脉散有极佳疗效。”
    “心摇脉散？”叶凡还是第一次听说山茱萸还有此功效。
    “没错，其实是后世大医家张锡纯发现的，患者这是心脏病的突然发作，气虚欲脱没错吧？”
    “是的。补气第一不应该是独参汤吗，我看古代文献中都是如此记载的。”叶凡不解地问。
    “用人参是没错，不过问题是现在的人参并不是古代的人参，古代的人参是指上党地区的人参，现在已经绝种了。并不是现在长白山的人参，当然也不是党参。以前的人参既有补气之功，更有营养津夜的作用，故大烦渴不解的津气两伤证，用到白虎加人参汤证。如果是用现在的长白山人参，肯定要助热伤津。”黄主任解释道。
    “可是山茱萸也并不具备气阴双补的功效呀？”叶凡还是不明白，酸敛药山茱萸怎么就能代替补气第一要药人参了。
    “那你说说看，小孩子一跑就容易出汗是哪里出了问题？”
    “动则易汗，称为自汗，当然是气虚不固，津夜外泄所致。”
    “那么自汗的孩子一般采用什么方剂治疗呢？”黄主任又问。
    “表虚不固自汗、面色恍白或体虚易感者选用玉屏风散，组方：黄氏，白术，防风三味以益气健脾，固表止汗，如果自汗伴有口干渴，燥热眠不安者，应选用生脉饭，组方：五味子，麦冬，人参三味以益气养阴，生津止汗。”
    “那么你看这个患者，素有心脏病，高温作业下又发中暑，大汗淋漓，津夜大伤。补气固脱自然是重中之重，不过直接益气，显然会让本就干枯的体液再次损耗，既然如此，固脱就首当其冲。山茱萸可以减少体液丢失，同时又可以大补津夜，自然就作为上上之选了。等津夜恢复，再以一剂人参汤大补元气即可。当然了，如果有古代的人参，那么就能一步到位。现在既然没有，就只好使用变通之法。”
    “原来如此，多谢黄主任指教，令我茅塞顿开。”叶凡由衷致谢。
    又过了一小会儿，丁药师把煎好的中药汤端了过来。
    一碗药尽，约摸十来分钟后，中年男子果然精神大震，已经能起得床来。
    刚下地跪倒就拜：“谢谢神医救命之恩，我刚刚都觉着快来死过去了，喝了这碗药竟然感觉胸中一团热气，慢慢又活过来了。”
    叶凡能理解他描述的感觉，心脏病的急性发作就是会有一种濒临死亡之感，而且不仅是一种感觉，有时就真的没命了。
    黄主任连忙将他扶起，”我可不是什么神医，只是你既然有这么严重的心脏病实在不适合大夏天干这种体力活的。”接着把了把脉，脸上已有了喜色，呵呵一笑道：“从脉象上看已无大妨，你再稍候，我让药师再煎碗人参汤给你服下，以防万一。回头我再开三副调理的药巩固一下，可好？”
    “好、好、好。”白衬衣青年抢过话头答道，刚刚这个工友眼见就不行了，被这位老医生一碗汤药下去竟然就好了大半，当然不再有怀疑。
    待送走两位后，黄主任把叶凡拉到一边，“刚刚的事凶险不？”
    “是的，太凶险了，如果不是黄主任及时诊治，很可能还没回到工地就不行了。”叶凡双手竖起大拇指。
    “不是说他的病，说的是你！”
    “我？”叶凡一脸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