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果山最名不副实的山

    "难怪那只猴子受不了，这样无聊的路，除了走还是走。早晚我也是要走的。"我狠狠发誓。
    “别净想着走啊，跟我猴哥当一程替身，我猴哥一高兴，让你这只猴以后到花果山生活，你不赚了吗？”那只猪头企图这么安慰我。
    我一听这话直接暴走：“别给我提花果山！花果山！那是天底下最名不副实的山！”
    “对了嘛，这样暴走就对嘛，大师兄怎么能这么安静呢？”沙和尚一边说一边递来一枚桃子：“润润喉咙继续发泄，反正我们都习惯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耳朵堵上，而猪八戒也用蒲扇一样的耳朵把耳朵眼堵上了，只有文文静静的师傅没有捂上了耳朵，但他，就是个摆设，听不听都差不多。
    ……
    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所有人都不会有人明白，我吃第一枚桃子的感受，那种幸福感让我泪流满面。
    是的，就是这样没出息的。
    我从来没有吃过一枚长大的，自然成熟的桃子，那是第一次。
    别误会，那不是王母蟠桃宴上的蟠桃，那就是一枚普通的桃子。
    不过那是正常的桃子，正常的意思就是那不是在花果山长大的桃子。
    花果山的桃子根本就来不及长大，还是青涩，还很苦的时候就被抢着吃掉了，就为了吃一枚又涩又苦的桃子也要豁出性命跟人抢，我为了吃这种又小又瘪的桃子整天跟别的猴子打架，不打就抢不到，上一次差点被灰毛打死，灰毛当然是另一只猴子。
    不仅仅是桃子，实际上，花果山就没有瓜果能顺利长到成熟。
    花果山是一座死山，在东胜神州傲来国，东海旁边，那座花果山从我出生的时候就是一座死山。
    我从来没有搞懂过，谁给那片又黑又脏的焦炭山起一个这样的名字，难道起名字的人都没有长眼睛，这么丑陋贫瘠的山竟然好意思叫花果山？
    如果我知道这名字是起的，就为这个名字我都想跳起来揍他，给这种地方起个名字叫花果山的感觉，就好像给一个丑八怪起名叫美丽或者漂亮，就好像给一头猪起名叫苗条叫瘦子一样。
    我从出生到长大，从来没有见过花果山有花或者有果子，这山本来也许是长着果子的，也许是想长出来果子的，但是被烧得漆黑，鬼才相信能长出来果子。
    山上什么都没有，除了灰就是土，风一吹灰蒙蒙的到处是黑烟，呛得人嗓子疼。这里植物很少，厚厚的黑灰中偶尔挑这几个树杈也是灰蒙蒙的，以至于我很长时间以来都不知道植物竟然是绿色的多，我还以为他们都是灰蒙蒙的，就像花果山的天地。
    这里动物很少，能跑的都跑了，没跑的大多变成了尸体，也多被风干了，活着的生物里有一些猴子，都是像我这种从小生活在这里，没有地方去，只能在这里赖活着。一个个毛发稀稀拉拉的，看那个活着都像是受罪的，还不如死掉呢，偏偏这里的猴子生出来以后又很不容易自然死。
    不容易自然死听说是因为以前有一只猴子大闹了地府，撕毁了生死簿，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别处的猴子是不是容易自然死不知道，反正花果山的猴子，我就没有见过谁是老死的，但我总是觉得吧，没有猴子老死跟生死簿啥的没有关系，那种事谁会相信呢？不能自然死主要是没有那个福气。
    死这种事，听说是很痛苦的，但我并不相信能比活着痛苦，比嗓子干得像刀子拉过的一样没有水喝痛苦，比饿得抱住自己的爪子啃，啃得看到骨头还痛苦？
    我不相信。
    花果山的猴子除了没有自然死的，其他五花八门的死法还是很多的，有冻死的，有饿死的，有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死的，被树枝绊住不小心跌死的，有滚到已经成为沼泽的水里闷死的，还有为了抢到一丁点儿生涩的桃子被大一点的猴子打死的，有打架打死的，有用一根树藤把自己勒死的，总之除了不能自然死，花果山的猴子们，死掉还是很容易的。
    就算这些五花八门的死法都躲过，山下动不动就会来猎户，把这些已经很是悲惨的猴子们的命运雪上再加上去一层严霜，好像猴子们悲惨活着也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
    看着那些被捉走的吱吱乱叫的猴子，我打听过被捉到过以后做什么，回答是被剁掉尾巴演戏，问了演戏是什么，回答说是用鞭子打着做各种动作帮人赚钱，后来又听说能这样做演戏的猴子已经很是幸运了，因为还有猴子的命运是被捉住做餐桌上的鲜活的猴脑，据说吃了能让人变聪明，总之自从出生以来，我眼见的是这样的生活，不止一次地想过，也许地狱里的鬼也比这强得多吧。
    听说的确有过一只猴子去地狱，但也就是因为那只猴子去了地狱的原因，以至于我们今天自然死也成了奢侈。只能活着承受这样的命运。
    我抱怨，我吐槽，我负能量满满，这也不能怨我，毕竟我就是听着抱怨和吐槽学会说话的，我自己也并不会别的说话方式，我甚至不知道如果不抱怨不吐槽不骂人应该怎么说话。
    我是谁？
    我没名字，不是所有的猴子都像传说中的那只叫孙悟空的猴子一样，能有人给免费给个姓给个名的，毕竟也不是每只猴子都能当故事男一号的。
    我就是一种猴子，叫做六耳猕猴的那一种猴子，说实话我也并没有六只耳朵，鬼知道为什么叫六耳猕猴，也有人说过我天生灵猴，谁当面这么说我，我就说你们全家都灵猴。因为一般来说，这么夸我的人总是想免费让我给他干点活儿，帮忙刨一刨那里还有没有吃的，刨到了当然也不会给我，哼！
    没好处谁肯夸你一句呢？
    再者说，我会的也不过其他猴子们都会的，打架，刨土，挤烂果子，也实在是反正到现在为止连半点灵性也没有见到。
    如果说我活着的人生一定要说出一种乐趣的话，那就是听故事，听那只叫孙悟空的猴子的故事，听那些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影子的传说。
    那些故事也是老古董了，毫无新意，又不合情理，异想天开，对于我们日常的生活全无用处，那些老了多少年都要死掉现在还没有死掉的老猴子们还在讲，我听了很多遍感觉已经麻木了，鬼才相信天底下有那样的故事，而且就算是有那样的故事难道会发生在这个破山上。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花果山上的老猴子们就只会讲这一个故事，以至于我们听个故事都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