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形势突变

    张野醒来，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了。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陈妙影在忙前忙后。他觉得很虚弱，头也晕得厉害，静静地躺了一阵，才慢慢地张口叫她，不料一开口，自己都吓一跳：声音喑哑得听不出来。
    不过陈妙影还是很快发现他醒了，心情激动，似有万语千言，却又强忍不说，只轻轻道：
    “你醒啦？”
    便麻利地扶他侧转身子，开始忙忙碌碌地给他喂水喂食。
    “咱们现在在哪儿呀？仗打完了吗？结果怎样？谷藤英跑掉没有？”
    张野哑着嗓子一连串地问。
    “仗打完了，咱们打胜啦！那个谷藤英也没跑掉，被李小二给掀了半个脑袋！”
    陈妙影边忙边说。
    “哦¬”
    张野放了心，他知道她说的李小二就是指李永贵，却没注意她忽略了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小二呢？”
    “在外面溜呢，他哪是个闲得住的？”
    陈妙影语带调侃。
    张野讪讪地住了嘴。
    张野的手术是成功的，加上身体底子好，伤势恢复起来也很快。加上昏睡了好几天，醒来后精神健旺。开始还有点昏头昏脑，精神稳定后，思维也正常了。陈妙影言行举中的躲躲闪闪，很快就被他发现了：
    “陈妙影！你在搞什么啊？怎么不见其他人？咱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那些八路军呢，回去了吗？”
    陈妙影知道躲不过，只得坦白说：
    “张长官别急，先躺好，注意伤口别挣裂了。听我跟你慢慢说¬”
    原来自从学生军跟八路军匆匆分手之后，李校副等人带队，昼伏夜出，急匆匆向卧龙山赶去，不料在快到马家庄时，却发现马家庄已经遭到鬼子飞机的狂轰烂炸，整个村庄几乎夷为平地，鬼子飞机象不要命一样，死死围绕着马家庄和卧龙山打转。
    李校副见不是路，分别联系八路军方面和卧龙洞留守部队。才知八路军也遭到了鬼子飞机的报复性轰炸；此外，马家庄被炸，马浩带留守的地方支队退向卧龙洞时，再次遭到鬼子轰炸，伤亡巨大。马浩狼狈撤进卧龙洞，可是卧龙洞口一带也有鬼子飞机频频光顾，马浩等人不得不在洞中苦守。
    原来是第109师团几乎全军覆没，使得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炸了营，更令日军大本营乱了套！东条陆相紧急从关东军抽调五个师团南下，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则调集正在围攻忻口及向省城集中的三个师团转而东进，发誓要踏平卧龙山！
    首先调派飞机轮番轰炸，阻断学生军的归路；其次对卧龙山进行地毯式轰炸，要扫清卧龙山的进山之路。鬼子这次下了狠心，飞机几乎日夜不断。现在正值秋末，天高气爽，没有雷雨等影响飞机出行的气候因素，白天长，黑夜短，加上鬼子照明弹，汽油弹等，接连不断。连马家庄附近的村子也全都遭了秧。好在村民都进了山，粮食也都埋藏好，不然损失可小不了。
    学生军回不去卧龙山，又不能在野外长驻，李校副不得不召开高层会议讨论对策。可是张野昏迷不醒，学生军缺乏一锤定音的人，会议上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可就是定不下来！
    沈最是陪都方面的人，自然要回陪都去，叶秋等人经此一役，觉得卧龙山不再有前途，也想跟着沈最走；胡翔是从省城来的，晋绥军出身的老人，当然主张直接回省城，而且由于学生军与八路军联手一战，日军将围攻省城和忻口的部队全调过来，省城之围不战而解，这一路必然顺利无比；李永福、张为国等人都是土生土长，李永福牵挂着卧龙洞里的家人，张为国担心张野受伤走不了，坚决主张迂回潜入卧龙山。总而言之，南平的老学生军骨干大都主张留下，省城过来的新军则基本主张回省城，而夹在中间摇摆不定的往往愿意跟沈最走！
    沈最自己，是想要把张野带回陪都¬“忠义救**”上下，对这位年轻将领可全都心服口服¬不过张野伤势未复，不一定能承受得住长途旅行；可是，要他把张野撇下不顾，反倒拉走张野的骨干，他拉不下脸来。可是架不住别人非要跟着他走，而陪都方面的意思，又是切盼他能多带回一些学生军的骨干，他无奈接受¬只在心内腹诽：学生军离了张野，什么都不是，也不知委员长看上那些垃圾有什么用！
    几方面争争吵吵，最后差点打了起来。马强本就性子暴烈，又听说老爹在撤回卧龙山时受了轻伤，心里更急，最后拍案而起，首先拉着第一支队主力进了南平后山，孙国太带领第一支队留下的少部分人，要跟胡翔回省城；沈最见事情不谐，学生军的内务他又插不上嘴，只得叹口气，看望过张野后带人离开。不料何方不声不响，竟拉着第二支队全体要随他回陪都，惊得沈最汗都下来了，心说这可怎么得了，学生军这是明摆着闹分裂，自己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张野这家伙醒不过来也就罢了，一旦醒来的话，还不得生吃了自己啊！
    李校副束手无策¬，只急得团团乱转他虽是校副，在学生军内威望远不及张野！好在第四支队大都是本地人，知道张为国和张野的关系，都愿意跟着张为国走。
    可是张为国是个愣头青，依仗着高射机枪，强闯卧龙山。众人知道他心急张野的伤势，也并不阻拦，结果跟鬼子飞机恶拚一场，倒也打下两架飞机，却更加捅了马蜂窝，鬼子飞机大举而至，狂轰烂炸之下，学生军损失惨重，不得不分散突围。
    好在张野、周莉莉几个伤员跟在后面，倒是没有再伤上加伤，可是忙乱之中，跟大部队走散了，现在就剩下张野、周莉莉两个伤员，还有陈妙影和李永贵带几个警卫。现在躲在卧龙山脉边沿的小山窝里，干粮还充足，伤药也够用，只是医生都不在！
    说起来好笑，学生军那么多学医的，现时却一个都没有！周舜钦和柳叶跟胡翔回了省城，鲍伯医生倒是留下来了，坚决要跟张野在一起，这老外倒是讲义气！按他说法，是张野收留了他，所以他哪儿都不去！不过前两天他跟着大部队，被冲散了。
    幸好周莉莉本就伤势不重，这几天也差不多恢复了。只是张野伤口愈合，快要拆线了，可是谁也不会拆。陈妙影跟着柳叶学换药，开始笨手笨脚，拿张野练了这么些天，手法逐渐熟练，不过也只是换药而已。
    目前他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电台没了！钱小玲带着电台一直跟着大部队走。周莉莉虽然负责机要室，可她受了伤，当然不会把电台放在担架上。因而他们几个突出来后，才猛然发现竟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
    好在鬼子飞机虽然厉害，地面进攻却还早得很。步兵调动可不象飞机，说来就来。所以他们躲在这里，一时也还安全。
    张野很平静地听完了陈妙影讲述，看着陈妙影那担忧的眼神什么也没说，只是耸耸肩，不小心扯动背上伤口，痛得一抽嘴角，只得尴尬地笑笑。
    而在他内心，却恰似是一个输光了的赌徒：几个月的心血，就这么说没就没啦？他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气，忍不住咳嗽起来，脸色都变了，陈妙影忙走过来给他抚胸顺气。
    张野知道，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他们几个人的安全他们人少目标小，鬼子一时绝找不到可是卧龙洞里的乡亲和部队怎么办？鬼子这次决不会一打就走，卧龙洞虽然险要，却经不起长期围困。而卧龙洞一旦失去和外面的联系，必然会发生骚乱。马浩又受了伤，到时要没人镇住场子，那就会不战而溃！
    必须尽快跟卧龙洞联系上！张野暗下决心。
    可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张野问：
    “陈思奇在不在？”
    “陈副总受了伤，莉莉在照顾他。熊安平已经带着侦察队仅剩的几个人潜往卧龙山，希望能跟洞里联系上。”
    陈妙影知道张野为什么要问陈思奇，就一并回答了。
    “哦¬，那他们去了多久了？”
    “两天多了，鬼子封锁得很严密，他们只能绕大弯，花的时候肯定要多一些。”
    陈妙影给张野掖了掖毛毯，按着他瘦削的肩膀，一缕柔情泛了上来，忍不住柔和地说：
    “你放心，熊安平也是老手了，又熟悉地形，不会有事的。”
    “呵呵，吉人自有天相吧！¬拿地图来¬”
    张野趴在桌前研究起地图来。
    （新人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