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风

    石岳被眼前这个从没有见过的机巧手惊骇到。
    眯起了眼，仔细端详起面前这个物件，喃喃道：
    “好精细的手套，没想到这分寸之间竟可以发生这么多的变化，这是你做的吗？冷兄弟。”
    冷硕看向两人，手中的偃甲手套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细微的蒸汽在手指之间升腾，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冷硕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偃甲手套原本是我用来制作大型物件的工具，因为小子年纪尚小，搬运大型物件或者重铁玄铁之类十分困难，所以以这个为目标制作了这副手套，可后来小子发现可以用于战斗，所以改进成现在这般模样。里面大大小小的零件一共一百三十五个。”
    “对于手来说最重要的是灵巧，所以使用的零件较为复杂且精细，制作难度也相对较高。而对于脚来说最重要的是舒适，所以使用的材料较为苛刻。谈回刚刚的话题，如果想要解决石大哥刚刚所说的站立困难，我只需要在脚部使用较为复杂的机括零件将鞋底金属部件隐藏在鞋身内，使用情况下弹出即可。正常情况下与普通的长靴无异。”
    石岳若有所思，仔细品味着刚刚说出来的话。
    突然，眼神一亮，眉宇间透露着些许怪异的神情。
    这位小兄弟身上的奇思妙想可真是太多了，每拿出一件都是惊世骇俗的作品。
    这靴子如果真的和小兄弟所说一般，那么功用可太多了，无论是民用还是军用，将会极大的改善各行各业的境况。
    冷硕似乎看出了石大哥所思，摇摇头说道：
    “可惜这靴子或者手套不能广泛推广，无论是制作复杂还是材料严苛，这都导致要求工匠需要极高的技艺，成本太高，不是寻常民众可以使用的起的。而条件相对优越的修炼者，根本无需使用这种装备。”
    听着冷硕娓娓道来，石岳望着这个脸庞略显稚嫩的少年，心中暗叹：
    他真的只有十二三岁吗？
    ......
    三人酒足饭饱，望见窗外的黑夜，意识到天色不早。
    石岳大包大揽地告诉冷硕，合金的锻打交给他明天交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兴冲冲的朝工作室走去，步步生风。
    陈立望见石岳走远了，轻轻的碰了碰冷硕的肩膀，低声说道：
    “你就这么信任他？”
    冷硕呢喃道：
    “他是一个纯粹的工匠，眼神里有光。”
    陈立有几分怀疑，突然想到了什么，略有深意的问道：
    “你做这副靴子应该不是为了我吧？冷叔........”
    被陈立说中了心事，冷硕望向好兄弟，笑了笑说道：
    “还是小弟懂大哥呀，没错，我想尝试一下让我老爹彻底摆脱轮椅和假肢，恢复奔跑......”
    陈立刚想接这个话茬，但听到冷硕做了这么多是为了自己老爹，一股敬意油然而生，自己长了这么大，没有为自己的父亲做过什么。
    “天色不早了，回营帐睡觉，明天早上记得跟我起来修炼，放心，不揍你。”
    ......
    白天红红火火，门庭若市的辣辣馆随着夜色逐渐变得疲倦。
    偶尔有几桌还在喧嚣。
    靠近掌柜的邻座那桌客人，高声地猜起拳来。畅饮着手中的金黄的麦酒，觥筹交错。一名粗布短打的男子站起身来，映着酡红的酒脸，耳槽里面夹着一只筷子，一边高歌一边对身边的酒伴指指点点。
    只见他抄起酒杯准备痛饮的时候，一滴麦酒缓缓滴入大口。他楞起充红的眼睛，提着嗓子高喊：
    “老板，加酒！哈哈哈哈哈”
    红姨似乎忙活了一天，显得有些许疲累，被这一嗓子吆喝的，震了震精神，热情的回应道：
    “来喽！”
    ......
    后厨。
    阿牛蹲在地上削土豆，有一是没一时的望着在面前忙活的唐俏俏，白天忙活的老师傅们不少已经回家了。
    这时的阿牛有点郁闷，他在白天不停的找机会找面前这个姑娘攀谈，看似亲切温柔的唐俏俏字里行间，仿佛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唐俏俏也很郁闷，不想理店里这个胖子，苦于福叔的警告自己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嗯嗯啊啊应付着。
    正这样想着，红姨从帘子内探出头来，温柔的说道：
    “俏俏，福叔来接你了，你先走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闻讯，唐俏俏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白天人多的时候还好，大家都在各自忙活，不想理阿牛也是情理之中。
    可到了晚上，手中没有太多事情，不可避免的交流让唐俏俏的脑瓜痛了好一阵。不止一次盼望着福叔能来接她。
    终于来了。
    刚从后厨出来，就看到衣冠工整的福叔正在和红姨攀谈，福叔瞧见唐俏俏来了，招了招手，跟红姨寒暄了几句就领着唐俏俏往外走去。
    迎面碰上三个男人，喝的醉醺醺，衣冠不整，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看打扮像是停泊港口大船的水手，一身酒气令人作呕。
    唐俏俏下意识的往福叔身边凑了凑，捂住口鼻问到：
    “没有马车吗？”
    “没有称呼吗？”
    唐俏俏白了一眼，嘟囔了一句：
    “福叔，没有马车吗？”
    福叔面带微笑，对面前的姑娘很满意，小姑娘总要教一些礼数才好，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也是偷偷出来的，不是说要掩人耳目吗？跟上！”
    说完双脚一蹬，凌空腾起，在夜空中如同鬼魅一般的黑猫，滞空在空中，周围有着些许细密的空气波动，单脚一点，树立在房顶屋檐上，仿佛没有重量。
    福叔在高处就这么看着下面错愕的唐俏俏。
    很快就明白福叔什么意思，唐俏俏轻啐了一下，比速度谁怕谁啊？
    身形仿佛不真实的虚幻了几分，转眼就化为一丝白烟，凭空的出现在福叔对面的楼上。
    福叔有些惊讶，身形也变得虚幻了，跟唐俏俏的功法相比，福叔的虚幻程度显得更加透明，说道：
    “没想到你的‘暗影’竟然练得如此娴熟，作为老前辈，我就来教教你吧，跟上我的动作！”
    说完几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着内城方向飞驰。
    唐俏俏眼中金光大放，她看到那几乎透明的身形，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大叔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服输的昂起了头，运起全身功法极速朝福叔方向闪身而去。
    “破空！”
    福叔的声音在唐俏俏耳边悠悠响起，闻声脚下玄立凝聚，闷声的划破空气的声音砰的一声在脚下响起，唐俏俏身体突然快了几分。
    “随风！”
    “不是残影吗？”唐俏俏扯着嗓子朝周围问到，她根本看不清楚福叔在哪，声音也来自四面八方。
    “照我说的做，随风！”
    声音苍劲又略显严格，唐俏俏拗不过福叔，寻到一处房顶踏上，左脚轻点，闭上双眼，身体又如同羽毛一般舒展身形，腾空而起，双臂展开。因为玄力的关系，周围仿佛有劲风一般吹拂着唐俏俏飘飘悠悠的身形。
    仿佛如同和周围的空气融为了一体。
    唐俏俏观察着自己自身功法和周围空气的流动，似乎跟爷爷交给她破空残影的组合更加平和。
    如果说之前自己的就像在空中疾驰的利箭，而现在的自己就像在空中自由飞舞的鸟儿，浑身上下无一不顺畅。
    “缭乱!”
    不残影就缭乱，玄力输出不会紊乱吗？
    唐俏俏很不想这么做，跟鬼爷爷教的一点都不一样。但是听到这声中气十足的命令声，只好选择照做。
    玄力在背后闭合成数百个小圆环，突然如同鞭炮一般突然炸起！仿佛要把唐俏俏的身形撕裂一般，痛苦的神色流露在俏脸之上。
    直冲着高处一处房顶飞去，不受控制。
    果然，玄力紊乱！
    眼瞅着要撞上，心中正暗骂福叔呢，耳边传来急促的声音：
    “残影接随风！”
    没有其他办法的唐俏俏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双手合十，借着缭乱的冲势，变换成四个残影。
    等等，四个残影？
    唐俏俏大吃一惊。
    依旧不受控制，当即运转随风。
    刚刚如同炸雷般的玄力似乎变得极为温顺。
    四影归一，唐俏俏惊人的发现刚刚即将撞上的房顶早已在自己身后十米远。
    我是怎么做到的？
    唐俏俏反复的问自己。平时自己按照自己的训练，就算全力施为也不过两个残影，更不用说三个究竟有多困难。
    可是刚刚自己真实的感觉到四个残影。
    唐俏俏心里想着：
    “没错，爷爷说过，只有到四个残影的时候，残影才能真正穿过物体，刚刚自己就做到了。”
    愣了愣神，唐俏俏才开始意识到福叔去哪了？
    扭头，往一处灯笼照亮的一处人家门口，福叔就这么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滞空的唐俏俏。
    唐俏俏逐渐催动玄力收回，轻飘飘的落在福叔面前。
    盈盈的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
    “多谢前辈指点，请恕晚辈之前的无礼。”
    经过刚刚的事情，唐俏俏已经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看似极为低调的中年人，就算功法造诣不如鬼爷爷，也绝不会差太多。
    福叔弹了弹落在自己身上的些许雪花，面容慈祥的说道：
    “好了，好了，刚刚交给你的东西，我只能交给你形，至于为何和如何使用，就要看你自己了，来这是钥匙，这就是我自己买的一小处宅子。”
    接过钥匙，福叔说道：
    “这处宅子虽然不大，但是距离冷家很近，走一个街坊就能到。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
    说完，福叔就背着手，缓慢地往胡同内走去，光线在他的背后越来越暗，逐渐隐匿在黑暗中。
    唐俏俏就这么愣在原地，望着自己被寒风冻的有些许粉红的玉手，喃喃道：
    “这个老伯，究竟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