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非漫画家老师和无天分学生(下)

    傍晚六点三十分，一个电话打入樱景亭，位于收银台的座机电话中。
    “嗯，这里是樱景亭。”
    “预约吗？我明白了。”
    “好的，我们这边已经快准备好了。”
    负责接电话的老板娘樱井小姐，跟电话里的人简单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随即，目光一转便看向正在看她的冬阳、天泽、临时来帮忙的雪奈三人。
    今天有大客户的事情，早在冬阳从医院下班来樱井亭时，他就听当时坐在吧台休息的店长说了，等会儿会来一个直接包场的大客户。
    现在这个电话，加上樱井小姐说的话。
    冬阳推断，应该是那个大客户就要来了。
    “方、天泽、雪奈，之前说的那个大客户就要来了哦。”
    事实，果然不出冬阳所料。
    “方，天泽姐，我们加油吧！”
    随着雪奈元气满满的振臂高呼，冬阳和天泽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应道：“哦！！”
    转身，冬阳小跑着进到厨房，帮助中年店长景萧然制作着，那位大客户所点的八桌鸡汤菌菇火锅以及其他配菜。天泽和雪奈则在用餐区，加紧整理好餐桌。
    傍晚，六点五十五分。
    随着一个身穿黑色折领短袖的矮胖中年男人带头，一共十六号人走入樱景亭内。
    “鄙人宫河恭夫，是和糀谷智司先生约好一起聚餐的人。”
    “宫河先生这边请，糀谷先生已经都安排好了。”
    由樱井小姐带头，天泽和雪奈协助。三人一起将以宫河恭夫为首的十六人，安排在靠近店门的四张餐桌上坐下。
    接着，雪奈、天泽、樱井小姐、冬阳四人，便从厨房依次端出已经做好的火锅和配菜，给四桌客人摆上。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来到晚上七点十分。
    在一位身穿宝蓝色短袖西服的中年男人带头下，又有十五人走入樱景亭。
    其中一位，身穿白色露肩连衣裙，乌黑长发及腰，右手提着一行李箱的女孩，让看到她的冬阳当场目瞪口呆。
    也幸好，冬阳此时是身处厨房门口。所以女孩第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冬阳的位置。
    不过，即使两人相隔有数米远，冬阳还是看到女孩一脸不自在的模样。
    随着樱井小姐、雪奈、天泽三人，把打电话预约包场的糀谷智司，及其手下的员工十四人外加矢野茜总共十六人，安排在靠近厨房的四张餐桌坐下。
    樱井小姐、天泽、雪奈三人，来到厨房准备同冬阳一起给客人上菜。
    “店长！景叔！这是怎么回事？”
    即紧张又心惊的冬阳，浑身颤抖的站到店长面前。
    看了看不明所以，对冬阳投来疑惑目光的樱井、雪奈、天泽三人，又越过三人看了一眼用餐区，店长景萧然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今天包场的大客户，就是之前常来店里打包的矢野小姐所在会社社长啊。”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眼见店长笑的贼开心，冬阳心里闪过些许不悦，心急如焚的叫道。
    “这一轮送餐我就不去了！”
    天泽：“？？？”
    樱井：“？？？”
    雪奈：“哈哈哈。”
    天泽和樱井转头看向，突然笑起来的雪奈，心中渴望解惑的欲望越发强烈。
    “瞧你这模样。”
    “冬阳，你可是个男人，不就是暗恋的对象跟同事一起来吃个饭而已，你用的着紧张成这个样子吗？”
    冬阳：“…………”
    “店长，景叔，交往这个老梗你还要用多少次啊？”
    瞬间面无表情的盯着店长，冬阳语气冷漠的发出质问。
    “呵，瞧你这点出息。好吧，好吧，我帮你送餐总行了吧。”
    甩给冬阳一个不屑的眼神，店长景萧然和樱井三人一起端着火锅和配菜，给新来的十六人上菜。
    9社全体社员跟日升社部分社员，在两社社长的带动下，三三两两的开始愉快交谈。
    而冬阳却只敢躲在厨房门后，紧张和羞愧的暗中观察人群中的矢野茜。
    “好久不见，宫河社长，近来可好？”
    “好久不见，糀谷社长，最近可还行？”
    身为9社和日升动画社的社长，在聚会开始一段时间，两方社员都吃了些东西填了肚子后，这才举起一杯清酒互相问候。
    在两位社长带动下，两社的社员们也开始互相敬对方的酒，现场气氛好不热闹。
    当然。
    本就不想参加聚餐，且是被社长糀谷强行请来的矢野茜自然是其中的例外。
    她既没有利用社长的牵线搭桥，跟日升动画社这个在动画业界内，最有名气和能力之一的动画制作社的人互相交流，也没有跟她熟悉的9社同事互相交流。
    虽然是坐在9社的同事之中，她却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一样。
    独自一人默默的吃着桌上的菜品，小口喝着熟悉的服务员天泽送上的果汁，跟同桌边吃菜边聊天的同事，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宫河社长，我听说你们日升最近就要开始播出《lovelive》系列的第二作动画了，不知动画制作的进度可顺利？”
    “你内部消息挺灵通啊，连这种事都知道。”
    矮胖男人宫河社长微笑着，跟前来找他喝酒的糀谷智司，就动画的事情聊了起来。
    “嘛，我也有我的消息渠道嘛。”
    “实不相瞒，动画制作倒是勉强顺利，就是作画方面人手有些不足。”
    “哦？这方面很麻烦吗？”
    “可否进一步说说？说不定我可帮你一把。”
    “得了吧，你那边人手如何我可清楚。”
    “你们作画部王牌左右手之一的齐藤小姐，我可听说在上个月的时候出车祸骨折住院了，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疗养着呢！”
    “宫河社长的消息也挺灵通的啊，我这边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
    “嗯？不过什么？”
    “要是宫河社长信任我，我可以介绍一位有实力的自由原画师给你哦。”
    “哦！你有这样的熟人？”
    “那是当然，而且宫河社长你今天运气很好！那位自由原画师也在场呢。”
    “真的？这位原画师人在哪？”
    看到日升动画社的社长宫河，被自己的话所吸引。糀谷智司暗暗在心里笑了一下，立马转头看向坐在两人不远处的矢野茜。
    “喏，宫河社长，那位就是我说的自由原画师了。”
    用看着矢野茜的眼神为暗示，糀谷智司笑着说道。随即，宫河恭介也对矢野茜投去审视的怀疑目光。
    嗯？！
    虽然糀谷智司和宫河恭介的谈话声音不大，且还是混杂在其他人的聊天声中。但因为两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所以矢野茜还是敏锐的发觉到不对劲。
    顺着锐利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矢野茜惊觉糀谷智司正和日升动画社的社长宫河恭介，一起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自己。
    “矢野小姐，麻烦过来这边一下。”
    本能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的矢野茜本想拒绝，但见糀谷智司看着自己的眼神透露着期待。
    所以，怀着满心无奈的她，还是来到糀谷智司和宫河恭介身旁。
    “矢野小姐，这位是日升社的宫河恭介社长，想必你应给不陌生吧。”
    “宫河社长，初次见面，你好。”
    礼貌的对两人先鞠了一躬，矢野茜茫然的看着两人。
    “宫河社长，这位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有实力的自由原画师矢野茜小姐。”
    “社长，这是怎么回事？”
    看了看糀谷智司，又看了看单手抚着下巴的宫河恭介，矢野茜向糀谷智司寻求解惑。
    “事情是这样的。”
    以这句话为开始，糀谷智司带着从容微笑，为矢野茜和宫河恭介牵线搭桥。
    几分钟后，经过糀谷智司的解释。
    矢野茜得知了，日升社的社长宫河恭介，正在为《lovelive》系列第二作动画，缺作画监督的事情烦恼的消息。
    而宫河恭介则得知了，矢野茜是位颇有实力的原画师新人。曾参与动画《灰色系列》、《偶像大师灰姑娘女孩》、《伪恋》的原画工作，今年还参与了9社制作的《少女们向荒野进发》、《线上游戏的队友不可能是女生》等动画的原画和角色设计工作。
    事情到此，矢野茜如何还能不明白，这是糀谷智司在为她推荐新工作。
    不过，她虽然很感激糀谷智司的赏识。但是，对于糀谷智司介绍的工作，她却没有多少信心做好。
    因为，糀谷智司推荐的工作是，去给日升社预计在7月2日放送的动画《lovelive!sunshine!!》做作画监督！
    再者，因为她只是一介新人原画师的缘故，从业至今也不过才三年多的时间。虽然在业界内是有些名气，但也仅有一点儿名气而已。
    所以，宫河恭介对矢野茜的能力，是严重表示怀疑的。甚至于，他还觉得糀谷智司这个在酒局里认识的朋友，是趁今天聚会的机会在拿他寻开心！
    为难的在两人面前低下头，矢野茜心情有些复杂。能够这么快就有新工作，而且还是作画监督的工作，她其实还是有些开心的。
    可是，自己的能力并不为人所相信。别人对她能力的态度，只有赤裸裸的质疑，这让矢野茜觉得既不自在也很难过。
    就在三人对话陷入僵局时，一个消瘦的身影，突然大步流星的带着一本素描本，介入到三人的僵局中。
    “宫河先生，还请不要质疑矢野老师的能力！”
    来自冬阳，虽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的话语，突然在三人的僵局中炸响。
    此话一出，矢野茜、糀谷智司、宫河恭介，还有三人周围的日升社以及9社的社员，都纷纷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投去惊异的表情或目光。
    其中，惊异程度最深的人当属矢野茜，她惊的嘴巴都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
    茫然且有些不悦的宫河恭介，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身体微微颤抖的冬阳，反问：“你是谁？”
    “矢野老师的学生，目前正在她手下学习画技。”
    虽然被众多目光盯着，以至自身紧张、胆怯到瑟瑟发抖，但冬阳还是怀着一股莽劲原地站定，没有如平时一样胆怯的逃开。
    “你说，你是矢野小姐的学生，可有什么证明？”
    目光在，惊讶到呆滞的矢野茜和冬阳之间，来回游离了一下，宫河恭介不怒自威的发问。
    “当然有！我这里有笔和纸，你可以让矢野小姐现场画一幅画，然后拿来和她留在这本素描本上的画做比较。”
    纵然一股无形的威压落在身上，压迫的冬阳难以活动身体。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举起手中素描本，为矢野茜做出证明。
    “这样正好，毕竟口说无凭。矢野小姐就现场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如何？”
    抱起双手，宫河恭介扫了一眼，微笑的糀谷智司和面色难堪的矢野茜，露出威严的笑容。
    晚上十一点过。
    将樱景亭包场的客人们，此时已经全部离开。雪奈、天泽、樱井三人，正在收拾用餐区的餐桌。
    “话说，那位矢野小姐，到底是方的什么人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方如此勇敢呢！”
    一边擦着餐桌，年过四十的樱井好奇的问自家女儿。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雪奈正要张口跟因为老家外婆生病住院，而从5月初就回了乡下老家照顾外婆，到今天才刚回家的母亲说明情况。
    “那是未来，会成为方女朋友的人！”
    回答樱井的是，笑的很愉悦的天泽和她的丈夫景萧然。
    樱井：“？？？”
    我这才离开一个月多点，方那个内向大男孩就都快找到女朋友了？！
    “爸，天泽姐，你们别老是欺负方！”
    “妈妈，爸他们是胡说的。那位矢野小姐是方的绘画老师。”
    “哈？方会画画？而且还找了个教画画的老师？”
    好吧，樱井心里的困惑并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多了。好在随后，女儿雪奈就为她从头到尾的说明了情况。
    听完事情始末之后，樱井的第一句话就是：“呼，真是没想到，跟方相处了都一年了，他居然瞒着我们这么多事。”
    深夜，冬阳家的客厅里。
    怀抱着克里斯，跪坐在圆桌前。身下垫着冬阳不久前，买的龙猫造型坐垫。
    矢野茜心情复杂的时不时打量，坐在她对面正埋头专心画画的碎发青年方冬阳，眼前忍不住浮现出数小时前在樱景亭的幕幕光景。
    在冬阳突然发言后，聪明伶俐的矢野茜立马利用冬阳替自己搭好的“台阶”，调整好沮丧的心情现场画了一幅简单动画原画。
    在事实面前，日升社社长宫河恭介很是干脆的，就自己轻看矢野茜的事情道了歉，一点儿摆架子的模样都没有。
    当然，宫河恭介同时也诚心邀请矢野茜，尽快到他那里报到，并着手进行《lls》的制作工作。
    于是乎，这场由两社社长联手举办的，9社全体社员和日升社作画部骨干的联谊会，就在比较愉快的气氛中宣告结束。
    晚上十点半左右，两社成员相继离开后。最后离开的9社社长糀谷智司，看了一眼留在樱景亭，心情有了些许好转的矢野茜，松口气的笑了笑转身放心离开了。
    “方先生，谢谢你。”
    于寂静之中，真挚的感谢之语，由微微有些脸红的矢野茜道出。
    “啊？”
    因为听到矢野茜似乎说了什么，所以冬阳一脸茫然的抬起头。
    “矢野老师，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结果此话一出，矢野茜顿时别开脸，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眼见沉默即将袭来，冬阳搜肠刮肚的都想说些什么，来阻止气氛变得僵硬。
    “我说，谢谢你之前帮了我！”
    可他话还未出口，就被对面女孩的高声发言给噎的结结实实，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半响。
    心道“你原来不是在生气”的冬阳，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
    “那个没什么啦，就算当时我不出面，那位糀谷智司先生也会出手帮忙的。”
    冬阳没有忘记。
    当他看到女孩被矮胖男人，几句话说的难堪不以，以至他想都没想就冲回更衣室。拿出有女孩手绘画的素描本来到餐桌发言时，那位穿着短袖西装的糀谷智司先生，对他暗中投来的赞许目光。
    冬阳有理由相信，假如他没有出面的话。那位社长一定会做，跟他一样的事情来帮助女孩。所以，冬阳并不觉自己有做什么，值得被矢野茜感谢的大事。
    不过悄悄瞄了一眼，别开的脸颊末端有些微红的女孩。冬阳瞬间如遭雷劈，全身一阵阵酥麻。
    感受到全身，特别是脸蛋。
    以肉眼可见的秒速发热，冬阳立马低头继续自己，关于打斗中人物的动作构图，努力提升自己的画技能力。
    这一日，位于冬阳家不大的客厅里，有一股不同于往日夏季气息的微热气氛，立时环绕了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