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共进晚餐

    盛夏的夜色来的很迟，天空的颜色呈着淡淡的灰红色，很是好看。简洁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与他们一起汇入洪流的车群。
    “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程绍延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扶着方向盘，目光直视着前方。
    简洁回头看着他说：“都可以，我无所谓的。”她记得上次自己说过要请程绍延吃饭，既然要请，当然是以对方的喜好为主。
    可她看程绍延只是一笑，没有说话，似是对自己的回答好像不太满意。简洁只得又说了句我想想。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白体恤，牛仔裤，运动鞋，虽然清爽利落但不太适合去那种西餐厅。
    “吃中餐吧。”她觉得还是中餐厅最合适，而且她也真是请不起西餐，荷包羞涩，除了开学的学费外，若是请了这顿西餐只怕生活费就成了问题。
    程绍延听到简洁的答复，才算是满意：“我知道有一家中餐不错，可以去试试。”这会儿车流越来越多，车子行驶的几近缓慢，前方正好遇到红灯，车停下来，程绍延看着她。
    她虽然知道与人说话时若是不看着对方的眼睛就是一种不礼貌，但程绍延的眼睛太过漂亮，只要他认真地看着你凝视你时，就如同漩涡一般将你深深的吸进去。
    简洁的眼神飘忽，始终不敢盯着他的眼睛：“好。”
    车很快地驶入一栋外体用玻璃建成的大厦前，刚一停下，就有服务生走过来替简洁拉开车门，然后程绍延将车钥匙递给他后直接带着简洁进了旋转门。
    一楼大堂通体明亮，高高的天花板上垂吊着一串巨大的水晶灯，四周是沙发区，坐着为数不多的人。
    他们没有在一楼停留，而是拐了个弯进了电梯。电梯是观光电梯，可以看到大半个安城的夜景，车水马龙，立交桥上的夜灯，都如同夜幕中流动的星河。
    电梯中只有他们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显得有些安静。简洁看了眼数字键，三十那个键正亮着暗暗的红色。
    简洁攥着自己的包带继续看外面的夜景，只用余光可以看到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对面笑看着她。
    她觉得自己脸有点烧，一定是又红了，心中暗恼，自己明明就不是爱脸红的人，偏偏和他在一起时总是不由得脸红。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简洁内心的自嘲下打开了。
    放眼望去，整间餐厅的光线很柔和，四周的玻璃窗可以清楚而全面地看到整个安城的景色，而用餐区也是绕着玻璃窗摆了一圈。
    正值吃饭时间，这里的人却也不是很多，餐厅里放着轻柔的音乐显得十分宁静。
    程绍延选了一个景观很好的位置，服务生就已经送来了餐单。简洁坐下，把包取下放在身侧，程绍延递了一本给她，自己也翻开看。
    简洁翻了几页，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地段那么好却依然在用餐高峰的时段人却很少。
    她看着餐单上的介绍，食物图片制作精美诱惑人的味蕾，价钱也漂亮的不一般。她心中开始暗暗盘算：怎么办，这顿吃完绝对能吃出去一个月的生活费，可是这饭是为了报答人家的不能不请，罢了罢了，大不了再勤奋点，一天开两回直播。
    简洁悄悄地抬眼看了下对面的程绍延，只见他正专注地看着餐单，偶尔询问着服务生今晚的特色菜是什么。
    她把餐单从头到尾地翻了一遍，暗暗选了几个价钱稍稍便宜菜，只说自己平时就很喜欢吃。
    程绍延点了今晚的两个特色菜品，因为只有两个人就没有多点。
    上菜要等一小会儿，简洁从包里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上。
    只听程绍延问到：“在等电话？”
    她忙摇头：“没有，不过是习惯了而已。
    “都说中国人现在是低头一族，手机不离手，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外几乎都在使用手机，人与人的情感少了交流，慢慢的就疏离。”程绍延给她倒了杯清水。
    简洁说了句谢谢，然后无奈地笑笑：“现在科技发达，手机更新换代频繁，很多已经取代了电视电脑的功能，自然就会更吸引眼球一些。只是大家在被吸引的同时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确实如此。”程绍延看着她说：“那么你平时除了上课外还做些什么，像今天一样的兼职？”
    “算是兼职吧，不过不是这种的。”简洁其实不愿与外人道自己在做网络主播的事情，但现在面对程绍延时忽然觉得自己可以与他无话不说，或许是因为他比自己大了许多，不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并不担心他知道什么。
    看程绍延略显好奇的目光看着她，她笑笑：“我在网络上做主播，有些收入。歪歪你知道吗，一款手机和电脑都能用的社交平台。”她像程绍延解释了什么是歪歪，以及它的功能和自己的主播类型。
    程绍延明了：“看来是我落后了。”
    “你是外企高管，那么忙怎么会注意这些，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说话间，菜已经被端了上来，菜色和餐单上的图片几乎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程绍延给她夹了一道七彩味菜牛柳：“尝尝看，这道是今晚的特色。”
    简洁夹起来咬了一口，口感不错，整个味蕾都布满了香味儿，心中暗道：原来这价钱和菜品的味道是成正比的。
    吃饭间，简洁偶尔会看一眼程绍延，只觉得看他吃饭就是一种享受，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吃的差不多，程绍延询问她是否吃好，简洁点点头，忙回身去拿钱包，程绍延看她的动作，一眼就明白，忍俊不禁地一笑：“你要请我？”
    虽然美食已经快要让她忘记因为价钱让她心在滴血的感受，但这会儿她还是清醒的，知道一会儿就要破财，还是个大财，难免心痛。
    简洁尽量忽略心里已经算好的价钱，说：“当然，上次说好要请你吃饭的，今天又正巧遇上，自然是要请。”
    说完，简洁就准备叫服务生过来算账，程绍延忙拦住她：“请我还是下次吧。”然后，程绍延才告诉她他是这里的贵宾，已经预付了整年的费用。
    出了旋转门，服务生已经把他的车开了过来。
    程绍延接过钥匙说到：“你住哪儿，我送你。”
    虽然简洁对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防备，但是自己的身份家庭，她是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简洁忙摆手：“不用了，我家不远，在这里叫个出租就好。”
    程绍延顿了顿，一笑，没有勉强她：“好吧，不过我得看到你上了出租车才行。”
    片刻后，一辆出租停在了饭店门口，服务生本欲上前替简洁拉开车门，程绍延已经走了过去，打开车门，用手掌护在车门顶。
    简洁稍稍低了头坐进去，程绍延替她关好车门。
    “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程绍延说。
    “好，再见。”
    出租车开动，简洁看着后视镜里的程绍延，他站在那里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目送着她。
    直到车身拐弯，简洁才对司机说了句蓝湾别墅区。
    回到家后，奶奶已经休息，问了佣人才知道父亲还没有回来。听到动静，简洁看了眼楼梯，顾欣妍已经下来，笑着对她说：“甜甜回来了，吃了吗？我去给你做。”
    简洁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越过她上楼去。一旁的佣人很识眼色，悄悄地退到一边，顾欣妍默默地站在厨房门口，这几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简洁对她的冷嘲热讽，或者是视而不见。
    顾欣妍正准备去厨房为还没有归来的简祖元煲汤，只听楼上传来简洁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我吃过了。”
    虽然只有四个字，顾欣妍却极为受宠若惊，这是简洁头一次对她不带任何敌意的说话。
    她不知所措，忙抬起头说：“好，我准备给你爸爸煲汤，等会儿给你送一碗。”只是那里哪还有简洁的身影。
    “嘭”一声，二楼传来关门的声音。
    关上房门，简洁有些沮丧，霎时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母亲，但奶奶劝慰她的话她不能不听，奶奶已经老了，她不希望在奶奶晚年的时候还让她老人家为这个家为自己伤心。
    “嘀嘀”手机响，简洁掏出来一看，是微信提示有一条消息，点开一看，是张远发来的：后天电影院上一部新电影，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想请你一起去看。
    简洁知道张远暑假没有离开安城，而是找了个兼职在做，想提前为实习做准备。
    她认为既然不打算和对方有任何发展，就不应该有让对方不清不楚暧昧的行为，于是，她回了过去：这几天比较忙，应该没有时间，不好意思。
    信息刚发送出去，手机又开始欢快地震动起来，是尚晓佳打来的电话。
    “喂，今天怎么样啊？有位没有帅哥为你倾倒啊？”听筒里传来尚晓佳调侃的声音。
    “帅哥没遇到，倒是被个渣男占了点小便宜。”白天踩着高跟站的时间不短，腿疼的不行，简洁坐下来揉着腿肚子。
    “被占便宜了！”尚晓佳登时爆喉一声，震的简洁耳膜直发痒。
    “你干脆用个大喇叭阔出去算了！”简洁气道。
    尚晓佳立马放低声音，让简洁把今天的事给她讲一遍。
    简洁躺倒在床上，大致给她把经过说了一遍，就听尚晓佳在那边又懊悔又愤怒地说：“姐应该陪你一起去，要是今天姐在那，看不给他好看！”
    “行了吧，人家五大三粗的，你一小女子拿什么给人家好看，回头我还得给你收拾残局。”
    尚晓佳顿时没了底气：“我不是替你宽心么，你还拆穿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半个小时，直到简洁觉得耳朵已经有点发烫才要求挂了电话。
    简洁翻了身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轻轻地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顾欣妍的声音：“甜甜，汤煲好了，我给你端了一碗。”
    简洁还是趴着没动，顾欣妍又轻微地敲了敲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许是听里面没有动静，以为简洁睡下了，便离去。
    趴着趴着，她忽然想起程绍延嘱咐她到家后回短信的事，立刻又翻身坐起拿来手机，不知道何时，程绍延已经发来了短信息：到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