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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叛变(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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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0章 叛变(求月票)
    张义刚到局本部审讯室,就看见处长何商友春风满面地走了过来。
    “何处长。”
    “呵呵,这个年开头不错!”何商友志得意满,他瞥了一眼皮开肉绽的犯人,“看起来油盐不进啊,继续用刑。走,我们先去看看另外一个。”
    “需要通知司法处吗?”
    “我看就不必了吧?”何商友砸吧着嘴说,“案情重大,为防止走漏消息,知情范围应该尽量缩小。”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笑了。
    张义也笑了。
    另一间审讯室中,同样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平头青年,被固定在审讯椅上,双手被紧紧铐着,灰头土脸。
    张义上下打量他,小伙子看起来很淳朴老实,如果咧嘴笑的话,会给人憨厚的感觉。
    他穿着一件粗布衣,耷拉着头坐在那里,神色平静。
    “没受伤啊,看来抓捕过程很顺利。”
    “是没怎么反抗,都找到他家里了,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何商友一脸嘲讽,“这些红党太小看我们了,我们不可能满大街嚷嚷着抓红党,通缉令都是以通缉杀人犯、盗窃犯的名义发出的,奖励丰厚,老百姓踊跃举报啊,他的父母好几年没见到儿子,一听儿子犯下这么大的罪,还劝着儿子主动自首呢。”
    张义感觉到他的得意,附和着笑了笑:
    “这么说,还得给他父母一笔奖金。”
    “应该给,人不能言而无信嘛,为了方便,连他父母一起带回来了。”何商友呵呵笑着,又从秘书手里接过两份证件,递给张义。
    一份证件叫赵福生,一份叫王小河。
    张义仔细对比:“是同一个人,看来警察局有他们的人。”
    “是啊,红党无孔不入。”
    “我现在就派人过去。”
    “不用了,人早就跑了。”
    “跑了?”
    “这个赵福生被捕的同时,警察局户籍科有个副科长就人间蒸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家人呢?”
    “也人间蒸发了。”何商友一声叹息。
    “有同伙帮助啊。”张义说,“到处都是天罗地网,只要挨家挨户的查,他肯定跑不掉。”
    “那是行动处的事,咱们就不用操心了。”何商友活动下两下手腕,心情转好,“先拿下这个赵福生的口供再说。”
    说话间,他推开审讯室的门,望着赵福生:
    “是你自己说,还是用了刑再说?”
    赵福生低着头,没有回答。
    何商友笑盈盈地说:“既然你不愿意讲,那就换你的父母讲吧。来人,把他的父母请过来。”
    赵福生猛地抬起头来,脸色苍白。
    见他还是不说,何商友冷笑一声,不再看他。
    很快,几名便衣将吓瘫了的一对老实巴交的夫妻拖进来,绑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用刑,赵福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最先用刑的是父亲,扒了衣,几鞭子下去,老头被打得浑身血痕,惨叫连连,母亲瘫在椅子上连连抽搐,已经哭不出来了。
    直面如此残忍的一幕,赵福生再也无法忍受,他痛哭流涕,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你的真实身份?”
    “边区保卫科干事。”
    “你们的货是从哪来的?”
    “是老刘和老汪前去交接的,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你那个叫王满福的同伙呢,他的真实姓名。”
    “陈满囤。”
    听到这个名字,何商友笑了,继续问:
    “他家住哪里你知道吗?”
    “渝中.具体的我不知道。”
    “这就够了。”何商友满意地合上审讯记录,对秘书点点头,他相信不管渝中有多少个陈满囤,只要拿着他的照片,很快就可以找到他的家人。
    张义正襟危坐着,心情很沉重,面上却没有丝毫波澜,他望着赵福生问:
    “我很好奇,既然你都逃了,为什么还要回家呢?”
    “我我想回家看看,我都好几年没有见过父母了。”
    张义彻底无语了,其情可怜,其行不可恕。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偿还的代价是翻倍的。
    “可以理解嘛,这些布尔什维克,虽然一个个号称钢铁战士,但都是爹妈生养的,同样有七情六欲。”何善友接话说,他一脸得意,“再粗糙的人也有动情的时刻,这一刻就是他致命的弱点,弱点和痛苦会导致人怯弱,直至背叛。呵呵,现在可以去会会那个陈满囤了。”
    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审讯室里,陈满囤已经被折磨得面无全非,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中,便衣的皮鞭还是不断抽打在他身上,他断断续续的发出凄惨的叫声。
    张义陪着何商友走进来,他近前几步,捏住陈满囤的脸。
    “陈满囤,你的同伙已经交待了,再不招供,我们只好将你的父母请过来了。”
    被一口叫破真实身份,陈满囤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呸了一口血水,轻蔑地扬起头:
    “你们这些白狗子,就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自从加入红党,我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想让我叛变,做梦!”
    “哼,既然你想为红党殉葬,那就让你再多活一会,等你父母来了,咱们再聊,希望到时候你别后悔。”
    何商友撂下这话就转身出门,张义心里掠过一丝忧虑,如果陈满囤的父母被带过来用刑,他能忍受住那样的煎熬吗?
    从审讯室出来,何商友说:“到我办公室坐会吧,咱们也好长时间没聊聊了。”
    张义见躲不过去,只好跟了过去。
    隔着茶几,坐在何商友对面的张义,不易察觉地瞥了一眼手表,又迅速抬起眼帘,陈满囤被捕这么久,赵福生又落网了,陈的父母应该转移了吧?
    何商友靠在沙发上,语气沉重地说:“这个年开头不错,可惜那个什么老刘老汪死了,找不到他们运输线的接头人,我们的触手就无法摸到红党的地下网络。”
    说着他拿起茶几上一本军统秘密刊物《家风》,继续说:“戴老板发报的演讲看过了吧?”
    张义点头,这期的主题是攻击cc系及中统的工作。
    抗战以前,中统在反红方面确实比军统棋高一着,颇受常某人倚重。
    但国红二次合作后,中统没了对手,一时间茫然无措。
    中统多年来培植起来的反红人才一半以上外调,分别进入二陈兄弟的军委会第六部以及cc系控制的税务、盐务督察和司法部门工作,使得反红力量严重削弱。
    以至于当常某人在果党五届五中全会上提出反红方针时,中统措手不及。
    他们送到常某人手中的反红情报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比不上军统。
    在甲种会报上,常某人要了解红党某一方面的情况时,徐增恩常常张口结舌,而早有准备的戴春风胸有成竹,对答如流。
    这就让常某人开始有了中统反红不力的印象,逐渐把一些有关红党方面的案件转交给戴春风处理,中统垄断红党问题的局面已不复存在。
    39年十月,常某人为了缓和进步舆论对“两统”特务机关露骨进行反红工作的谴责,直接做出指示,凡属山城地区的红党案件,一律由市卫戍司令部稽查处统一执行,所有机关有关红党的线索全部交稽查处处理。
    稽查处可是军统的地盘。
    这是常某人第一次在处理红党问题上,抑制中统、扶植军统的措施。
    趁他病要他命,戴老板为了更好地指挥对中统的斗争,经常在《家风》上发表演讲,严厉指示,中统是仅次于红党的敌人,要对其进行残酷争斗,无情打击。
    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39年初,中统大特务庐斌赴山东任鲁东行署主任,和军统控制的果党军队发生矛盾后,直接被扣押处决。
    不久,山东半岛cc系行政督察专员陆城也被军统指控为红党处决。这两件事,直接让两统之间的矛盾更加尖锐,势如水火。
    “打击归打击,削弱归削弱,可总不至于将中统掀翻吧?老头子能同意吗?”
    张义说,军统中统互为左右手,互相抑制,一旦失去平衡,恐怕最睡不着觉的就是常某人,那个时候军统的日子能好过吗?
    这个话题也让何商友倍感沉重,他揉着太阳穴,眼睛微闭着,沉默了一会,说:
    “这事还是让戴老板考虑吧,咱们就别庸人自扰了。”
    “也是。”张义叹了口气,又瞥了一眼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何商友的秘书应该回来了,陈满囤的父母呢?转移了吗?
    果然,下一刻,秘书垂头丧气地进来:
    “处座,人跑了.”
    张义瞬间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何商友一脸恼怒。
    “我们到的时候人应该刚刚离开,家里的炉子烧得正旺呢,处座,要不要扩大搜索范围?”
    何商友张了张嘴,侧头问张义:“你看呢?”
    张义皱眉说:“估计被红党接走了,山城这么大,大过年的大家工作都很消极,指望一时半会将他们找出来,太难了,先以追捕杀人犯的名义发通缉令吧。”
    何商友一声叹息,也只能这么做了,可惜,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秘书耸拉着头,他想了想,眼珠一转,抬头说:
    “处座,卑职倒是有个想法。”
    “说!”
    “陈满囤的父母跑了,可赵福生的父母在啊,我们何不
    他不是号称钢筋铁骨嘛,我们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不能承受之痛。”
    “你这是让我食言而肥啊,我都答应把他的父母放了.”何商友一脸为难,然而话是这么说,眼神立刻变得不一样,一扫刚才的沮丧,很干脆地吩咐着:
    “那就把他们带到隔壁房间吧。”
    想了想,他又说:“做戏就要全套,最好能找几件陈满囤父母穿过的衣服让他们穿上。”
    “我已经带来了。”秘书谄媚一笑,“这个陈满囤的父母打鱼卖鱼谋生,衣服上全是鱼腥味,陈满囤应该很熟悉。”
    何商友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你心细。”
    “处座过誉了。”听到这话,秘书更谦恭了。
    张义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皱眉说:
    “他会信吗?”
    何商友耸耸肩:“人啊,脑子里一旦有了怀疑,形成执念,就想千方百计去证明它,不信也要信。”
    说着他大手一挥:“走,去审讯室。”
    审讯室的铁门打开了,几人推门而入,审讯便衣马上迎上来说:
    “处座,张科长,这个人嘴巴太严了,昏过去两回了还不肯说,属下建议用吐真剂。”
    何商友不置可否,那玩意太烧钱了,一针几千美元,万一用了不管用,这笔钱谁出?
    他瞥了一眼奄奄一息昏过去的陈满囤,说:“把他弄醒。”
    “噗”一盆冷水下去,陈满囤悠悠醒来,他大口大口着喘着气,嘴唇微微颤抖: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种就弄死我!”
    何商友望着他,嘿嘿冷笑两声:
    “陈满囤陈先生,人死不能复生,临刑之际,总有断肠之语,好不容易回到故乡,难道就不想见见你的父母?他们可就在隔壁呢。”
    陈满囤表情一滞,半信半疑,他忍着心底的疼痛,藏紧了心底最牵肠挂肚的那根弦,不屑地呸了一口,仰起头颅说:
    “故乡?正好,人生的尽头就是死亡的故乡。
    对于我而言,人生就是对信仰的追求,我坚信,我死了,我和我的同志用生命开辟的新世界总有一天会与太阳一起冉冉升起。”
    “大言不惭。”何商友嗤笑一声,“即使有那一天,你也看不到了。呵呵,我刚才说的可是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说着他拍了拍巴掌,很快敞开的审讯室门外,几个便衣拖着两个抽搐呻吟的人走了过去,看不清面容,但他们穿的正是陈满囤父母的衣服。
    陈满囤浑身一颤,看了看何商友,又看向张义,希冀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什么,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下一刻,隔壁房间的惨叫声响起,陈满囤脸上闪过一丝凄惶之色。
    “真是立竿见影啊。”何商友眉峰耸动,有讥讽,有猫戏老鼠的刺激,有得意,却没有丝毫的悲悯,“说还是不说?”
    陈满囤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住心里的刺痛,这种煎熬痛不欲生,就像案板上锤死的鱼一样,被人将鳞片一片片剥掉,露出血淋淋的皮肉,痛不堪忍。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恐怕父母就要被活活打死。但他不想做叛徒,于是把心一横,吼道:
    “爹娘,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儿子对不起你们呜呜呜,你们这帮畜生,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呵呵,为了所谓的主义,连生你养你的父母都抛弃了,猪狗不如。”何商友冷哼一声,冲着门外大喊,“都没吃饭吗?给我用力,死活不论。”
    瞬间,隔壁的惨叫声更大了,听得人毛骨悚然。
    母子连心,感同身受,陈满囤痛哭流涕,浑身抽搐,咆哮道:
    “畜生,一人做事一人当,有种冲我来”
    何商友冷笑一声,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缓缓靠近他,语调十分平和:
    “陈先生,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谈主义,各为其主,我十分理解你,你有自己所谓的信仰。
    可我现在不跟你谈主义,只跟你谈做人。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畜生都知道感恩尽孝,况且是人。
    父母把你含辛茹苦的拉扯大,为了给红党干事,你就这样报答他们?这样做你心里不内疚吗?”
    陈满囤停住哀嚎,艰难地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的流血,是能够让更多的人不流血,欠父母的,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会报答他们。”
    “连自己的父母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让更多的人不流血,你这种主义不要也罢。”何商友讥笑一声,“既然你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转身走出审讯室。
    然后,隔壁审讯室“砰”一声,枪声响了!
    接着传来有人扑倒在地的声音,女人沙哑的嚎叫声四起。
    何商友再次出现在门口,一张脸冷血无情:
    “我数三声,如果你还不说,你母亲也得死。”
    陈满囤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他只觉得心累,无比累,他已经被逼迫到了极限。
    此刻他只希望自己速死,那样他就解脱了,可以和父母团聚了,他们应该不会恨自己吧?
    何商友见他沉默不语,冷冷地说:“那就一起死吧。”
    说吧,他转身就走。
    “等等!”突然,陈满囤嘶哑着喊了一句。
    何商友听到不听,他已经拐过了门口,隔壁房间响起打开铁门的声音。
    就在他进入大门之际,陈满囤疯了一样地嘶吼起来:
    “我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别杀我娘呜呜呜.”
    何商友这才退了回来,他没后头,摸索着手枪,站在原地等待着。
    陈满囤嘶哑着声音焦急地说:“我是边区保卫处的。”
    “说点有用的。”何商友哼了一声,扣下手枪的保险。
    陈满囤大口喘气:“我我有一个未婚妻,叫林秀梅,她和别人假扮夫妻从事地下工作”
    何商友眼中的得意一闪而逝,他慢慢地转过身来:
    “对方的名字,潜伏地点,山城这么大,几百万人口,光一个名字我怎么找啊?”
    陈满囤的一行泪水流下了下来,他已经彻底崩溃了:“我可以帮你们画出她的画像。”
    何商友满意地笑了。
    张义一颗心沉到了深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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