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小子到底懂不懂行贿？

    老神甫拐进教堂，先是和几位执事大人打了照面，又垫着脚尖往里侧望去。
    第一次完成什么成就时，若信仰的神明看好你，便会赐下相应的称号。
    比如生命母神教的第一次献祭，又比如光辉教廷的第一次祈祷——
    所有神明赐予的称号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能从名称区分开来：比如邪神赐的称号听起来就很邪神，正神赐予的称号听起来就很正义。
    神赐称号算是少见，便是他们这边境都市最大的教堂，一个月也最多出一个。
    老神甫远远就瞧见了轮值的卢文司铎大人：这位大人向来勤奋勤政，哪怕是冬日也是最晚归家的。在他一旁跟着的，是准圣女珞珈大人。
    卢文大人在向什么人说话，老神甫看不清晰。
    他一瞧见卢文大人和珞珈大人，便准备先去问候请安一声：这也是老神甫之所以能在门口干这么久的原因，懂得察言观色，做事情也有眼力见。
    若被上面的人看上了，指不定也能混个准圣徒当当。
    “劳烦借过一下。”
    神甫嘴角挤着笑容，那抬头的皱纹也快挤在一边去了，倒也称得上和蔼可亲；他冲着旁边的信徒信众们道一声借过，便挤到了卢文大人的身边。
    “卢文冕下。”
    他手上画着十字，又合在胸前，先是鞠了一躬，又脱帽向准圣女珞珈致意，“珞珈冕下，愿神圣的光辉照耀着您二位。”
    “你好。”珞珈不认识这个老头是谁，便清冷地点点头以作回应。
    她的注意早不在这边了。
    珞珈微微抿着薄唇，注视着某人，灿金的眸子中透露出些疑惑来，歪歪脑袋，像是只对世界感到惊讶的猫。
    “丹尼神甫，”卢文倒是记得这老人的名字，“你好。”
    “不知是哪位才俊赢得了女神的欢喜？可否为我引见引见...”
    老神甫恭维地道，“那可真是荣幸啊。”
    他说完了吉祥话，便转过身来，用侦查魔法向周围望去。
    侦查魔法是最初阶的魔法，便是普通人也能使用，基本不耗费魔法点，
    效果也很简单，便是能看到被赐福之人的称号，以及称号介绍。
    老神甫扫视周围的教徒，寻找那被女神赐福之人，不是约翰执事的侄子，也不是桑尼司铎家的小姐...
    等等，丹尼神甫也瞅见了那人，不可置信地眨巴眸子，他的动作也很滑稽，眼角的皱纹随着眼皮的翻动一舒一张。
    “你好。”安苏阳光灿烂地走了过来，笑着对他说。
    那头顶上赫然顶着三个大字：【初生者】
    丹尼神甫顿时整个人都不好。
    比起丹尼的震惊，珞珈小姐更是迷惑。
    初生者...是什么称号？
    不过听起来倒也挺正能量的。
    初次诞生，给人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她珞珈第一次祈祷时也获得过称号，那称号可是相当的闪亮：【照耀奈落的未来星辰】
    珞珈之所以感到惊讶，倒不是因为有人初次祈祷获得了神赐称号——作为准圣女，她见得多了。
    而是获得女神赐福的人是安苏。
    印象里，这还是边境教堂里头一次，光辉女神赐福给诅咒之子。
    也许，安苏心中真的是纯洁善良的---珞珈这般想道。
    看他的称号介绍：
    【称号介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肠，此子不除，日后必成教廷巨擘】
    那次向生命母神献祭，也是他为了拯救他们，所想出来的无奈之举吧。
    “年轻人。”卢文司铎和蔼地对安苏道，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晨星家族的孩子吧，恭喜你，你真是超出了我们的意料啊。”
    “司铎冕下，”
    安苏认得卢文身上的司铎纹章，一轮太阳，周遭纹着紫罗兰，便识得了此人的身份，
    “愿女神祝福着您。”
    说罢，他又转过身来，又向珞珈画十字行了圣礼，“珞珈冕下，我们又见面了。”
    安苏冲着珞珈得意地眨眨眼睛。
    珞珈看着他的样子，少年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灰白色的长发垂落在肩膀上，苍青色眸子干净得犹如被雨洗过的天空。
    “你好。”她故意板着脸，冷淡地对安苏道。
    “初次祈祷便蒙获赐福的信徒，不一定能通过圣徒测试，但通过圣徒测试一定获过女神的赐福。”卢文司铎笑着道，“我很期待一月后你的表现。”
    “我很荣幸。”安苏道。
    老神甫这下被夹在几人中间，感到做什么都不自在起来了。
    尤其是之前还刁难过安苏。
    他便想趁着几人交谈正欢，悄悄溜走，哪曾想还没迈步，安苏的话音便是一转。
    “实不相瞒，我其实一直都憧憬着神圣的教堂，”
    安苏道，“想为我主神圣的事业贡献一份力量，便带了什一礼，神甫先生，麻烦将我放在您那儿保管的金币，还给我吧。”
    这话一出，教堂安静了。
    卢文司铎微眯着眸子。
    丹尼神甫动作彻底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安苏，没想到后者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要打破缄默的原则，来举报他？
    这可是行贿和收贿赂的关系啊，这小子是第一次行贿吗？
    在教廷的教规中，无论是行贿还是收贿，都是绝不允许的行为。
    在教规中，哪怕是丹尼故意刁难安苏，安苏也不能行贿，不能向教职人员私送礼物。
    但凡做出此类举动，无论什么缘由，都一并开除教籍。
    所以丹尼收了钱，心中是一万个放心的，这小子不敢举报的。
    事实上，丹尼不只一次从那些贵族子弟里收钱了，从来都就没出过差错。
    他光脚不怕穿鞋的，自己只是没了工作，而那些贵族子弟被查到行贿，没了的可是准圣徒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整个教廷又不止他一个人收贿赂。
    大伙都收钱的。
    不只是神甫，便是那些圣徒，圣徒中的执事，乃至是更高位的几名司铎大人，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些利益交换。
    这种事情，大家看破都不说破的。
    也许是这小子头铁，不懂缄默原则...
    老神甫打算装糊涂，“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有这回事情吗？您再仔细回忆回忆?”
    眼下之意就是，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最好考虑清楚说话。
    干这行这么多年了，到口袋里的金币丹尼就没有吐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