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抒壮志乘舟南去

    如来神掌？
    如来神掌！
    “伊儿，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可是？”风老爷子颤颤巍巍，话都说不连贯。
    面对着一屋子人的惊喜、急迫、慌乱、期待，风伊古井无波，神情自若：“珈蓝寺地下，大佛像处，先获珈蓝禅功，又得佛兵雷音尺，及如来神掌第四式：佛问珈蓝。”
    相传如来神掌乃是佛祖为普渡众生、解劫除厄，而流传世人的一套旷世绝学，源自佛祖释迦牟尼求道、证道、得道所悟的大智大慧，九式神掌，震古烁今，威力莫测，诛邪伏魔！
    昔年大唐太宗陛下，得四式神掌，除残去秽，诛隋炀，平乱世，开创盛世大唐。后太宗驾崩，日月当空，女帝降世，神掌绝学同护法神兵失传无踪，传言散落于江湖。
    “如此重大隐秘，缘何不早说！”却是大惊失色后强自镇定下来的风瑞，出言呵斥道。
    风伊岿然不动，如石佛雕像，任凭风吹雨打，神色宁静道：“原只来得及告知珈蓝禅功，就将爷爷父亲惊骇成那般模样，怎好再告知如来神掌？”
    风瑞满面激红，怒发冲冠，还不待开口，被一边的云江拦下，由较为亲近的雨生玩笑般说：“好你个风小子，如此大机缘加身，现在才跟我们分享，是不是小家子气了？”
    看着犹自平静不下来的长辈们，风伊展颜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雨叔叔，非我不愿告知，不过是区区武学，就是备份留存家族也无妨，但四家真能承受得住吗？眼界不加宽，再是神功佛兵也无用。非是逍逸谨小慎微，我身上还背负有两种不亚于如来神掌的机缘，你们，要不要听？”
    一语惊人，一言破天！
    江南四家八人，相顾失色骇然，气息吞吐不定，俱是大失方寸。
    不亚于如来神掌的机缘？
    会是什么！
    《先天乾坤功》？
    《浑天宝鉴》？
    还是传说中的，《太清道德经》？
    【天晶剑】？
    【后羿弓】？
    又或者是……【九天雷刀】？！
    这次连见惯了大风大浪、一向沉稳大气的云老爷子也惊疑不定地开口确认：“逍逸啊，你……你刚才所言，可是玩笑之语？”
    “句句属实。”风伊正色回答。
    “可有旁人知晓？”霜家老爷子上身前倾，突兀地问。
    “您请放心，不该知道而知道的，都死了。倒是不重要的一些，确实是同他人一起得到的。”知道不是嬉笑的时候，风伊缓缓而郑重地道，“我在伊吾偶得一副宝甲，不过人神兵，乃是托了玉玲珑的福；误入珈蓝地底，有一名女子也知晓我习得了珈蓝禅功，不过想来不知佛兵和神掌罢了。”
    “是哪家哪派的女子？”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白莲教的圣女，真空大手印、无生指，皆让逍逸大开眼界。”
    自己爷爷也跟着挂心了：“你同那妖女动手了？”
    “那倒没有，”风伊摇摇头，状似不悦地道，“爷爷莫唤人家姑娘作妖女，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子，我俩联手，杀了一个想要侵吞全部武学的高手。嗯，她该是得到了传说中
    失传的佛门绝学《拈花指》。”
    几个老家伙们互相看看，眼中闪过风伊看不懂的光芒，低声道：“如此就好。”
    “至于机缘为何，我还不曾掌握，就不告诉你们了吧。”
    “好好好。”大家一齐点头，内心如万兽奔腾，江海呼啸，久久难以平复。
    “大争之世、大乱之世、大变之世，即将来临了。”风伊背负双手，仰首看向高处，似乎绵延向无穷深远的高空、星海、甚至九天之上的神祇殿堂。“如今看来，传承之宝，绝世武学，隐士高人，纷纷现世，乱世大幕，已然拉开了。”
    明显不属于风伊年纪的一番话，却听得在座在站的八人屏气息声，分外感同身受。
    “好了，我四家又不是没经历过乱世，那么接下来，伊儿的打算是什么？”云老爷子引开了话题，缓解了书房静室内沉闷压抑的气氛。
    “我要磨炼武道！我要立功扬名！我不仅要在乱世中活下来，更要登临至境！”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
    “好！”老爷子们纷纷击节赞叹，即使是眼中暗藏着化不开的忧愁的风老爷子，也为自家孙儿的豪情壮志感染。
    “那你具体有什么打算？”也就是雨生还算冷静。
    “看叔说的，这当然就要家里给拿主意了，只是如今杭州迷雾重重，阴谋算计，我不欲也，地方上你们看我去哪里更能施展开手脚？”风伊呵呵笑道。
    这话一出，众人才算回过神来，对啊，这小子就算再逆天绝世、机缘环身，也不过才过十八不到十九，哪儿有什么江湖阅历？
    心中只感：总算不是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还算是有比风小子强的地方。
    心态一平，几人也开始集思广益。
    倒是风瑞的提议最为合适：“闽乱余孽最近有死灰复燃之势，不如就让风伊带队去闽南查探支援，一来有我六扇门多加拂照，二来余孽势弱，最强也不过是先天宗师，较为稳妥。”
    《三山志》记载：“永嘉之乱，衣冠南渡，始入闽者八族。”南北朝时期，五胡乱华，晋室南迁，北方汉人豪族纷纷南渡，其中有林姓、黄姓、陈姓、郑姓、詹姓、邱姓、何姓、胡姓八姓，本系中原大族，入闽后先在闽北建安及闽东晋安定居，而后渐向闽中和闽南沿海扩散，史称“衣冠南渡，八姓入闽”。
    八姓家族经过近六百年的发展，削山造田，大兴农桑，造船通商，广散家财，联姻当地，结交异族，为愚昧落后的闽地带去了先进的农业、商业、纺织业、造船业等意识和技术，促进了整个闽地的开发和兴旺，深受当地人敬爱。经过六百年时光，一代代人积累，闽地成为了八家有实无名的“裂土封国”。
    前唐湮灭，天下大乱，南北势力迭起，你方唱罢我登场，就在数十年前周世宗扫平北方、二下江南后，南宋楚氏威势大跌，闽中八族趁势起兵，欲一问江南鼎重。
    闽中八族囤积大量粮草军械，自北而南，集结三十万水陆大军，起兵北上，宋武帝慌忙调兵南下迎敌，幸亏当时的北周正在进行第四次周辽战争，远征东胡，否则楚氏能否留存，仍是未知之数。
    当时宋廷北和大周，西御萧梁，以江南二路之土，不足十万之舟兵，同八族你来我往，鏖战三年，宋武帝调兵谴将，曹彬潘美纷纷立功，局势也从最初的被动防守成功发展为后期的追亡逐北，毁宗灭族。之后大力鼓励生育，迁徙江南百姓入闽，淡化八族影响，闽地始安。闽中八族以闽东晋安为根，遂史称这次叛乱为“闽中之乱”，又称为“晋安之乱”。
    “正好风伊谋事捕头的职位还在，南方也传来了求援申请，待明日让风伊同我去六扇门，详细查看如今闽南的情况，任命的话，我孩儿堂堂宗师，担任一支捕头领队，还是绰绰有余的，想来京中知晓风伊离开，也会暗自高兴吧，嘿。”
    “如此也好，逍逸你看呢？”云老爷子听后认同，又询问起风伊的意见。
    “善，正好借着南下平逆，立功扬名，归来后，我再加冠行礼，届时要风光大办，娶妻过门，成家立业！”风伊眼光灼灼，气冲云霄。
    老爷子们听得一愣，在风老爷子的眼神示意下并未问询，而是反复交代了风伊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之后就任其离去。至于四家父老又去商讨些什么，风伊并不关心，而是独自回归静室打坐，巩固武道境界。
    一夜无话。
    翌日，并非正式上朝的日子，官员只需要到各自部门行政即可。风伊赶了个早，随父亲一起前往京杭六扇门总部，一路上不断有人同风伊父子行礼致意，不乏恭贺谄媚之辈。
    风瑞一脸严肃，几近寒霜，将风伊不在杭州时六扇门的一些变动一一告知：“如今赵王夏王总领政事，鲁王总领军事，济王接掌六扇门。”
    “济王？”风伊想了一遍，并未听闻过这个王爵，“是何人？”
    “济王乃是先皇文武两帝之十二弟，之前数十年默默无闻，这次皇室大动才显露出来，竟是一名大宗师级高手。”
    “他有过经验么？”
    “他无需任何经验，只是替陛下暂代六扇门总捕头之职，黄崔两大神捕已经投身其麾下了。”
    “那不就是个‘吉祥物’？”风伊愕然。
    “什么乱七八糟的，是我六扇门的一门旗帜，之前都是由文帝武帝担任名誉总捕头，陛下久不行令，下面人只知道我与萧铭对立，黄崔两人中立，竟然忽略了上面的大人物。”听出父亲意思的风伊没在多言，默默跟随，如今皇家势大，三阀四家抱团，形成了风萧联合对抗有济王站在身后的黄崔，真是乱啊。
    严格按照程序将风伊的官职：谋事捕头，从“临时行事”转为“候补待考”，风瑞带着风伊前去总门参会。
    谋事捕头为一级捕头，权利颇重，管辖范围极广，具体又分作督察、司文、判案、行武、暗碟等一十二分衙，各路谋事总捕头官至三品，乃是名副其实的地方大员！
    如此大权在握，人选筛选自然严格，无论是军中推荐、豪族子弟、其他三级捕头升迁、甚至武林人士投奔，都需要根据职级大小，由相关人等进行任务下发，作为考核。
    一番贵族作派的问礼，恭贺，商讨，扯皮，在面见了其余三位神捕后，风伊正式领命，带着风父给安排的随行小队，乘舟南下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