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彼此

    林星若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睛有些胀，把头埋到他胸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爸爸。”
    林涛摸摸她的小脑袋，孩子的话让他一阵心酸，她总是过于懂事，连撒娇都小心翼翼的，他故作轻松的笑着说“这不怪你，朵朵，是爸爸没处理好这些问题。”
    怀中的小人儿没了动静，他轻轻拍拍她，哄着“睡吧，朵朵。”
    等林涛再醒过来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林星若不在怀中，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也空着，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起来找了一圈，最后在客厅角落的窗帘后面发现了缩成一团的她。
    她赤裸着双脚，抱着腿缩在角落里，整个人看起来极度的紧张不安，眼睛哭的红肿，呆呆的咬着指甲。林涛大惊，忙把孩子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轻声问“怎么了朵朵？告诉爸爸发生什么了？”他甚至不敢大声说，怕吓到此刻看上去破碎不堪的她。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好像一只进入防御状态的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红着眼睛抬眼看他，举起手中一直死死攥着药瓶和催吐管，声音颤抖着问“你都知道了？”，她起来后无意间碰倒了他的旅行包，蹲下来想一一收回去，便在散落的物品中看到了熟悉的这两件东西———她的药和催吐管，许是走的太匆忙，忘记了处理这两个东西，竟被他看到了…
    “朵朵…”林涛皱眉叹息，之前怕刺激到她，原本打算等她情绪好一点的时候再慢慢地问她生病的事情，没想到如今却是这种情况。他怕她情绪过于激动，把人揽到怀中安抚着“朵朵，爸爸很担心你。”
    见林涛一脸了然，全部都知道了的样子，林星若心彻底凉了下来，原来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国外，对她百依百顺，全是因为知道她生病了。她还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想通了，想和她在一起。她一把推开他，气急败坏的朝他吼“我不要你可怜我！你不用因为我生病了可怜我才和我在一起，我不要需要！”  这几天来，她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也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不知道他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样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快乐并害怕着，总感觉这份快乐会被收走，不敢去问他为什么，也不敢去想，怕知道一些自己接受不了的真相。
    他心疼的把人重新拉入怀中，钳制住她挣扎的双臂，把她紧紧抱在怀中，温柔耐心地抚着她的后背安慰，“朵朵你冷静一点！我怎么会是因为可怜你才会和你在一起呢？你是我的女儿，照顾你、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你生了病，我从前不仅不知情还让你的病情恶化，这都是爸爸的错。”
    她抬头看他，心灰意冷的问“所以你对我只有责任吗？只是因为你身为一个父亲，无法做到看着孩子生病发疯而视若无睹……所以这几天不过是你在为你的良心赎罪，并没有爱对吗？”
    是这样吗？林涛竟不知如何回答她，有爱吗？一定是有的，是什么样的爱呢？他自己也看不清了，他只知道现在女儿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给她摘来，所以尽管他现在还分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情感，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孩子开心就好了，只要她的病可以好，他愿意为了她去做任何事，包括违背道德伦常去和自己的女儿乱伦。
    见他犹豫，林星若笑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爸爸，你回去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回去继续做你的篮球教练，继续和陈佳结婚…”
    林涛打断她，有些恼怒的呵斥“朵朵！你在胡说什么？！”
    她的眼泪无声滑落，大脑好像从来没这么清醒过，平静的说“陈佳是陈中华的孙女，家世背景好，是你的良配，你们俩在一起，对你来说如虎添翼，她对你的事业也会有帮助，这才是你本应该过的生活，我已经拖累了你这么多年，不能再继续打乱你的人生了。对不起爸爸，让你担心了，还追到了国外来，我的病没什么事情的…”
    醒了后拿过手机看，网上舆论四起，季后赛首场比赛江篮主教练林涛就缺席，大家都在讨论林涛究竟去了哪里，还有人预测林涛将会受到篮联和俱乐部的什么处罚。一条条评论看的她触目惊心，他抛下国内的一切，来到这里找她，她当然知道，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是呢？可是此次远行，她成长了许多，发现没有林涛的生活似乎也并没有那么的痛苦难熬，只不过要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他，她懂得了是自己一直以来太过贪心，想要的太多，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好像突然想通了，他和她在一起，要舍弃的东西很多，现在最热爱的篮球事业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她不愿意看他难过，见不得别人说一点他的不好，她是可以独自忍受没有他的生活的，她难过一点，换来她爸爸的一帆风顺，她是愿意的。所以趁着现在，才刚刚开始，一切都有回转的余地，停止吧。
    林涛听的心脏都在颤抖，眼泪也跟着掉落，握住她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朵朵，爸爸已经无法回头了，你不也是吗？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们都只有彼此，不会再有其他人，以后不管是荆棘还是风雪，爸爸都陪着你、保护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她怔怔地看着他，问“也许你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她不敢想象没有了篮球，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那是他一生都在为之奋斗的东西。
    他笑，“爸爸有你就够了。”  孩子从小大一直很懂事，连哭都很少，知道爸爸工作忙，很早就学会独立，连和自己撒娇都是克制小心的，怕他手疼从不让他抱，事事为他考虑、以他为主。如今明明自己生病了，还要因为怕影响到他的事业而把他推远。他不敢再去想，因为对她的心疼已经到了极致，亲亲她的发心，柔声说“朵朵，不要总是想着爸爸，多想想你自己，爸爸只希望你开心健康，你想要的爸爸都会满足你…”
    她靠在他胸口，声音平静却无比的悲伤，“我只自私过一次，就是给你喝了那杯橙汁，妄想着通过那样的方法把你占为己有，结果换来了你和陈佳订婚…”
    孩子的一字一句都在控诉着他的罪行，心中一片荒凉，“爸爸从前做了很多事情让朵朵伤心，所以朵朵给爸爸个机会，让我来弥补我的错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