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 > 你的帝国 > 46.这不是我们的海

46.这不是我们的海

推荐阅读:噬龙修仙蜀山万妖之祖穿在1977什么邪法?我这是正儿八经的正法我在修仙界大器晚成北辰剑宗掌门秘录异世界宗教胜利居然如此简单?抗战:野兽们的荣耀临安不夜侯幽冥画皮卷

    这是我第二次在波涛中醒来,不过这一回我早已预料,因为出航计划就是我安排的。心里默算了一下,现在应该出航快一天了,我身在大海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为什么我半边身子又麻了?
    还有知觉的右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着,突然摸到一团毛茸茸的温热事物,继而灼灼的两点鬼火在我面前亮起,吓得头发根根倒竖。
    接着,鬼火喵了一声。
    玛纳,如果你也在我身上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
    手往猫旁边摸了摸,果然被子里找到了睡相奇差的安娜,她滚烫的身体在被窝中不安分的扭动着。
    这个疯丫头,自小就粘着我跑来跑去,这次都跟着跑到船上来了,回去得狠狠管教一番。
    正在烦恼要怎么教训的时候,安娜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揉身攒腿,狠狠一脚踹在我腰上,刚好一个浪头打来,我顺着倾斜的床直接滚了下去。
    可惜船上没有止血药,也没有接骨医生,万一打死了,眼下也没瓦锅调料,未免太浪费了,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忍了,毕竟她怎么说也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当太阳上升到天空的最高点时,我还没从那一脚里缓过神,腰还在隐隐作痛,安娜没有一丝愧疚的摆弄着她带上船的长剑,还照着某种奇怪的套路比划着。
    她的姿态看起来有些眼熟,我翻开贴身收藏的剑谱,对照了一阵,安娜演练的剑姿似乎就是剑谱上的。
    喊过来一问,安娜告诉我,昨天我照着德意志剑法教了她一招半式,现在已经纯熟于胸了。
    一帮游手好闲的水手看到安娜在练习,就坏笑着围了上去,还拿出两把木剑,想和安娜比划,结果一个个都战不过几回合,就被安娜抽得屁股脑袋齐齐开花。
    好好一孩子,怎么就迷上练剑了呢?嫁不出去怎么办。
    我睡在折叠躺椅上,两个与我熟悉的罗斯人已经殷勤的为我端来小桌和酒食,一人把翻译一半的剑谱展开呈在我面前,从兜里取出羽毛笔,交到我手中。我捏着笔杆,伸到一侧,另一个罗斯人已经端着墨水瓶,让笔尖浸没在墨中。
    “顶击,先以强剑身、剑格挡住对方上方来剑,讲究缠绞锁,随后转动长剑,以弱剑身和剑尖刺击对方头部。如果对方戴盔,则旋击其面、颊。”
    写完一段,本应当翻开德语剑谱,查阅下一章节,不过那是凡夫俗子的做法。
    我闭上眼,一座宏伟的大图书馆在面前展现,随着意念的运转,我在充满墨香的图书馆中移行,来到一处偏远的书架边。
    写在羊皮纸上的剑谱自行飞起,落到我手中,在风的裹挟下一页页翻动着,最后把我需要的章节呈现出来。
    记忆宫殿轰然坍塌,我带着那一章节的一瞥,回到船上,继续斟酌起字句。
    “再谈瞥击,瞥击不能过快,以免错过双方中线交锋……”
    这段刚写到一半,桅杆望楼上的瞭望员突然吹起了哨子,我身边的罗斯人们面面相觑,浑然不知所措,反而是希腊人从底仓冲出来,武器架上抄起盾牌和长矛弓弩,站到两舷,桨手也开始加速划动,让摧破者号向右转动,横过船身。
    五条环绕在摧破者号周围的单排桨帆船也开始随之转向,面色阴郁的卢卡斯上到甲板,看了我一眼,目光最终停留在我手中的纸和笔上:“康丝坦斯,现在可不是写论文的时候。”
    我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是那帮干湿活的?”
    身材矮小的卢卡斯叼着固定短剑的皮带,腾出手给重弩上弦:“看船形和风帆的样式,应该是土耳其人的商船队,大概是打算干一票没本买卖。”
    顺着他的目光,我在海天之交看到三个朦胧的船影,正在朝我们缓缓驶来。
    商船这种东西,一旦在没有法律和道德的海上遇到了可以干一票的目标,立刻就会变成强盗土匪,商人和海盗本来就是一体两面。这次出航,我就料到了会遇到这种事,所以才把能远航的船都编入了船队。
    只不过原有的五艘小船载员都不多,为了匀出水手和桨手驾驭摧破者号,那五条船的人手只够最低限度的操作。本希望能凭借数量和气势逼退那些不速之客,可是那三艘船看到我们,居然毫不犹豫的靠拢,显然根本没把五条小船放在眼里。
    这个时代的桨帆船下层舱室中,一般都会坐着大量的桨手,像穴兔一样挤得满满当当,驱动着数十根长桨,因为这种活既无聊又危险,酬劳也低,海上讨生活的各个国家都会选择用奴隶代替自由民桨手。
    我既买不起奴隶,也雇不起自由民,所以我的桨手数量有限,而那些财大气粗的土耳其人似乎在底仓里塞满了奴隶桨手,他们的船吃水又浅,速度比摧破者号还快上一截,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
    如果要逃跑,那就只能把人都转移到另外五条船上,摧破者号和它上面的货物自然就不能要了,一番权衡之下,我还是决定死拼到底,我们并不是没有胜算。
    土耳其人无视我们的射击警告,桨帆并用,不断接近。我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是来打招呼的,在卢卡斯指挥下,所有士兵不管是在执勤的还是休息的,都被赶到甲板上列队,摧破者号侧舷的重弩也开始上弦,船首的大型弩炮则由两人共同转动绞盘,扭力筋腱在嘎吱声中绷紧。
    卢卡斯把正在看热闹的我拽到舱门边:“你到底仓去,等我们脱离危险了你再上来。”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开什么玩笑,海战要是输了,躲在舱底也要被抓取当奴隶,那我宁可在甲板上战死。”
    “别胡闹,你在甲板上能做什么!”
    “校准弩炮啊,你以为那架弩炮是谁主持修缮的?是我!那些连手指头都数不清的罗斯人和不学无术的希腊水手,有本事计算这门弩炮的弹道?”
    我丢下卢卡斯,抄起一面盾牌,一路跑到船头。
    土耳其人的舰队逐步逼近,那是三艘漆成黑色,装饰着阿拉伯语圣言书法的大型三排桨帆船,比摧破者号要小一圈,但相较于我的另外五条船,就显得威严可怖。
    看到我们没有任何停船投降的意图,一片黑点从三条船上腾起,我赶紧把大盾罩住自己脑袋,蹲在弩炮下,随着冰雹砸在木板的声音,不少箭矢都钉在甲板和船舷上,手臂一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中盾牌。
    箭雨暂停之后,船上的水兵纷纷用弓弩和弩炮还击,刚刚替我端茶递墨的罗斯人士兵正蜷缩在我脚边,举着小餐桌的腿充作盾牌挡住上身,一根土耳其弓的小箭正插在桌面上微微颤动着。
    原本正在操作弩炮的水兵一个捂着滋血的脖子,一头栽进了海里,另一个正抱着腿惨叫。
    我赶紧踢了罗斯人一脚:“那谁,不想死就过来操作弩炮!”
    罗斯人不满的吼道:“我不叫那谁,我叫伊万!”
    嘴里抱怨着,手里倒是不含糊,要两人驱动的弩炮被伊万一人推动,驯服的低下头颅,还未磨合妥帖的转轴在蛮力驱动之下发出尖叫,在我指挥下,弩炮已经对准了为首的土耳其桨帆船。
    “开火!”
    我扣动扳机,砰的一声,硬木、牛筋和精铁打造的弩炮发出一声闷响,安放在弩弦兜囊中的石弹化作一道灰光,正中当首的土耳其桨帆船,在甲板上砸出一蓬木屑。
    但也仅此而已,船上的海盗们在短暂的惊诧后继续抛射着箭矢。
    在我们周围的五条小船的火力不足,沐浴在土耳其人的箭雨中,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只能向一侧移动,希望凭借自身的机动性绕到土耳其人的屁股后面去。
    可是摧破者号就没那么好运了,这条威尼斯桨帆船周转不灵,只能硬着头皮迎头撞向土耳其人,寄希望于船头的撞角能起作用。
    “这条船上的罗斯人,有一半都叫伊万!快上弦,伊万,快!干死这帮大食教的混蛋!”
    我捡起他丢在地上的小餐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手举着盾,一手扛着桌子,为他挡住箭雨,而伊万面色铁青的扳动着绞盘,上弦器的棘轮和固定钩槽磕碰着,发出令人心焦的叮当声。
    卢卡斯用船的干舷作为掩体,匍匐到我身边:“康丝坦斯!赶紧回舱里去!”
    我让伊万接手盾牌,把一枚沉重的石弹用力搬到兜囊上,头也不回的骂道:“滚,你要跑自己跑,我绝不会丢下自己人。”
    摧破者号在海浪中橫摇,我已经记下了摇晃的规律,只要在目标和弩机前端重合的刹那开火……
    刚刚扣动扳机,两侧的木板就发生了猛烈的爆裂,我发射的石弹因为冲击的干扰,射角偏高,只是穿透了对方的船帆,贯通出头颅大小的破洞,而土耳其人的弩炮,差点把整个艏楼都击毁了。
    船板碎屑差点把我埋了,我两手护住头,伏倒在地。
    卢卡斯把灰头土脸的我从地上拖到盾牌掩护下,在我旁边,伊万正躺在血泊中……
    手中一阵粘腻,我看着自己掌心,一片黏糊糊的红色,也不知道是我的血还是罗斯人的,我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这不是我想象中的战斗,不是演练,不是过家家,不是我稳操胜券的指挥下,对敌人的攻势迎头痛击。
    战争的另一面,是死亡。
    卢卡斯摇晃着我的肩膀,好像在喊着什么,可我已经听不清了。
    他见我没有反应,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这时我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巴塞丽莎,你的舰队在等你的命令!”
    我扶着炮架,挣扎着爬起来:“上弦!快给弩炮上弦!”
    澡盆舰队提督指着甲板上来回滚动的一颗石弹和遍地的柳条筐残骸:“刚刚土耳其人的弩炮波及了弹药垛,所有的石弹都被打进海里了!”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shuwu.vip/book/165451/48298995.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shuwu.vip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