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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告老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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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睁开眼睛,摸了摸胸口。
    是肌肉。
    果然,还是在北京啊。
    有些失落的从东宫走出来,乾清宫现在还躺着皇兄呢,朕只能委屈点暂时住东宫了,所以每天去皇极门开朝会路更近,方便了不少。
    大明官场充斥着形式主义,官僚作风,比方说大臣每天要从东华门去皇极殿,东宫则是东华门北边的端敬殿,于是每天朕去上朝和大臣走的是同一条道。
    直接在东华门把事儿说完,之后各回各家不好吗?otg2ntc=
    国丧期间,朕还要听阉党和东林党相互口诛笔伐,就算不把朕放在眼里,至少也给先帝个面子。
    他们偏不,不仅不给面子接着吵,还要拉着朕一起听。
    当然,魏忠贤现在还没倒台,对于阉党的攻击大部分都隐藏在对具体政务的批评之下,或是说某某某残害百姓,或是弹劾某某某奸淫妇女,至于收受贿赂,玩忽职守,更是家常便饭。
    尽管朝堂上吵得凶,他们倒还留着最后的底线,弹劾的都是子虚乌有的罪状,上一世番婆子没弄懂其中的弯弯绕绕,让东厂查了其中几个,发现罪状都是对方编的,都是完全没有的事。
    两边不管怎么弹劾,都只弹劾对方的小卒,魏忠贤、崔呈秀一类的大佬,就没人敢指名道姓的骂了。
    皇兄走了,权倾朝野的魏忠贤固然没了靠山,但那么多年把持朝政的积威犹在,东林党胆子再怎么大,也不敢直接对魏忠贤下手。
    何止是他们,就连朕也不敢直接和魏忠贤交手。
    魏忠贤练的是化骨绵掌,朕练的是天理拳。
    而众所周知,掌克拳。
    所以在朕练成霹雳雷电金剪刀之前,还不好对他下手,免得鱼死网破。
    要是破相了,让世人看到,岂不是有损天威?
    届时就算朕用五雷正法将魏忠贤打得灰飞烟灭又有何益?
    何况重要的不是朕的脸,而是魏忠贤江浙湖汉北的钱!他一死,底下的徒子徒孙捐钱跑了,再被东林党侵吞去,辛苦弄来的银子都便宜了别人,那朕岂不成丐帮一袋弟子了?
    十拿九稳的事儿朕不干,得万无一失,朕才动手。
    但一直晾着也不是办法,朕也担心魏忠贤几时跑了,要知道崆峒派是陕甘一带的门派,黄土高原上千沟万壑,赶路极耗脚力,故而这一派的轻功也不差,要是魏忠贤把家产换成银票,捡了细软和干儿子们连夜翻墙跑了,届时朕哭都哭不出来。
    两帮人吵吵嚷嚷,骂骂咧咧的对骂了一个时辰,朕正准备宣布罢朝时,王祚远终于站了出来,弹劾崔呈秀说事卖官,娶娼宣淫,但知有官,不知有母,三纲废弛,人禽不辨。
    于是朕罚了崔呈秀一个月俸禄,又将王祚远夸奖一番,赏了个前年铸的宣德炉。
    见五虎之首终于有人下手了,兴许是会错了意,东林党中又有人跳出来,开始跟着弹劾,甚至还有不要命的直接弹劾魏忠贤。
    朕把玩着纯金打的金刚杵:“还有这事吗?朕怎么不知道?魏公公不是一直身居宫中,伺候先帝么?怎会出去做这等事?”
    崔呈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魏忠贤,九千岁无悲无喜,好似古佛宝相庄严。
    尽管他城府极深,但朕从他得意的神情中看出,他是觉得自己八万两黄金花得值。
    昨天朕只问他要八万两,没想到他连夜就去宫正司如数上交了,交的还是黄金,装了好几十口箱子,小南城银窖忙活了半夜才清点造册,存入库房。
    妈的,八万两就忙活半夜,朕以后捞钱动辄百万,这业务水平怎么应付得过来?
    魏会计……不对,魏忠贤送来了这笔钱,那朕自然要给足面子,不仅不能让人斗下去,还要给他加官进爵。
    问题是,九千岁现在是九千岁,再加官就要当皇帝了,那朕除了给自己加个官,升成太上皇之外,再无法子制住他。
    故而魏公公只能委屈一下,接着当九千九百岁。
    朕咳嗽一声,满朝官员都停下叫骂,转头看着朕:“厂臣,皇兄治丧的事儿,劳厂臣多费心。”
    接着留下看傻眼的一帮人,拍拍屁股走了。
    当天夜里,北京城暗流涌动。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北京城天天暗流涌动,除了闯军在北京城大掠的时候不涌,哪天不是风起云涌,风云际会?
    ……或许要等到英法联军打进北京?
    接收东厂之后,东厂的头头不愧是专业的,再也不和魏忠贤勾勾搭搭,而是天天来给朕请安,顺带把北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一一告知给朕。
    厂卫办事果然可靠,谁去了谁家,谁给谁送礼了,都整理得清清楚楚。
    阉党眼看魏忠贤要倒,这些天本来已经不和魏忠贤来往了,反而给东林党的大佬们送钱送书画,但今天看到朕力保魏忠贤,场面登时一变,他们又亲自去拜访魏忠贤。
    然后朕重点抽了几个人,让东厂的番子去连夜监视他们的睡眠质量。
    番子固然没有睡眠质量可言,但番子回报说,这几个阉党睡得可香了,睡前还喝了酒,吃了下酒菜,显然是九千岁给他们吃了定心丸。
    定心丸怎么可能只值八万两黄金?魏忠贤此举不过是为了稳住自己的派系,免得阵脚一乱,被东林党看出破绽,到时候几百人前赴后继的弹劾,乃至到东华门外跪着,就是朕这万岁爷也扛不住,何况是九千岁?
    因此没过几天,魏忠贤又来了。
    他拿了不少书画、裘皮过来,都是价格不菲,又不太好变现的东西。
    朕对通报的内官道:“不见。”
    那内官本想退下,但支吾一阵后,开口道:“皇上,魏公公都跪了半个时辰了。”
    嗯?朕一脚踹出,把这内官踢飞三丈远,叮当一声,两个金镯子从他袖口滑出,在地上弹起落下,咕噜噜滚到书橱下
    指着他鼻子,朕破口骂道:“你这狗奴才,收了魏忠贤多少好处?来人,把这厮拖出去,发配南海子净军!”
    那个小内官吓得魂不附体,被人架出去时,连求饶的话都喊不出来。
    朕还不解气,把桌上的书都甩地上:“滚!你们这些魏忠贤的党羽!都给朕滚!”
    书房里的宫女太监吓得全跑了,各个垂眉顺目,都不敢看朕。
    见房中没人了,朕赶紧趴在书橱边,先把脑袋凑进去,看到两个可爱喜人的小宝贝躺在最里面熠熠生辉,正想伸手去掏。
    啊,宝贝,朕的宝贝——
    “皇上……”
    咚。
    你大爷,朕的脑袋!
    整个书橱齐齐一震,好几本书直接砸在朕身上,险些把朕活埋了。
    无妨,镯子,朕拿到镯子了。
    这两金镯子分量十足,少说也值四五十两。
    还好房门还管着,太监只是在门外叫嚷:“皇上,咱们在那小子身上寻到几张银票,加起来有四五百两之巨,想来是魏忠贤塞给他的。”
    你这该千刀万剐的魏忠贤,这钱直接给朕不好吗?
    悄悄把两金镯子揣怀里,盘算着过两天融了,给周后和两只猫咪打几个金耳环:“让魏忠贤进来。”
    五百两见一面,朕也不算亏,要知道现在朕刚刚清理尚膳监,每天的餐补也就一百两,这可是一周的伙食费啊。
    魏忠贤顶着两个大眼袋,他这几天跑了许多勋贵的家,碰了一鼻子灰,只有几家勋贵愿意听他说完话,折腾了一宿没睡。
    文官、宦官起起落落,你方唱罢我登场,朝登天子堂,暮喂城郊狼,有几个能一直扎根在朝堂上的?唯独勋贵能几世不易,和皇帝一样是世袭的,表面上只知道捞钱,底下根盘错节,不知水有多深呐。
    九千岁得罪了那么多文官,自然不可能有别的文官给他说话,他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去求一求勋贵。
    不然去求那些靠吃空饷勉强度日的武将吗?
    但魏忠贤只手遮天的时候,勋贵都瞧不上,现在他前途不明,又怎会有人帮他?
    所以但凡昨晚开门接见魏忠贤的勋贵,朕都隔墙丢了几把刀剑进去,亲自丢的。
    或许丢的时候力气使大了,今早北京城盛传,兴安伯府上突现祥瑞,天降异宝,夜晚流星落到他家院中,化成一把宝剑插在他家客厅的匾额上。
    要是勋贵们敢给魏忠贤说好话,朕下次也许会不小心丢偏,是以没有哪个敢给魏忠贤说话的。
    悄悄摸着兜里的金手镯,朕强忍住灿烂的笑容:“厂臣,朕听说你这两天夜观星象,好几宿都没睡了?”
    魏忠贤张开干裂的嘴:“陛下——”
    朕摆了摆手,踱步走到他面前:“莫多说,朕现在还不是皇帝,你喊信王殿下即可。”
    “奴婢不敢。”
    朕接过内官递来的茶,喝了一口:“你今天来又有何事啊?”
    “皇上,您先前说,要让老奴回家养老,我这当奴才的老东西,在皇上面前天天晃,也知道自个儿碍眼,想着求皇上恩准老奴回乡。先帝驭龙宾天,老奴和乳母客氏再呆在宫里也不合礼法,”
    “礼法?”朕把茶碗喝了个底朝天,这茶就小小一杯,喝起来真不过瘾:“你和朕讲礼法么?”
    从内侍手上一把夺过茶壶,嘬住茶嘴,朕一气把整壶的茶灌进肚里,还毫无顾忌的打了个嗝:“你看朕像是拘泥礼节之人吗?”
    魏忠贤脸色黑了,他知道,朕这是打算撕破脸了。
    化骨绵掌和五雷正法的气息在御书房里攀升,原先朕还有些顾忌,但现在早就把书房中值钱的家什都清走,再无需投鼠忌器,电弧在指尖噼啪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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