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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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氏瞧着病怏怏的,看起来不像是装的。谢葭道:“你既害了病,便好生养着,叫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出乎谢葭意料的是,一向强硬的元氏竟然做出一副“我有罪”的样子,说自己病中不能服侍夫君,常氏孩子多,年纪又大了,竟是起了再给谢葭纳一房妾室的心思。
    元氏贤惠道:“老爷若是在府里有看的顺眼的丫头,就挑出两个来开脸。若府里没有得眼的,去外头买来个良家妾亦未尝不可。”
    老实说,谢葭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并未想过要纳妾。难得见到元氏如此大度,谢葭的直觉告诉他其中定有阴谋。他没有精虫上脑,而是十分平静地回答:“你现今还病着,想这么多做什么?安心养病吧。”
    元氏见自己学着常氏的样子装了几下,谢葭对她的态度就柔和不少,心中窃喜,只觉开启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正要再接再厉,再进一步,就听谢葭淡淡道:“说实话,我并没有这个心思。”
    元氏听了这话,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她高兴他不想纳妾,又难过他竟然愿意为了常氏,不要别的女人。
    谁知事实却与元氏所料不同,完全岔了一个方向。
    谢葭道:“最近我一门心思都扑在差事上,哪里顾得上这些?你我夫妻多年,我也不瞒你。郡守齐大人上回南巡接驾有功,政绩卓越,只怕不出一月,就要高升了。”
    元氏心中一跳,忽然热血沸腾起来,竟抓住了谢葭的手臂,急声道:“这……!这可不是良人的机会吗?!”
    谢葭极其微妙地一笑,“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还是萌萌哒存稿君^ ^
    第32章
    第章
    谢葭又去了元氏屋里,这一回,常氏却显得很镇定。就连在听到元氏有意给谢葭纳妾的时候,常氏也只是眼皮子轻轻跳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坐在一旁的谢瑶奇了,问了一句,“您就不担心?”
    常氏正在给谢瑶绣一个新的荷包。谢瑶马上就要过十岁生日,这是常氏送给她的礼物。她知道女儿如今在物质上什么都不缺,与其送些金银珠宝给她,倒不如做些贴身的绣品来的实在。
    常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笑道:“你这孩子,在我身边儿问东问西的,害得我绣错了好几针。”
    谢瑶不是多事,她只怕常氏是有什么委屈在心里头憋着,回头再上了火,损了身子就不值了。这几年来她执着于养生,也没少拉着常氏一起补,可常氏看起来还是那个虚虚弱弱的样子,怎么能叫她不上心。
    常氏见女儿一直盯着自己,只好老实道:“好好好,怕了你了。老实说吧,我还真不担心。上回你说的对,这么些年了,你阿父也没喜欢上元氏,不可能孩子都这么大了,又突然宠起她来。元氏毕竟是太太,良人偶尔去她那儿坐坐,就算是留饭留宿,那也都是应当的。只要他不忘了我,忘了你们不就成了?再说纳妾一事,现今还没个影儿呢。良人心思不在这上面,太太八成也就是那么一说,做出贤惠的样子来,目的也就达到了,难不成还真巴巴儿的给自己抬个麻烦进府?”
    常氏这番分析有理有据,与谢瑶所思无二,不由令谢瑶心中感叹,常氏这是真的成长了。她笑着夸了常氏一句,却被常氏笑骂了几句,“你这孩子,自打六岁那年病了一场,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老气横秋的,也不知是像了谁。你阿父纵着你,我却不依。你方才像夸孩子一般,是在夸谁呢?我才不稀罕把我当个小孩儿哄。”说着就来挠谢瑶的痒。
    母女两个笑作一团,元氏和新妾室的事情,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
    谢葭最近忙着在外面跑官,刷能力值和名望值,好几日都歇在了官衙。男主人不在,后宅也安定了不少。但这只限于大房的后宅。
    谢瑶的祖母高氏那边,出了一件大事儿。话说谢沛告老还乡之后,谢泓的养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这么多年,实在不愿再担着族长的虚职,经过谢泓的首肯之后,就把族长一职交托给了谢沛。
    谢沛是个闲不住的老头儿,回乡之后到处下棋、钓鱼、游山玩水,路边小贩吵起来了都要去管管闲事,能当上族长,就代表着有数不尽的闲事儿能管,谢沛退休之后无聊,当然乐意至极。就这么着两人一拍即合,把谢家各房管事的凑到一起开了个小会,谢沛这个新族长就闪亮诞生了。
    高氏还没来得急高兴自家老头子当上了族长,不知怎的没整好,竟然中风了!谢瑶去探望高氏的时候,发现高氏没有神志改变,仍旧清醒如初,口齿没什么毛病,但就是半身不遂了。
    这一下,谢沛和高氏都犯起了愁。老太太年纪大了,没个儿女在膝下服侍终归不像话。谢沛就把两个儿子叫过来,问问他们的意思。
    谢沛心里是更乐意跟大儿子一起住的,可高氏显然和谢菽一起住更合适。两个老的又不好平白分开,真是为难死谢沛。
    他不知,其实底下坐着的两个儿子,此时可比他纠结上千倍百倍。
    谢葭心中既仰慕父亲,又厌恶高氏。谢菽既不想照顾老人,又怕一旦照顾了,半点好处都没捞着。两兄弟纠结不已,老半天谁都没能轻易开口。
    高氏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大动肝火,抓着拐杖直往地上敲,指着谢葭和谢菽大骂不孝子。谢菽也就罢了,名声早就毁了。谢葭却听不得这话,他正是升官的关键期,不能有半点纰漏。他正想硬着头皮说上两句,就听谢菽抢话道:“要我把阿母接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两个条件。”
    谢沛顺着话头问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谢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无奈道:“我不比大兄前程似锦,家中银钱又充盈。相比之下,儿子实在是捉襟见肘。要奉养阿父阿母,有心却无力。若阿父答应把族长之位、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业传给我,儿子将来服侍二老,也妥当些个。”
    这番说辞是他来之前就跟媳妇袁氏讨论过的。高氏瘫了,谢沛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两个儿子叫过去,为的是什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袁氏生怕自己再吃亏,出力不讨好,就跟谢菽商量好了,不拿到家产,决不罢休。
    他们把话说到前头,就不怕事后产生分歧,谢沛再赖账不给了。
    但他们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高氏的态度。
    袁氏本以为,高氏是谢菽的生母,定然会帮着儿子争家产才对。谁知高氏闻言却比谢沛的反应还要激烈。老太太直接把拐杖扔向了谢菽。虽然力气不足,没伤着谢菽一根汗毛,却跟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一样有力。
    高氏是在乡间长大的,骂起人来各种俚语彪出来,除了从小被她养大的谢菽,还真没几个人能听懂。
    谢菽的脸很快就涨成了猪肝色,高氏的嘴却还没停,说起了官话,“你这个没良心的狼崽子,奉养父母还要先谈条件!难不成你养着我们两个老的,你阿父还会亏待了你不成!计较的这么清清楚楚,和父母斤斤计较,你当是去菜场买菜呢!还跟老子讨价还价起来!你真当我乐意凑到你们两口子面前讨白眼?!我呸!谢菽啊谢菽,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真是白疼了你那么多年!”
    一旁的谢沛听着老婆骂儿子,心里也不大好受,见高氏骂个没完,他打断道:“罢了罢了,不必再说了。咱们两个回阳夏老家去罢!那儿地方宽敞,本家能服侍的小辈也多。”
    谢葭忙适时站了出来,劝道:“阿父,阿母如今身子不便,如何能够再行远路?不如就住到儿子府上去吧!”
    谢沛心意已决,摇摇头道:“阿葭啊,你这些年独自在外面闯荡,也不容易。年轻时阿父没能帮你什么,如今老了,也不给你添麻烦。你好好儿的,有空回来看看阿父,阿父就别无所求了。”
    谢葭本是看出父亲心意已决,挑准了时机站出来说漂亮话的,没想到谢沛却说出这样一句情真意切的话来,听得谢葭当场落了泪,对老父惭愧不已。如果可以,他是真心实意的想给父亲养老送终,可要奉养高氏那个杀母仇人,他实在是做不到那一步。
    谢葭脚步沉重地回了府,来不及休息上片刻,就把谢瑶叫过来,让她出个主意,好好孝敬祖父。
    谢瑶听了就笑道:“阿父不必过分担忧了,孝敬长辈是我们小辈该做的。您若同意,过几日我就带阿璋他们送祖父回阳夏去,再在那边照顾老人家一段时间,也算是全了阿父的孝心了。”
    谢葭如何不想亲自侍奉父亲,只是苦于官中太过忙碌,抽不开身。听谢瑶这么一说,果然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大喜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只是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都是女儿该做的。”谢瑶说的是真心话,她早就想和祖父亲近一些,趁着现在年纪还算小,将将十岁,还来得及扮小孩子。等再过两年她大了,就没这个机会了。再者谢璋自打出了那次变故,精神一直不大好,带他出去散散心也好。
    谢葭点点头,十分满意道:“有你亲自去,我也就放心了,阿父一定会喜欢你的。”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只是,这府里的事要交给谁呢?”
    他现在忙得团团转,根本不可能分心看管后宅之事。主母元氏病了,就算没病,谢葭也不放心把权力都交给她。那谢瑶不在,还有谁能顶事?
    谁知谢瑶却并不曾为难,不假思索地道:“这个好说,娘亲就可以管呀!”
    “阿柔?”谢葭下意识的否定,“我倒是信得过她,只是阿柔的性子软,我怕奴大欺主,回头再叫她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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