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父子间的退步

    另一边，回到家的林彦峥犹豫了一下，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父亲依旧坐在沙发上那个原来的位置喝茶，家里也没有因为他这些日子没回来而有什么变化。
    他转头扫视了一下，竟然没有发现周姨的身影。
    “看什么呢？自己家都不认识了？”父亲说。
    林彦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问：“周姨呢？”
    父亲叹了口气说：“回去了。”
    “回去了？”林彦峥问：“回哪儿去了？”
    “回她家。”
    一股罪恶感在林彦峥的心底渐渐涌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可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果不其然，父亲答：“因为你不喜欢她。”
    林彦峥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心里不完全都是愧疚，更多的确是烦躁。
    他知道父亲在怪他，可他错了吗？不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想着想着，他竟然有些后悔自己回来了。
    “在那杵着干什么？不回去睡觉。”父亲说着，站起身来，锤了锤腰，然后慢慢的朝自己的卧室走了。
    林彦峥缓缓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看着自己的房间没有了打扫的痕迹，上次他走的时候，因为找照片把自己的屋子翻得乱七八糟，现在依旧是乱着。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想着父亲刚才的表情，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自己打扰了父亲和周姨，还是周姨打扰了他们父子俩。
    睡吧，睡着了就不用想这么多了，想着想着，林彦峥就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彦峥起床时父亲已经出去工作了。
    从母亲走后，父亲带着林彦峥搬了几次家，父亲也就丢掉了工作。为了养活林彦峥，他自己弄了个小车，去火车站附近卖煎饼果子。
    不论春秋冬夏，父亲每天都早早出去，也就养成了腰疼腿疼的毛病。
    林彦峥看着桌上还没凉透的早餐，却一口都吃不下去。
    下午，他打算在自己上学之前去父亲的摊位看一看，说不定还能赶得及帮父亲收摊。
    来到摊位处，林彦峥却看到了父亲和周姨一起在摊位后面忙碌着。
    父亲一脸笑意，似乎在忙着一份让他极其骄傲的工作。
    再看周姨，也是笑盈盈的面对着每一个客人，偶尔还会帮着父亲捶捶腰。
    赶在收摊之际，两人一起推着小车往回走，一路有说有笑。
    马上要路过林彦峥的时候，他马上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他好像听到两人正在策划着明年可以在这里租一家小店，然后一起经营。
    林彦峥觉得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渐渐地溜了出去，到最后就剩下心脏在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该怎样去说服自己这样的画面不美。
    没想到，终究是自己，扰了父亲的生活。
    林彦峥耷拉着脑袋回到学校，看起来毫无生气。
    他回到寝室，将书包丢在地上，然后爬上了床。
    小胖见林彦峥这般丧，就问：“峥哥，你怎么了？”
    林彦峥弱弱的回应：“晚自习我不去上了，想睡会儿。”
    小胖耸了耸肩，不敢再多问什么，因为他知道，林彦峥这样的状态最好不要再和他说话。所以他拿起书包和洛屿打了个招呼就去班级了。
    洛屿走到林彦峥床边问：“真没事？”
    林彦峥抬起头，红着眼睛看洛屿问道：“洛屿，如果你妈再给你找个爸，你会难过吗？”
    洛屿被问得一愣，然后尴尬的说：“我妈妈在我父亲去世一年后，就也因病去世了。”
    林彦峥马上回过神来，连忙爬起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真的对不起。”
    洛屿笑了笑：“没什么，倒是你，怎么回事。”
    林彦峥其实心里也很憋屈，但他又不知道该和谁说，不过如果是洛屿的话，应该可以好好说吧。
    可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却终究还是只说了一句：“我没事。”
    洛屿见林彦峥不想说，就也没多问，说会帮林彦峥请假，然后就也去班级了。
    林彦峥一个人躺在寝室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却从未有过的孤独。
    这个世上，果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不过接受了这个事实，林彦峥就似乎没什么再纠结的了。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可以在面对无法改变的事实时坦然接受。有人说这是一种很好的特质，可只有林彦峥知道，接受的过程是怎样的痛。
    从那天起，林彦峥每周回家的时候周姨都不在，但是他知道在他不会来的那五天里，周姨是一直住在这里的。
    他的房间也一直在有人打扫，从打扫的细致程度来看，一定不是父亲做的。
    他开始还会有些愧疚，可是渐渐地，他也就习惯了。
    父亲既然已经做出了让步，林彦峥就也退一步没有把母亲的照片再重新摆回自己的床头柜上。
    江文文的哥哥判决下来了，在于小娆请的律师的帮助下，她哥哥被判了五年，这足够江文文读完高中了。
    而江文文自此以后，也再没欺负过任何人。
    似乎高中生活终于有了高中生活该有的样子。每天繁重的学业，做不完的卷子，讲不完的错题与渐渐消失的体育课。
    好在大家早有准备，不至于有太多的抱怨。
    时间过得很快，天气渐渐地变冷了。在第一场雪降临之后大家终于意识到冬天是真的来了。
    尽管高中生活步入正轨，可大家还是心心念念着那几个节日，其中就包括圣诞节。
    大家早早的就在计划着要包几个苹果，都送给谁，纸条上要写什么，尽管学校明令禁止送苹果，可大家还是偷偷的计划着，大不了直接送去寝室就好了嘛。
    女生寝室里当然就是在讨论着苹果怎么包起来才会好看，还有当天要找谁来帮自己送。
    男生寝室就五花八门了，比如林彦峥他们寝室。
    林彦峥总是觉得洛屿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可自己却还是老样子。
    但是大家还是没有长过竹子，竹子是真的又高了。
    对此林彦峥十分不屑的表示：“竹子就是会长的很高啊，毕竟人家是每一节都能长长的嘛。”
    竹子对这样的说法表示很不满：“你说那竹子和我一样吗？”
    林彦峥笑笑：“人如其名嘛。”然后他又表现出很气愤的样子说：“早知道当初就让我妈给我起叫林大树之类的了。”
    “我看叫电线杆就不错。”竹子嘲讽道。
    林彦峥马上说：“以后就叫你小竹笋。不叫你竹子了。”
    “为什么？”
    “穆新竹嘛，新竹不就是竹笋吗？”说完林彦峥自己先笑了起来，他一脸得意，毕竟在斗嘴这件事上他可从来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