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菜市口

    京城里，斩首罪犯的地方，叫菜市口。
    平日里，菜市口便是热闹的街市，行人来来往往。
    等到一有当众斩首的事，菜市口这块地方便提前被刑部清场，布置好场地。
    每次菜市口斩首囚犯，老百姓们便会跑来看热闹。
    这次，大家听说是皇上下旨斩贪官，而且还是十五个贪官，里面还有当朝尚书，还有江太师的儿子，那兴奋的程度，无异于过节。
    人们提前好几天，便计划着去看斩首的事情。
    大半个京城的百姓，只要是能在这一天抽出时间的，全都摩拳擦掌要去看。
    实在抽不开身的，便只能独自叹息，仿佛错过了什么百年一遇的盛况。
    京城附近州县的百姓，但凡是有钱还有闲的，提早好几天就坐着马车来到京城，找个客栈住下，专门等着看斩首。
    整个京城的客栈，几天之内全部客满。
    来得晚的客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只得将马车停在僻静的地方，晚上窝在马车里过夜。
    菜市口这里的酒楼，茶馆，饭庄，只要是有有利位置，方便观看斩首的，全都成了香饽饽。
    店家特意把二楼、三楼、四楼靠窗的位置，标为等级不同的贵宾位置，对外售卖门票。
    顶楼靠窗位置最贵，下层靠窗位置次之，不靠窗的位置价格最低。
    菜市口这里的好些店家，愣是靠着提前卖门票，狠狠赚了一大笔。
    到了斩首的正日子，天还没有亮，菜市口就已经聚集满了百姓。
    夏正启特意在这一天辍朝一日。
    坤宁宫内，夏正启早早起身，洗漱穿戴整齐。
    皇后特意将一个平安符，戴在夏正启身上：“这是臣妾从广济寺求来的，汇海禅师亲自画的。戴在身上挡挡煞气吧。”
    “还是若瑜体贴。”夏正启甜蜜一笑。
    夏妙元此时被嬷嬷收拾干净，坐在床上抓着拨浪鼓玩。
    【哇哦，今天爹爹要去斩贪官了吗？】
    【我也要去看看。】
    【我也要一起去！】
    【爹爹带我去！】
    夏妙元扔掉拨浪鼓，使劲儿伸着两个小手，去够夏正启，小嘴咿咿呀呀叫着，似乎在说着话。
    “妙儿是要跟父皇出去吗？”夏正启宠溺地俯下身，轻轻捏了捏夏妙元圆润光滑的小脸。
    【嗯嗯嗯，我要去，我要去。】
    夏妙元使劲点着头。
    “今天不行，父皇今天要去菜市口监斩，小孩子是不能去的，会吓坏的。”
    夏妙元小手用力一抓，紧紧揪住夏正启的袍子，哇哇哇叫着抗议。
    “真的不行啊妙儿。”皇后掰开了夏妙元的小手。
    夏妙元抬眸，夏正启已经转身走了。
    “哇啊……哇……哇啊啊啊啊……”夏妙元捶床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一股清澈的男声传来。
    夏妙元抹了抹眼泪，只见二皇子掀帘走了进来。
    “因为父皇不肯带你出去吗？”二皇子轻声问道，一把将夏妙元抱在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拭眼泪。
    皇后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抿嘴偷笑。
    “娘娘，容嫔来送点心了。”小禄子走到门口禀报道。
    “正好，你哄哄妹妹，母后去见容嫔。”皇后匆匆向前厅走去。
    【我要去看斩贪官啊！】
    【凭什么不带我去啊！不公平啊！】
    【不喜欢爹爹了！】
    夏妙元的眼泪还是止个不住。
    “妹妹别哭啦，你是想出去吗？”二皇子贴了贴夏妙元的小脸。
    夏妙元猛地躲开，连哭声都停止了。
    【不要贴贴，扎脸！】
    “你看，二哥今天早上新刮的胡子，可干净了。”二皇子抓着夏妙元的小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来，你试试看，是不是很光滑。”
    夏妙元破涕为笑，伸出两个小胳膊，搂住了哥哥的脖子。
    “你别出声，二哥抱你出去玩啊。”二皇子轻声说。
    【嗯嗯。】夏妙元狠狠点了点头。
    兄妹俩坐着轿辇出了宫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等候了。
    “怎么这么磨蹭，不是让你早点出来的嘛。”一股富有磁性的男声从马车里传来。
    随从扶着二皇子登上马车，夏妙元抬眸一看，车中的原来是太子锅锅。
    【呀，太子锅锅贴贴。】
    夏妙元立刻喜得眉开眼笑。
    二皇子坐定，太子顺势将夏妙元抱了过来，埋怨道：“你怎么把妹妹给带出来啦？”
    “她哭闹着要出来玩嘛！我一时不忍心，就把她抱出来了。”二皇子垂眸嘟囔着。
    “哎，我们是去菜市口看热闹，又不是素日里出来玩。你可真是心里没谱。”太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啊，你们也是去看斩贪官的吗？】
    【哇啊啊啊！简直太棒了！】
    夏妙元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
    太子和二皇子全都低下头抿嘴偷笑。
    不一会儿，太子的马车已经来到了菜市口。
    此时，等着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原本宽阔的街道两旁，乌压压全都是人。
    披甲执剑的禁军们，手执长矛，列队站在街道上，挡着汹涌的人群，给街道中间留出一条路来。
    这条路是给官家留的。
    因为是太子的马车，禁军都认得，便被默许在那官道上走了进来。
    兄妹三人下了马车，随从们好不容易挤开人群，这才护着他们来到了鸿运楼的三楼。
    鸿运楼是刑场斜对面的一座酒楼，太子早就派人买下了临窗的位置。
    太子抱着夏妙元，和二皇子一同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向刑场望去。
    刑场四个角，由禁军守卫着，刑场中央，竖立着高高的旗杆，大夏的旗帜迎风飞舞。
    监斩台上，几个座位还空着。
    监斩台前，是一个用石板垒起来的四方台子，台子前面，整整齐齐摆放着5个巨大的木墩，木墩上，是斑驳的血迹。那便是处斩罪犯的位置了。
    监斩台对面，汹涌的人群耐着性子等待着，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些死囚。
    人群中，偶尔还会冒出几个机灵的小贩，寻找任何机会，兜售着担子里的酸梅汤、桂花糕等。
    “皇上驾到！”
    一道尖声尖气的呼喊声传来，人群立刻苏静下来，齐刷刷看向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