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梦境

    “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只是那日老黄带我过来才发现是你。”
    “很诧异，你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少许后，钟娴吐了吐舌头，摆着手，然后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蓝禾。
    “真是奇了怪了了，反正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可眼前这人，又确确实实是他。
    “风水轮流转。”
    不知道钟娴的目的，蓝禾显得比较冷漠。
    至于对钟娴的好感，更是藏得严严实实。
    毕竟，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桥段了，无不是怀揣着目的。
    “听说你要嫁人了。”
    “如果让王家大少知道你来这种地方，他肯定不乐意吧。”
    “我这样的小角色可斗不过他呢。”
    与此同时，蓝禾也努力的转移者话题，试图将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
    “我不想嫁给他。”
    钟娴摇着头，并且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
    在没有摸清楚她的来意之前，蓝禾准备以不动应万变，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你能...”
    忽然，钟娴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蓝禾，可话说到一半却卡在了嗓子眼，并且小脸微微泛红。
    “我怎么？”
    蓝禾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
    “我表哥在衙门里办事儿，他们那儿缺人手。”
    “等你伤好了，以你的本事去混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的。”
    钟娴匆忙的起身，甚至连伞都没有完全打开便又冲进了大雨中仓皇离开了。
    “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蓝禾皱着眉头嘀咕着。
    今日再见，他对钟娴的警惕远远大过了对她的好感。
    晌午时分，雨小了。
    老黄回来了，还是捏着两个馒头。
    没见王毅的人影。
    “蓝哥儿，我打听清楚了。”
    才跑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老黄便激动的炫耀着。
    “说说看。”
    今天钟娴刚来过老黄的情报便来了，蓝禾还是饶有兴致的。
    就是不知道老黄得到的情报有没有用。
    “你慢些。”
    见蓝禾起身了，老黄担忧的说道。
    “无妨。”
    不得不说，钟娴的医术还是不错的，短短几天伤口除了还疼，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蓝禾也能简单的活动了。
    “钟家大奶奶死于风寒。”
    “二奶奶上位了，迫不及待的献出钟大小姐和王家大少爷联姻，以此来巩固她的地位。”
    “婚期定在了七天后。”
    真是挺滑稽的。
    在蓝月帝国，子女守孝一般都是三年，三年内不得任官，不得娶家。
    “她没有反抗吗？”
    蓝禾皱着眉头，顿了顿，又问道。
    “她的医术不是挺厉害的吧。”
    钟娴看起来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傻白甜，怎么会轻易的就屈服呢，而且以她的医术，一个小小的风寒应该奈何不了她吧。
    “这就不知道了。”
    “前段时间钟大小姐好像刚好出远门了，没在家里。”
    “至于反抗，那更是不可能的。”
    “钟家一向重男轻女，二奶奶生了个男孩，现在正是得势的时候。”
    “钟大小姐完全没有话语权。”
    老黄无奈的摇着头苦笑着，除了惋惜，也只剩下惋惜了。
    “这钟家也挺有意思的。”
    “白事，喜事一起办。”
    蓝禾负手踱步，缓缓抬起头看向老黄。
    “七天后，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一起去一趟王家？”
    “舍命陪君子！”
    老黄傻笑着。
    “吃点吧。”
    随后老黄将馒头递给了蓝禾。
    上面还是黑漆漆的，有灰尘，也有没洗手的老黄的手指印。
    可这次没有王毅帮忙撕掉上面的馒头皮了。
    蓝禾依然狼吞虎咽着。
    “呸。”
    狠狠地将硌牙的小石子吐出来，蓝禾瞪了眼傻呵呵笑着的老黄。
    “蓝哥儿，你是老黄我这辈子见过最妙的人。”
    老黄笑道。
    “你这辈子去过多远？”
    “见过多少人？”
    “妙人多了去了。”
    “我就是个废物。”
    蓝禾喃喃道，大青山这个弹丸大小的地方，混个几年全都是熟面孔了。
    老黄的眼界很局限啊。
    “当年我年轻的时候...”
    老黄取下别在腰间的酒壶，刚打开壶塞往嘴里灌了一口准备开始自己的滔滔言论便看见了蓝禾的白眼，只好尴尬的笑着，将酒壶重新挂在腰上。
    “算了算了。”
    “不吹牛了。”
    说罢，老黄去翻腾昨夜被雨水浸湿的枯草了。
    而这场雨也直到下午才慢慢的停息。
    屋檐上的雨水从连成线到一滴滴落下。
    看了眼老黄，他背对着身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看样子是没有晚餐的一天了。
    今天王毅没有回来。
    接连三天王毅还是没有回来。
    “老黄，我准备出去看看。”
    在第四天老黄乞食回来后，蓝禾主动说道。
    来到大青山也有几天了，他熟悉地方也就这个城隍庙，每天在大殿和茅房之间两点一线。
    “恩恩。”
    “有事情就报我老黄的名字。”
    “我在镇上还是小有名气的。”
    老黄这个俾睨天下的气势看的蓝禾想笑。
    这个老家伙，什么都好，就是爱吹牛。
    前天还喝醉后还说自己当年和先皇喝过酒呢。
    “知道了，知道了。”
    “我又不会搞事情的。”
    蓝禾不耐烦的摆着手，急匆匆的走出去了。
    钟娴那次来换了药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后背的草药早就脱落了，也开始结痂了，时而痒酥酥的，可蓝禾又挠不到。
    大青山是北域为数不多的安宁之地，也是矗立在浩瀚戈壁之上的绿洲之一。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镇的人很多，只有少数原住民，更多的还是因为北域常年战争流落到这里的难民。
    “你们听说了吗？”
    “我们的北伐大军败了。”
    “怎么会呢！他们不是战无不胜吗。”
    “还不是因为新皇忽然把元帅杀了啊！”
    “唉！”
    在这个更加靠近战争的地方，百姓们的聊天大多都是战争格局的变化。
    “新皇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大赦天下。”
    “唯一做错的就是杀了元帅吧。”
    “如果元帅还在，北域早就安宁了。”
    “嘘！话可不能乱说。”
    一人急忙将这个发表着忤逆言论的人拽到了一边。
    “迟早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蓝禾悄悄的紧握双手暗道。
    大青山还有一个现象。
    贫富差距特别大，一般在街道中间走着的都是趾高气昂身着锦衣的乡绅富豪，而走在两旁屋檐下双手插在袖子里低着头急匆匆大都是寒门子弟。
    至于蓝禾这种乞丐难民，那都是蹲在某个商铺门口可怜兮兮的看着出入的客人祈求得到赏赐。
    而蓝禾却是唯一一个以这种姿态还能在路中间昂首阔步笑看着周遭的人。
    “哎呦！”
    取而代之便是和一个公子哥撞在了一起。
    “嘶。”
    蓝禾后背的伤口一阵吃疼，可脚下生根，那个公子哥却踉跄的跌倒在地。
    “哪儿来的乞丐。”
    “你没长眼睛吗！”
    “这儿是你走的地方吗。”
    这个长得矮小，挺着大肚子五短身材，胖的脖子都快看不见的肉球用短粗的手指指着莫问便是一顿呵斥。
    “大少爷，您没事儿吧？”
    他身后的几个仆人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
    “哪条律令规定了我不能走这里？”
    蓝禾眉头一挑。
    长这么大，还没有对他如此扬武扬威。
    他走哪儿都要管吗？
    “呦！”
    “新来的小野种吧。”
    “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我负责。”
    公子哥儿一愣，恶狠狠地说道。
    “得嘞。”
    那几个早就手痒的仆人顿时气势汹汹的逼近。
    “唉，年轻气盛啊。”
    “又要出人命了。”
    那些停驻脚步的路人感叹道。
    “王大少爷息怒啊。”
    “这孩子不懂事儿，我替他给您磕头认错了。”
    老黄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
    腿脚并不利索的他三两步挡在蓝禾的身前，麻溜的跪下。
    “砰砰砰。”
    一个接一个响头不带停歇的，瞬间，他皱巴巴只剩下一张皮的额头就鲜血长流。
    “打！”
    奈何公子哥儿一点都没有息怒，又是一声厉斥。
    “蓝哥儿小心。”
    在最后关头，老黄竟然直接将蓝禾扑倒在地。
    “我去！”
    蓝禾咬着牙闭上了眼满是无奈。
    这个老黄啊，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竟然压制的他动弹不得。
    他又不怕这几个小喽啰，到底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哎呦，哎呦。”
    几个仆人的拳脚全都被老黄挡的严严实实。
    而老黄的哀嚎也越发虚弱。
    “够了。”
    蓝禾终于挣脱了老黄的束缚起身冷冷的盯着这个公子哥，根本没有看见老黄的惊讶。
    “住手！”
    钟娴也在这个恰当的时机小跑了过来。
    “小娴啊，你怎么来了呢。”
    “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见我了呢。”
    公子哥儿的脸色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献媚的跑过去拽着钟娴纤细无骨的小手抚摸着。
    “拿开你的手。”
    钟娴不着痕迹的抽手皱着眉头。
    “好好好。”
    “别被这些乞丐影响了心情，我们回去吧。”
    公子哥儿似乎听不懂似得，又试图搂着钟娴，却还是被钟娴躲开了。
    “王家大少爷是吧。”
    自己被无视了，蓝禾完全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舔了舔嘴唇邪魅的笑着，喊住了纠缠着钟娴准备离开的公子哥儿。
    “三天后，您大喜之日，蓝禾必将捧场。”
    “我知道你是谁。”
    见他回过头冷冷的看着自己，蓝禾轻笑道。
    “所以我更喜欢看着你匍匐在我脚下时的样子。”
    张狂，不可一世。
    这一瞬间，蓝禾看起来比王家大少爷还要嚣张跋扈，他消瘦的身子挺拔的不少，如同站在山巅俯视着这些蝼蚁。
    “噗。”
    很可惜，布鞋又爆开了，脏兮兮的大拇指瞬间露了出来，还翘了翘，破坏了这个高人形象。
    “可恶的王毅。”
    蓝禾对王毅的缝补手艺表示怀疑。
    “你转什么呢！”
    “你这个小兔崽子真是在找死。”
    被蓝禾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本就纨绔的王大少爷呢。
    还是在钟娴的面前被一个小乞丐侮辱。
    “蓝哥儿，别啊！”
    话是这么说的，还慌张的很，可老黄却死死的拦住了那几个仆人。
    “死肥猪。”
    在王大少爷的肥手袭到面门的瞬间，蓝禾轻描淡写的从旁紧拽住他的手腕。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莫问的鼻息，可愣是无法在前进分毫。
    “猪头。”
    “你有什么资格叫嚣呢？”
    蓝禾微微蹙眉，不屑的嘲讽道。
    “你！”
    几番挣扎无果，王大少爷的脸色涨红如猪肝。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能让他耀武扬威的仆人现在帮不了忙，那么剩下的倚仗就只有身为大青山首富的老爹了呗。
    “不知道呢。”
    蓝禾咧着嘴傻笑着。
    很不凑巧，蓝禾是刚来这里的，今天是第一次上街，甚至对这里一无所知。
    他老爹不就是大青山的首富吗，有什么用？
    “你说，我把你揍成真的猪头。”
    “你大婚的日子会露脸吗？”
    蓝禾又轻蔑的笑着。
    “蓝哥儿！”
    “啪啪啪！”
    老黄根本拦不住蓝禾。
    一连串的耳光，左右开弓，将这段时间受到的委屈统统宣泄在王大少爷的身上。
    而王大少爷吃这么多饭也不是白吃的。
    至少皮糙肉厚，除了脑袋嗡嗡响，双脸更加肿大，并没有晕过去。
    “你爹来了吗？”
    “你的倚仗呢。”
    几番下来，蓝禾拎着这个都站不稳正在滑落的家伙不屑的问道。
    “今天是个教训。”
    “三天后，你结婚的日子，希望王大少爷能够终身难忘。”
    其实蓝禾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
    但是遨游在九天之上的雄鹰是永远瞧不上小麻雀的。
    “老黄，你先回去吧。”
    松开手，任由王大少爷软哒哒的摊在地上，蓝禾头也不回的挥着手大步继续往前走。
    经过这么一出，想必再也没有人会再想不开来找他的麻烦吧。
    “蓝哥儿，早点回来啊。”
    老黄扯着嗓子吼着。
    蓝禾没有回答，继续抿着唇往前走。
    小镇只有一条街道，但是很长，中间还有一条横贯小镇的河流。
    经过蓝禾的仔细观察发现，这条河就是个分界线。
    在城隍庙这边的南街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北街的有钱人就很多了。
    一个个对蓝禾满是异样的眼神，甚至有人还上前呵斥蓝禾跑到这边来做什么，不过都被蓝禾假装的凶狠慑退了。
    这群欺软怕硬的主。
    “大青山，卧虎藏龙啊。”
    特别在王家门口多停留了一会儿，蓝禾才回头。
    一个小小的山村，能有这么多有钱人，而且这些人格外高调，比他在京城见过的达官显贵还要张狂的多。
    “蓝哥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才走到城隍庙门口，早就翘首以盼的老黄急忙迎了上来牵着蓝禾的手。
    “怎么了？”
    蓝禾问道。
    “老王回来过了。”
    老黄的语气有些着急，将蓝禾拉入了大殿，又递给他一张纸条。
    “我去做山大王了。”
    几个字，歪歪斜斜，真是难为这个大老粗了。
    “天赋太差了。”
    蓝禾面无表情的将这张纸条揉成一团扔到角落。
    平时他办公的时候，这个家伙真是白偷学了。
    “还有这个。”
    老黄又小心翼翼的从城隍像下掏出一个包裹。
    “我去。”
    打开后，总算是让蓝禾惊讶了。
    在蓝月帝国，一吊钱等于一千文，等于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等于一两黄金。
    一文钱就可以买两个馒头。
    “两千个馒头！”
    “够我们吃几年了！”
    王毅这家伙才出去几天啊，就搞了这么多钱，对于现在的蓝禾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是啊是啊。”
    “都可以打好多壶酒了。”
    老黄也满足的拍着腰间的酒壶。
    他喝得是黄酒，这种劣酒两文钱就可以装满一壶，可老黄就好这口。
    “都够把你醉死了。”
    瞧着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蓝禾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如此没出息，没好气的白了老黄一眼。
    “嘿嘿。”
    “一向胸无大志。”
    老黄咧着嘴标志性的傻笑着。
    “老黄，今天多谢...”
    “那小子就在这里面！”
    本想感激老黄今天舍身护着他，可外面愤怒的声音忽然传来。
    打断了为数不多安详的气氛，也让蓝禾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蹙。
    “蓝哥儿，我出去看看。”
    “不管发生什么，你别出去。”
    “算是我老黄求你了。”
    “一切交给我，我在这里还是有点面子的。”
    老黄立马哀求着蓝禾。
    “好。”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蓝禾肯定不会同意的，可考虑到老黄一直待在这里，免得他以后被为难，还是不甘心的点着头了。
    这个家伙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
    “王大公子啊。”
    “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了啊？”
    老黄献媚的声音传入蓝禾的耳中。
    “哎呦！”
    “骨头要断了。”
    顷刻间，取而代之的是老黄的哀嚎声。
    “呼。”
    长舒了口气，蓝禾紧拽着拳头走了出去。
    既然这个王大公子敬酒不吃，急着来找死，甚至还牵扯老黄，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蓝哥儿，搞定了！”
    几步路的位置，蓝禾才刚刚走到门口，门槛都还没有迈过去，老黄便跳了进来，并且关上了城隍庙的破门。
    再看这个家伙。
    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的更加破烂了。
    “搞定了。”
    “老黄我在大青山还是很有面子的。”
    又是这句话，老黄灿烂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