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191章 秘密和风霜（合章）

    第191章 秘密和风霜（合章）
    荒地上，巨大的金属骨架从戈壁的一头延伸到另一头，带着锈蚀的痕迹。
    斑驳的钢板有的零落在地，更多的还悬缀在骨架上，遮出一片又一片的阴影，这让它的下方成为漂流者们绝佳的庇所。
    路梦和卡文正从中走过，不时可见火堆烧成灰烬的痕迹。
    不远处就是科技猎人开设在斯坦沙漠的中继站了。
    “师傅，你说这是什么？”卡文仰头，满脸好奇。
    生活在斯昆镇的他想象不出有什么人会在这荒郊野外修建这么一所古怪的钢铁建筑。
    从锈蚀的程度来看，它存在于此的时间恐怕已经很久了。
    “大概是船吧。”路梦随口答道。
    维京人会把他们的长船倒扣在岸上作为临时房屋使用，而眼前的这座庇护所，明显就是一艘倾翻倒扣过来的钢铁巨轮。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科技猎人的地盘，他差点以为自己是进了什么人肉包子铺之类的黑店。
    “北边……”店主翻着柜台，“看来你是对战斗劈刀和十字剑感兴趣啊。”
    “——只要小心别被当场打死就行。”
    “——除非你亲自过去调查。”
    “嗯。”路梦点头，没过多解释。
    它们来自巨岩上的那几座建筑屋顶。
    作为给机械师服务了一辈子的人，店主比常人懂得太多世界和历史的秘密，不知不觉中，他评价别人的标准也发生了改变。
    路梦点头谢过，带着卡文直奔中继站内的机械商店。
    路梦一愣，默默拉下防风镜，挡住灼人的目光。
    “这些我买了。”
    做了这么久铁匠铺学徒，他对业内的情况多少了解了一些。
    啪。
    它们有的已经是累累白骨，有的还只腐烂到一半，面目狰狞，到死还在告诫着过往的人们。
    ——突然被这么一个小老头盯着看，还蛮怪的。
    【制作蓝图：血肉劈刀】
    便是这些挑剩下的，都让卡文这个无角人看得眼缭乱，下意识发出惊叹。
    “比‘世界尽头’还要再往北。”路梦肯定道，“从那些地方流出来的图纸，有吗？”
    虽然这两把武器自己是有了，但锻造它们的技术还没有掌握。多学一门手艺，以后升级武器就多一条路径。
    一直以来，任何组织想完全禁止技术的流通都是很困难的。圣国连它自己的国内都无法保证完全封锁，更别提插手外界的技术泄露和扩散。
    剩下的道具，就交由科技猎人们内部消化了，大家按需购买。
    “有是有……不过价值可能不是很大。”店主认真了起来，佝偻着身子搬出一个铁箱。
    店主小老头嗤笑一声。
    他当机立断。
    一摞图纸摆在了路梦的面前。
    “自己翻吧。”店长漫不经心。
    这是食人族们惯用的武器。
    他点了点桌上的纸张：“就像它们一样。”
    从大小来看，这恐怕还只是一艘普通的渔船。
    虽说他们没干什么坏事，但是卡文的包里还装着落难商队的物资补给以及那把违规直刀，为此卡文没少心里发虚。
    由于食人族没有掌握锻造技术，他们使用的血肉劈刀几乎全是旧军械库的遗存，传承至今品质已经相当低劣了——这也导致现在流传出去的血肉劈刀更多是作为猎奇的藏品，而没有什么实战的价值，真正的战士对它兴致缺缺。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还挺行为艺术的。
    据说就连神圣帝国的圣主佩剑也是圣骑士十字——因此它还代表了神权。
    “船？”卡文有些难以理解这个词汇，只是大概猜到这是某种用于凫水的东西。
    读卡器轻响。
    体现在数值上就是对“人形”血肉生命的攻击加成。
    能够拥有这样的磁卡，说明来人得到了一位成员的认可。
    箱子打开，露出泛黄的纸张。
    战斗劈刀是他们士兵的制式装备，而十字重剑则是圣骑士的标志，一提起圣国的装备，那就绕不开这两样武器。
    然而店主知道——‘世界尽头’并非真正世界的尽头。
    “你想买一些兵刃锻造的蓝图？”老店主嘬着牙。
    甲板已经被锈蚀或者拆卸得干净，人们栖身在它死去的腹中。
    在这一瞬间，路梦可以感知出好几架十字弩炮台的准星对向了自己。
    这还是之前与他们同行的科技猎人特伊送给他的身份标识。
    除了血肉劈刀的图纸，路梦还发现了另外的东西……
    “大家都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路梦点头。
    对应的，这种【砍刀】切割肉体、砍伤致残的能力相当之强。
    卡文欲哭无泪。
    “北边的。”路梦补充道。
    门边站着几个科技猎人的守卫，他们的身后是一连串的绞刑架，挂着那些不知好歹的擅闯者。
    科技猎人们从世界各地的废墟中搜刮到的文明遗物，多半都会先回收到各处的中继站，经由机械商店统计整理后，再挑选出有价值的送往机械师们所在的世界尽头。
    在沙克王国，唯一的河流便是汇入沼泽地的沼流，而且大多数时候它不是干涸见底就是可以趟水而过。
    ……眼前的这个青年却似乎不太一样。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边偷偷观察起这个青年，只是除了那依旧淡然的表情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看门的科技猎人忍刀出鞘。
    要知道就连最资深的科技猎人，为了生计，往往也只会深耕一片区域，最后像他一样当个店主终老余生。
    “欢迎你，朋友。”科技猎人收刀，让出道路。
    路梦粗略一看，战斗劈刀和十字重剑的图纸都在其列，他把它们挑出来收在一边。
    科技猎人和同伴对视一眼，接过磁卡。
    科技猎人在这里的中继站修建在一块巨岩上，这是天然的平台和屏障，无需围栏，只有一道狭窄的土坡直通向敞开的铁门。
    关键他觉得师傅的话是认真的。
    据说由于血肉劈刀的设计特性，被砍伤的人几乎不会流血——因为它的主人更喜爱多汁的食物。
    “有什么可担心的，背着包的是你又不是我。”
    这些天他们赶路的时候遇上了巡视的沙克士兵上前来盘查。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会比较快乐。
    ‘现在真是什么见识的人都能和科技猎人做生意了。’他在心中嘀咕。
    店主盯向路梦的眼睛，越看越觉得里面充满了旅途的风霜，迷人又沧桑。
    如果范围再广一点，还可以加上他们的神圣胸甲。
    “更北边？”这回连老店主都愣了一下。
    面前的这个客人，从食人族平原来到斯坦沙漠，这相当于穿越了整个大陆，世界对这样的人而言已经几乎没有了秘密。
    路梦的话说得莫名，听在店主耳里意思却很明了——这明显是在暗示食人族猎手们与食人族有着刻骨的仇恨。
    机械商店内悬挂一块绘制着扳手和齿轮的幕布，店主是个满身油渍的小老头。
    两人登上土坡。
    然而就在这么一间机械商店，锻造十字重剑的完整技术却混杂在其他的图纸里，被店主随手拿了出来。
    就是有能够容纳下它的河流，放上去也就沉底了吧？
    “客人如果想知道的是食人族的秘辛，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店主缓缓开口，“有关食人族的消息都是送往最近的世界尽头，直接交给机械师的学者们研究，不会轻易泄露出来。”
    圣骑士十字，也未必就是神圣帝国的发明。
    走出了船舶残骸，迎面而来的是一扇钢铁的大门。
    不过路梦发现，绞刑架上面不止有人形残骸——其中一具上还挂着某种六条肢体的生物，已经腐烂脱皮了。
    更何况。
    师傅不说，卡文也不敢多问。
    不过人皮蜘蛛的肉本来就不能吃，除了挂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作用。
    路梦将两张图纸收好，却没有满足：
    “还有更北边的吗？”
    再往北的地方，哪怕是科技猎人也不敢过于深入。
    十字重剑则不同，它在圣国的标准名称是‘圣骑士十字’，带有浓厚的宗教气息。
    ‘大概是从蜘蛛平原跑出来的人皮蜘蛛，’路梦心想，‘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能对它们的同伴起到震慑作用。’
    ‘他接触过他们。’店主心想。
    就好像他自己以前打死了蚊子，就总是把它们的尸体留在墙面上似的。
    虽然他们自己把它当成宝，但对于其他地方的人来说，十字重剑也就是一种普通的长剑。甚至在攻击骨人之外的敌人时还会有所减成，不一定有其他的兵刃好用。
    “不过没事，”他拍拍学徒的肩膀安慰道：“伱要是被抓了，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店主沉默了。
    路梦的回答是：
    ——而他还这么年轻。
    如果说所有的兵刃都是‘杀人器’的话，血肉劈刀又有所不同。
    ——尤其是不能落到异族的手上，不容它们玷污亵渎这神圣的武器。
    路梦很快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路梦整了整衣角，坐在了柜台前。
    一边的卡文却是有些心惊。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文明的堕落不是没有道理的。
    担心？
    一般情况下科技猎人还是很相信同伴们的眼光。
    常人在沙克王国说起北边，那就是指的神圣帝国了。
    “等等。”
    能够在荒野上建立据点，那这里就一定不是供人游玩休憩的驿站，而是时刻准备反击的堡垒。
    看上面积满了灰的样子，这些什么科技猎人对它似乎也并不太重视。
    什么人啊这是。
    不过等路梦掌握了图纸，把产品的品级推高，攻击加成会更为可观，足以发挥出它的优势。
    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难过——总之哭就对了。
    ——比起整个世界的毁灭和新生，世俗中的这些力量、权势和开币又算得了什么？
    一般的人，哪怕是被科技猎人介绍来的顾客，在店主看来都无一不透着一股没有被知识污染的纯真。
    虽然正如店主所说，机械师不会让有关食人族的秘密泄露，所有流传出来的知识都经过了一遍事先审查。
    至少当成客户，和他们做生意没有问题。
    如果是沙克王国的分段斧、平板剑之类的特产，从斯昆镇当地的匠师那就能搞到技术图纸，也不用费力专门来中继站了。
    ——它是专门用来屠宰人类的。
    战斗劈刀就算了，作为制式装备也不是圣国的专利，技术流传得很广。
    ……
    他翻看着箱子里的文件——这些其实都是复制件。
    “我是一个大俗人，”路梦笑道，“秘密什么的无所谓，但食人族平原有那么多的旧军械库……你们应该有一些来自那里的图纸吧？”
    无论是准备好送他顶缸还是一定会救自己出来……
    那里是‘彩绘部落’——食人族的领土。
    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大家伙，根本想象不出它航行在水面上的样子。
    在许多人的眼里，圣国就是整片大陆上最北的文明地界了。
    “滴——”
    除了科技猎人和机械师，能够说出圣国北方还有‘世界尽头’这样一个地方，就算是相当博学、知道许多秘辛的人了。
    对方一提到‘旧军械库’，店主就知道遇到懂行的了，不由得高看了他几分。
    卡文有问过路梦，说师傅你就不担心么。
    路梦没有表现出异样，大方上前，掏出磁卡递了过去。
    即便是在沼泽地，水深的地方绑上一个木筏子也就够用了。
    因为十字重剑的特殊设计，让它们对机械体带有额外伤害加成，而机械生命正是圣国认定的绝对邪恶、纯粹的娜尔可。
    对此，路梦倒是想得很明白。
    原件应该储存在机械师的大学或者科技猎人的大图书馆那里。书籍作为一种商品，保留原版才能源源不断地印刷卖钱——机械师也是要吃饭的嘛。
    或者说清澈的愚蠢。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沙克士兵们只是例行公事。
    店主自己懂得虽多，但更多是道听途说，比起真正行过万里路的人还是有所不如。
    为此，圣国不仅禁止一般人携带圣骑士十字，也禁绝其锻造技术的流传。
    只有亲身到达过那里的漂流者才能意识到，‘世界尽头’之外还有广袤的土地——机械师们取这个名字，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文明的尽头。
    可以说‘圣骑士十字’就是神圣帝国的‘驱魔圣剑’，它附着了奥克兰的伟力，代神行罚，不是一般人可以沾染的。
    “科技猎人其实也没有深入过那个地方，这些是食人族猎手交易给我们的，”面对路梦，店主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比起常年出入废墟遗迹的小伙子们，还是那些更熟悉食人族的汉子更容易活着回来。”
    ——但要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和食人族有关呢？
    路梦很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在来中继站之前换上了“汉化模组”，找资料方便。
    他刚才在一本书册上看到了“基因”、“病毒”……的字样。
    题外话：不同于游戏，目前设定是武器的加成数值与品阶挂钩；另外，血肉劈刀单纯是作者很喜欢（因为很地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