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之后的数天，叶凡果真像多了一个儿子似地。
    有人时，小豆丁还是跟以前一样叫她阿姨，可一旦四周没有人，他就“妈妈、妈妈……”的叫，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没叫够的这个称谓，一股脑儿全叫给叶凡听。
    真是个黏人的小家伙啊！
    叶凡有时候静下来也会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只是萍水相逢，明明本该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但是命运就是那么奇妙，一不留神就让她多出了一个儿子，还真是奇妙呢。
    段亦风来过几个电话，无非就是问问儿子有没有调皮不听话，叶凡那时候正和小豆丁独处，小家伙左一声妈妈，又一声妈妈的，把她叫得特别心虚。
    “小誉很乖，看了很多书。”
    “那就好，其实这孩子，我在和不在的时候不太一样，我真怕她给你添麻烦。”段亦风的声音柔柔的，听起来有些疲倦。
    “对了，段大哥，你什么时候后来？小誉他很想你。”叶凡问。
    “手头的事情还没忙完，具体时间没法定下来，不过就是这几天了吧，小誉的事还要你再麻烦几天。”
    “别这么说，小誉可乖了。”
    叶凡忙摇头，又跟段亦风聊了些小誉的事情，差不多要挂电话的时候，段亦风忽然叫了她一声：“小凡。”
    “啊？”叶凡一怔，总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跟往常不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谢谢你。”
    短短的三个字，从遥远的电脑那头飘进叶凡耳朵里，她忽然有些感触。
    其实不仅是小誉有压力，段亦风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又做爸爸又当妈妈的，压力肯定不会少。这两父子其实是一个性格，多年来都习惯了隐藏，喜欢把情绪藏进心里，用最好的状态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知怎么的，叶凡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段亦风的电话几乎每天一个，一直持续到第二个礼拜的周末。
    周末的时候，保姆孙阿姨中午把段誉送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
    “孙姐，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状态不太好？”叶凡好奇地问。
    “哎，我老公的手术没做好，感染了，今天下午又要开刀，我心里没底啊！”孙阿姨神色忧虑，担心地说。
    “怎么会这样啊？医生怎么说的？”
    “他们说了一大堆，我也不怎么懂，就是让我下午过去一趟，都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回来接小誉。”
    “这样啊……”叶凡想了想，“你先别担心，这手术要有什么风险，医生一定会先说的，他没说就代表没什么大碍，你就放心地去医院好了，至于小誉……如果你不介意，要不我送他回家？”
    “这太好了！”孙阿姨一下子放心了不少，“你是先生的朋友，有你送小誉回家，先生一定不会说什么的。这是家里的钥匙，地址小誉知道，你让他带路就行了，真是谢谢你了啊！我还得赶去医院，小誉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你放心好了。”叶凡跟孙阿姨告别，把钥匙放进了包里。
    ☆、第13章 chapter13
    傍晚下班的时候，叶凡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借口和马莉出去玩，要迟点回家，叫爸妈不用担心。
    叶凡她妈也没多想，嘱咐她早点回家，就挂了电话。
    其实叶凡也不是存心要骗她妈，不过她妈平时没事儿就很爱紧张，一直把她当没长大的小孩，为了避免老妈问东问西，她干脆就拿马莉当了回挡箭牌。
    跟老妈打过电话后，叶凡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去叫段誉回家了。
    段誉那小家伙知道叶凡要送自己回家，特别高兴，一路奔奔跳跳地直得瑟，吓得叶凡赶紧拉住小家伙的手，生怕一不小心摔一跤什么的。
    此时此刻，叶凡才深刻地体会到她妈紧张她的心情，就跟她紧张小豆丁似地，看他跑怕摔着，看他闹怕出事，总之就是一句话——做妈不容易啊！
    好在小豆丁虽然闹，但还是颇为懂事的，叶凡一牵他的手，他就安静了许多，乖乖走在“妈妈”身边。
    两人走到路口，叶凡伸手拦了辆计程车。
    “xx公寓！”小家伙地名到报得挺顺溜，奶声奶气的声音把司机大叔给逗乐了。
    “小朋友，跟姐姐出来玩啊？”
    “不是，她是我妈妈！”小豆丁严词纠正。
    司机大叔一怔，语气立马有些变了味：“你妈妈看上去真年轻啊？”
    叶凡汗颜，这孩子真是的，都说好了不要在外人面前提的，怎么一下子又说漏嘴了？也怪她生来长了一张娃娃脸，身形又娇小，还特别爱穿印卡通的衣服，每次跟别人说自己24岁了，总少不了有些诧异的目光。
    “不会吧？我还以为你顶多刚读大学！”
    以前遇到这种事儿，她还会跟马莉炫耀自己长得年轻，可以扮loli，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可是有个“儿子”的人，哪有人生了儿子还长成她这样的？也难怪司机大叔会往别处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她现在的身份，也确实是个“后妈”，虽然是非官方的……
    想到这儿，叶凡一下子又觉得有些头疼起来，没答司机的话，抱着小豆丁默默坐在后座。
    司机大叔讨了个没趣，便不再多说，管自己开车，过了一会儿，车便到达了小豆丁说的那个地址，叶凡下车一看，忽然觉得那公寓的名字颇有些熟悉。
    咦！这好像是上回老妈跟她介绍莫聪背景的时候，提到过的公寓！汗……不会那个极品也住在这里吧？叶凡顿时觉得背后发凉。
    好不容易摆脱他的，千万别杀个回马枪啊！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拉着小豆丁的手，飞快上了电梯。
    电梯很快到达了段誉所住的楼层，叶凡用孙阿姨给她的钥匙开门进了屋子，门一开，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
    说实话，她并不诧异屋子会那么整洁。虽然很多单身家庭，特别是父子同住的房子确实很邋遢，但是从叶凡见到段亦风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那种人。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无论是便服还是西装，他衣服上一个褶子都不会有，儒雅、内敛、风度翩翩，有着和一般人截然不同的气质。
    总觉得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弹钢琴的，不知为什么，叶凡脑袋里冒出这么个想法来。就在她暗自嘲笑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时，一架纯白色的钢琴映入了她的眼帘。
    不会吧，这么巧……
    叶凡有点晕，随即脑海中浮现段亦风坐在钢琴面前挥洒自如的样子，一颗小心脏忍不住又跳快了两拍。
    会弹钢琴，会带孩子，风度翩翩，温柔多金，还tm有胸肌……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
    顿时，叶凡觉得自己更晕了。
    “妈妈，我肚子饿了。”
    小豆丁的声音把叶凡拉回了现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已经在那儿花痴很久了，幸亏没人看见，否则真是丢脸死了。
    叶凡捧了捧脸，把那些不纯洁的想法从脑海里甩掉，这才蹲下身对段誉道：“我去冰箱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你乖乖在客厅里玩，好吗？”
    “好！”小豆丁点点头，没一会儿就捧着遥控车玩开了。
    叶凡起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还好冰箱里存货十足，绝对够他俩烧一顿丰盛的晚餐。
    叶凡的厨艺还算可以，虽然比不上她那个当厨师的老爸，但毕竟耳濡目染了那么久，就算学不到十成，总能沾点皮毛。
    一盘土豆肉片，一盘茄汁豆腐，一盘可乐鸡翅，再加一碗番茄蛋花汤。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把小家伙吃得差点没舔盘子。
    “妈妈，你做的菜真好吃！”小家伙手里抓着吃了一半的鸡翅，满嘴油腻腻的，大眼镜都眯成了两条缝。
    叶凡汗颜，这孩子看上去不像特别会吃啊？要是天天这么吃，迟早超重啊……
    吃完了饭，一开始说好要过来的孙阿姨还没有出现，叶凡本来想走，但看着小家伙一个人又觉得不放心，便干脆好人做到底，洗碗、打扫厨房、还给小家伙洗了个澡，等着一切都做完的时候，她抬头一看钟，吓了一大跳。
    汗……都快十点了！
    完了，老妈在家快急死了吧？叶凡赶紧收拾了下东西，准备走人。
    “妈妈，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在家怕……”小豆丁却不肯，死活拉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让她走。
    叶凡囧了，这都快十点了，孙阿姨又不回来，难不成让她睡这里了？虽然这屋子里现在确实只有她跟一个小孩，但毕竟这还是单身男人的家里，她一个未婚女孩在这儿过夜，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叶凡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叶子？你在哪儿啊？你妈都打电话来问我了！说什么你跟我在一起，我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了啊？”马莉超高分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叶凡心里咯噔一下，依稀仿佛看到老妈暴怒的脸，顿时无比惆怅。
    “幸亏我机灵啊，说你今晚要睡我家了，正在浴室里洗澡，你妈才没有怀疑。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现在在哪儿？”
    马莉，你果然机灵……叶凡松了口气，但很快又为难起来了，总不能跟马莉说，自己现在在一个单身男人家里，给他带孩子吧？以马莉的脾气，非那把刀过来杀了她不可。
    叶凡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豆丁，决定再撒一次谎。
    “你别担心，我只是在一个朋友家，但是我妈对我这个朋友有意见，所以我没敢跟她说。”
    “真的吗？”电话里，马莉的口气听起来颇为不信。
    “真的啦，我好得很，我会跟我妈打电话的，明天保证一早就回家，你别瞎想了。”
    叶凡一番信誓旦旦的回答，让马莉不得不停止了询问，虽然心里依旧怀疑，但还是嘱咐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跟马莉通过电话之后，叶凡又打了个电话给他妈，按着马莉之前说的借口，又编了一通，幸亏她过去乖女儿的形象在他妈心里依旧根深蒂固了，没多大怀疑，只是让她别老给人添麻烦，便挂了电话。
    等着两个电话都打完，叶凡这才惊觉自己紧张得都出了一身汗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把这辈子能说的谎都说上了，心里感到特别的虚。
    小豆丁还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她，不过显然有些困了，一个劲地眨眼睛。
    叶凡放下电话，过去抱起他：“小誉乖，妈妈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你不走了吗？”小家伙眨巴着眼睛问。
    “恩，不走了。”叶凡点头，刚才那一顿弥天大谎，现在就算是她想走，都回不了家了。
    送段誉进房，给他讲故事，哼小曲，好不容易终于哄得小家伙睡着了，再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11点。
    叶凡觉得自己这一天都快累趴下了，带孩子是其次，主要是神经高度紧张，内疚感爆棚，身心疲惫，导致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趴下，好好睡一觉。
    算了，随便沙发上躺躺，熬过这一夜再说。
    叶凡这样想着，倒头躺进沙发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朦胧中，好像听到有开门的声音。
    是做梦吧？叶凡迷迷糊糊地想，翻了个身，继续睡。
    过了一会儿，依稀听到有水声。
    是做梦吧？叶凡继续那么想，觉得有些冷，在沙发上缩成了一个团儿。
    再过了一会儿，身上好像被盖了什么东西。
    是做梦吧？怎么可能会……咦？怎么好像有个人影……啊！叶凡蓦地一个激灵，彻底惊醒了过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做的并不是梦，屋子里——有人！
    ☆、第14章 chapter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