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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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寻更狡猾地抬眼望天摆出了沉吟状,慢慢吞吞就是不回答。
    “喂!难道我还不算你的女朋友吗?!”乔柳忍不住握拳了。
    何寻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不是女朋友难道你还是我的男朋友啊!”
    唉,可见让女孩子主动惯了也有不好,确认名分这么值得纪念的重要一步,都没有留给他……
    用完晚餐,侍者引来一辆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复古马车,戴着金丝白手套的骑师风度翩翩从上面跳下行礼。从蔷薇园穿过薰衣草花田有挺长的一段距离,他们就乘坐这个返回城堡。
    清脆的马蹄声哒哒响在田埂小径上,高头大白马气派非凡,乔柳坐在这样童话般的南瓜马车中,再看看身边那么帅的何寻,只觉得不知今夕何夕,简直是满足了生平所有的美好想象,刚才喝下去的红酒全醉到了心里。
    薰衣草花田在星光下泛出温柔的起伏海浪,银光点点,夜风中溢满甜甜蔷薇花香。
    一朵金色焰火又在穹顶夜幕上炸开,四野被照得通明雪亮。何寻的侧脸被镀上一层柔和流光,那样诱惑迷人的唇线与鼻梁。乔柳酒意上头,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
    反正是男朋友了,她也得意洋洋不再客气,双臂一把环住他脖子,亲的时候还恶作剧地轻咬了一下。
    何寻大惊失色,亲、抱、咬三重袭击,这远远超出了他目前所能承受的范围。乔柳今晚穿的又是一袭露肩小礼服裙,完全光裸的两条小臂环绕缠在他脖子上,给他的触感就像是普通人被冰凉滑腻的蛇缠住了一样,后颈鸡皮疙瘩立即冒了出来。唇上再被咬那一口,他脸色也顿时煞白,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不得不一把推开她跳下了马车,差点没当场呕吐出来。
    “何寻,你……你怎么了?”乔柳也急忙跳下车,追了过去,目瞪口呆。
    骑师还以为是自己驾驶得不好,吓得赶紧先跑回去取晕车呕吐喷雾剂。乔柳陪着犹自头晕目眩面色苍白的何寻在花田里,却知道肯定不是晕车——谁会晕马车啊,他刚才恶心的分明是自己。
    “何寻,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联想起他上次意外被吻到的反应也是这样,乔柳恍然反应过来的同时,不由得自尊心大受打击。
    她一吻他,他就恶心得想吐!
    “不、不关你的事。”何寻也不敢去看她的表情,难堪地低下头老实招供道:“如果不是你的话,还会更厉害得多的。”
    乔柳直到这天晚上,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搞到手的这位男朋友有多坑爹:尼玛他居然是碰不得的。
    对身体接触有严重的障碍,别说接吻、make love等亲密行为了,摸一摸抱一抱都跟要了亲命一样,怪不得那时伸个手给她就那么大义凛然呢。
    乔柳回想起自己对他做过的种种流氓行径(尤其是蓄谋初吻的那一次),也不禁冷汗直冒,“可是……何寻,我看你有时,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啊?”
    “难受的程度是分轻重的啊。”何寻有气无力解释道。
    他第一次在大排档上被她握住手,那时还不熟,很不舒服。但平时的工作生活中也时常不得不和别人握手,这相对便算是最轻的接触等级,用消毒纸巾擦干净就好了。
    后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情愫暗生,她安慰他时再拉住他的手,他知道她是在关心他,心中有暖意,也就不需要再消毒,任她拉着了。
    乔柳很喜欢靠近他,比如像山庄赏月的那次并肩躺在一起,何寻对这样的程度本来是很有障碍的。但并肩依偎,身体所接触到的部分毕竟也不多,还有一种相依为命相互取暖的感觉,心中会觉得很温馨,也就勉强还可以接受。
    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后,开始试着去克服一下,于是趁她睡着的时候,甚至还自己去碰过她了。手指点点点,碰碰她的脸,这和玩地雷游戏似的,柔嫩的触感比触摸屏好多了,不难受,很好玩。
    但是到了拥抱,就不行了。身体大面积的接触,尤其抱紧时会感受到女孩子的胸脯,这是有了性的意味的,就会难受很多,难以抑制的恶心与不适。
    亲吻更不用说,包含的性意味更浓,甚至已经涉及到体液的交换,他就承受不住身体的反射性反应了。头晕恶心,想吐。
    ……
    “那,也就是说,你在和我亲近时,其实是完全一点快感都没有的吗?”乔柳不得不硬着头皮问出了这个重要问题,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对于他竟然一直约等于一只毒物!
    “也、也有……”何寻的这三个字吐出口,乔柳还没来得及惊喜,只听他一脸悲壮又小声道:“献身的快感……”
    知道她喜欢,他强忍住难受的感觉让她拥抱贴近,心里便有一种崇高的牺牲了自我的奉献精神。
    乔柳无语黑线三千丈:尼玛这是有多伟大啊!人家竟然是牺牲了自己,来满足她……
    两个人在花田夜色里相对无语,一阵夜风吹来,乔柳裙子单薄,打了几个喷嚏。何寻把外套脱下给她,两人回到马车前。
    骑师还没有回来,何寻自己是学过马术的,他闷头坐上前座的车夫位。乔柳知道,这其实是因为他现在也没完全恢复,不敢和自己靠太近,便只好独自呆呆地坐在车厢里。
    高头白马重新在小径上哒哒行走起来,乔柳看着还是那么帅的何寻,心中滋味却大不一样了。怪不得这家伙能那么洁身自好呢,哼哼……
    “何寻啊,我总算知道了,原来你根本就不是白马王子。”
    “什么意思?”何寻话声还是很平静,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震了一震。
    她也认为他这是有隐疾的了吗?
    只听乔柳悻悻然继续道:“你是宝马王子。”
    “怎么说?”虽然宝马比他平时的座驾要低几个等级,但这话让何寻情不自禁地长长松了口气。她语气里绝对没有生出鄙视嫌弃之意。
    “因为宝马那三个字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啊,”乔柳没精打采郁闷道,“没听说过吗,bmw,‘别摸我’!”
    何寻:“……”
    乔柳龇牙咧嘴没好气地再冲他做了个鬼脸,做完,自己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田小径这时走到了尽头,回到灯火通明的城堡。她望着那些灯光,握着拳想,不管他再怎么“别摸我”,反正也已经是被她摸过了的。哼,她就不信,她攻不下何寻这座城堡!
    大不了自己从此后就在流氓的道路上加速狂奔。
    何寻坐在前座,后颈忽然传来凉飕飕一阵寒意。转过头,正对上她一脸恶霸盯着黄花大闺女似的不怀好意眼神。
    他心中油然冒出种不妙的预感:以后的日子,清白只怕要难保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处男之王
    乔柳的生日刚过,一场沙尘暴席卷了整个北京城。
    由于那薰衣草庄园离市区太远,他们在城堡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离开时,沙尘暴就已经压境,大白天黑得和傍晚有一拼。整幕天地完全是土黄土黄的,大风飞沙走石,空气浑浊无比,能见度极低。
    司机忍不住拍着方向盘骂道:“奥运才过了几年?!环保局那帮孙子干什么吃的,空气就又变成这副德性了!”
    乔柳生长于山清水秀的江南水乡,更受不了这种天气。整个人干燥得像是没有了一丝水分。昨晚在花田里又吹了些冷风,她蜷在座位上恹恹道:“何寻,我喉咙好痛。全身发冷,头也好疼。”
    “是不是感冒了?”何寻拧开一瓶水,亲手捧着细心地喂到了她嘴边,“先喝点水……开快点!马上回去,叫医生。”
    回到高层寓所,他的私人医护已经等在那里,体温计一量,三十八度五。医生建议打针,会好得快点,乔柳烧得有点昏昏沉沉的,也没什么意见。但何寻看到护士手里那明晃晃的针头,眉尖却不由自主地跳了一跳。
    “还是先开药吧。”好像被扎到的是他自己一样,他不满地制止道,“敢情你们不知道疼啊?!”
    医生和护士惊悚地交换了一个眼色,赶紧把针换成了药,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我没这么严重啦,只是个小感冒而已。”乔柳看见人家大气都不敢出地戳在那里,对这阵仗颇感别扭无语,强撑着眼皮干干地开了口。她本来觉得睡一觉都可以自己好了的。
    “那你就好好睡一觉。”何寻喂她吃了药,调整好屋内的温度和湿度,这才放医生和护士离去。
    “何寻你也去吧,不用管我了。”乔柳知道,他这两天其实很忙,为她的生日又搁下了不少事。
    “我分得清轻重,你别说话了,乖乖睡觉,要端茶递水的话就叫,我在这守着你。”
    玻璃墙外,一片苍黄,大风携着沙尘呼啸盘旋,发出呜呜的声音。从高空望下去,整座城市都昏昏昧昧看不清楚。何寻打开一盏小壁灯,抱着笔记本电脑安静地陪护在她身前。
    两个人一坐一卧,一室静好。他不时从电脑前转过头来,查看一下她的动静,侧颜专注而温柔,长长的睫毛和挺秀鼻梁交错光影。
    乔柳的意识在半睡半醒间,但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渐渐清醒起来,变成睡不着了。吃了药后,她的鼻塞也有所好转,只觉得隐隐约约嗅到一缕熟悉而又陌生的气味。
    是何寻身上的味道,她知道。熟悉的正是他常用的那种淡淡草木清香。可是,其中又混杂着一缕她没闻到过的、不过也很好闻的、隐秘而奇异的特别味道。
    乔柳耸耸鼻子,半抬起眼皮溜了一眼。心念电转,恍然大悟,登时满脸通红。
    原来他们现在这样的姿势,虽然很纯洁,但她头部差不多就枕在他大腿的膝边。离某个羞于启齿的邪恶地带很近。
    咳咳,邪恶的地带果然很邪恶!居然会散发出这么惑人心神的气味的……
    乔柳脸红红尴尬地把枕头挪远了一点,但是,同时又忍不住耸了一下鼻子,那气味有种生物本能般的吸引力。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男性荷尔蒙……她心里不禁暗暗感到好奇和纳罕:是每个男人都会这样吗?可是以前她都只闻到过男生身上的汗臭味啊,还是说因为何寻他特别干净,所以他的气息才特别好闻。
    “怎么了?”何寻敏锐地立即发觉了她的异常,“还是不舒服吗?”
    “没,没有。”乔柳颤抖着声音,这怎么说得出口!即使是她,也会不好意思的啊!
    “吃了药怎么反倒烧得更厉害了?”何寻看到她煮熟的螃蟹一样的脸色,不放心地又要叫医生。
    “不用,真不用!”乔柳背对着他翻了个身,继续与荷尔蒙狼狈作斗争。
    何寻的声音突然静默下来。
    “你,你……你起来换一下衣服。”他窘迫干咳了一声,尽量含蓄地说,说完就比她还狼狈地站起身来走了开去。
    乔柳疑惑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某亲戚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来造访了。刚才一翻身被子没盖紧,露出下面染红的一大块。
    她无地自容,只得赶紧爬起来草草收拾了一下,换了身睡衣。不过,同时也松了口气。难怪自己今天居然会这么奇怪敏感,闻到个邪恶的气味就心浮气躁呢,原来都是因为大姨妈在里应外合!
    感冒再加上生理期,大大削弱了乔柳的战斗力。何寻看着她有气无力苍白虚弱的样子,却更不放心了,犹豫半晌,说:“今晚你跟我到楼上来睡吧。”
    “啊?”
    “这样你夜里不舒服就可以直接叫,我替不了你受罪,也总能帮你端茶倒个水。”
    “……”要不要这么温柔体贴啊,不得不说,何寻这家伙做起男朋友来,还真是够尽职尽责。
    乔柳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在机场邂逅他的时候,她看见他递过报纸后,还能想到请空服小姐去照顾一下那位带孩子的年轻妈妈,温和细致,当时就觉得这一定是个心底善良柔软很肯照顾人的好男人。现在看来,眼光一点没错。
    可是,这么好这么完美的男朋友怎么偏偏就有个那么要命的属性,只能看不能碰呢?简直比ed还难办啊!
    乔柳眼前浮现出动物园里纯观赏性动物的招牌来:“只可围观、不可投喂、更不可食用”……唉,果然是人无完人。
    “何寻,你这毛病是从小就一直有的吗?交过别的女朋友吗?”乔柳思来想去忍不住问。
    何寻沉默一会,回避了她的第一个问题,只对第二个答道:“没有。”
    “我是你的第一个?”
    “是。”
    “那,你以前喜欢过什么女孩子吗?”
    “也没有。”
    “不会吧,青春期都一片空白啊?”乔柳觉得惊奇,情窦初开的花季雨季时谁都免不了会产生点朦胧情愫什么的吧,比如说暗恋学校里的校花校草之类啊。
    何寻淡淡道:“早跟你说过了,我以前得过自闭的抑郁症。”
    怎么可能主动打开心扉去喜欢一个人。
    乔柳激动起来:“那也就是说,我是你的初恋咯?”
    “是,唯一的。”何寻垂下眼帘,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以后也不会再有。
    他洁癖,禁欲,把自我的整个世界都看得特别矜贵,无论情感还是身体。所以,对方虽然要先付出真心才能被允许入内,可唯一的一把钥匙一旦交付出去后,他能恪守自己的原则与忠诚。
    乔柳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何寻啊,我是你的初恋,唯一的,那也就是说,你还是个……处男咯?”
    何寻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真是的,在他内心这么宣誓般的无比神圣庄严的时刻,她居然就想到这个!
    “那,”乔柳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忍不住屏息又问道:“你有没有吻过别的女孩子啊?”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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