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重压

    八皇子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两万两银子的巨款。
    但是早在比赛白热化的阶段，几位还在参赛的皇子皇女们就派了近侍去取钱了。
    可随着挑战金越发离谱，他们的心里也是渐渐没了底气。
    八皇子的近侍很没有眼力见的准备好了挑战金，然后送到了他的手上。
    八皇子看着手上的两万五千六百两银票，生怕安康公主和赵奉没有看懂自己的眼色，紧紧的攥在手里，没有立即交出去。
    “嗯？”
    赵奉的手已经按在了银票上，但见八皇子死不撒手，不禁眉头一皱。
    八皇子的眼色和小声嘀咕，他都看到听见了，但就是没有要懂的意思。
    笑话，他们内务府在宫中行事，只看永元帝一人的眼色好吧？
    何况关乎这么多银子，赵奉才不想看懂八皇子的眼色呢。
    “八皇子强制挑战安康公主！”
    赵奉高唱一声，八皇子顿时感到攥着银票的手酸麻无力，只能无奈的看着银票落进了赵奉的手中，眼睁睁的看着银票进了他的怀里。
    八皇子又不傻，哪里不知道这是赵奉使的手段。
    见赵奉无视自己的眼色，对自己的提议恍若未闻，八皇子的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这个老家伙！”
    八皇子预感到自己的两万多两挑战金可能要打水漂了。
    “安康，你可不能让哥哥失望啊。”
    八皇子偷偷瞪了赵奉几眼，趁着他发现之前，又将希冀的目光挪向了安康公主。
    可是当他看到对面安康公主懵懂的神色，心里不禁又咯噔一下。
    “诶，她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平日里不是挺聪明伶俐的吗？”
    “现在怎么不机灵了？”
    “不是在演我的吧？”
    八皇子冲安康公主眨巴眨巴眼睛，安康公主顿时更加无辜的对八皇子眨眼。
    赵奉见八皇子打眼色打个没完，当即催促道：
    “还请八皇子殿下先开始。”
    “您是挑战方。”
    “哦……”八皇子如丧考妣，有气无力的答道。
    “唉，得亏我多长了一个心眼，至少亏得不是最多的。”
    八皇子这么一想，心里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甭管老三打得什么鬼主意，反正老大他们几个是没地跑了。”
    八皇子看了一眼远处亭子里面若寒霜的张贵妃，嘿嘿坏笑两声。
    只要还有比他更倒霉的倒霉蛋，他就不是最小丑的那一个，终究有乐子给他看。
    至于赢安康公主，八皇子倒是没怎么想过。
    倒不如说，他如果赢了安康公主才是今天最小丑的人。
    安康公主之前过得是什么苦日子，他是很清楚的。
    八皇子之前送了安康公主一匹马，还是自己帮着他养了许久，等到景阳宫修缮完了之后才送过去。
    那之后景阳宫虽然看着是发达了，安康公主也有了皇家银钱使这么威风的身份，但按照八皇子的对安康公主的了解，只怕也不会以公谋私，大幅度增长自己的月例，顶多是调整为和其他皇子皇女差不多的程度。
    八皇子参加附加比赛，多是为了凑个热闹，给三皇子这些人添添堵罢了。
    可谁能想到，这凑个热闹竟然要花这么多钱。
    接下来，懵懂无知的安康公主不出预料的赢下了八皇子。
    “八哥，我要钱。”
    安康公主对着八皇子伸手道。
    “安康，这个事不是这样的，你没看懂我的眼色吗？”
    八皇子对着安康公主嘀嘀咕咕道。
    “可你身上也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安康公主小脸一瘪，无可奈何的说道：“唉，算了。”
    听到这话，八皇子面色一喜，总算是让安康公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看在我们的交情份儿上，就用你身上的剩余的两件衣服抵了那两万两银子吧。”安康公主一副自己很慷慨的语气说道。
    两件破衣服抵两万两银子，安康公主确实很慷慨。
    可问题是，八皇子的身上就剩下那件裤衩和皮裘了。
    八皇子面色一滞，笑容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下一刻，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安康，这两万两记我账上，我以后肯定还你。”
    八皇子这边话音刚落，赵奉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大声问道：
    “十三公主殿下，八皇子请求暂时记账，事后偿还这两万五千六百两。”
    “您同意吗？”
    听到这话，八皇子心里一阵叫苦。
    “有您老什么事啊？”
    但他也只敢在心里默默腹诽赵奉。
    安康公主也没再为难八皇子，当即小鸡啄米似的点起了头。
    “好，这笔帐我们内务府为十三公主殿下记下了。”
    “希望八皇子殿下能够如数偿还。”
    赵奉最后笑眯眯的对八皇子说道，彻底让他绝了之后赖账的想法。
    “这老头！”
    八皇子敢怒不敢言，只能勉强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两万多两银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之前的挑战金还是从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小金库里掏的呢。
    最后，八皇子欠了一屁股的账，黯然退场，结束了自己的这场附加比赛。
    接下来，轮到同样是极简风格穿搭的三皇子登场。
    这一次，三皇子需要付出足足五万一千两百两银子的挑战金。
    三皇子大步走到台前，面对着安康公主，露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接着，只见他伸出大拇指，用力指向自己，大声宣布道：
    “我要强制挑战我自己！”
    “……”
    大家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三皇子，嫔妃也好，皇子皇女也罢，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这时，三皇子的母妃赵淑妃在亭子忍俊不禁，不由得噗嗤一笑，打破了沉寂。
    李玄看了看三皇子，又看了看赵淑妃，不由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是能屈能伸。”
    他笑着摇摇头，对于没有坑到三皇子感到有些遗憾。
    但今天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模仿一次大兴超人的装扮也不算是太亏。
    李玄本以为这个家伙丢了这么大一个人，肯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主动选择放弃。
    没有错，不管他们预想安康公主的月例有多高，砸下去好几万两银子，就为了一个交换月例的可能，老实说实在是太亏了。
    即便真的换到了安康公主的月例，怎么也得好几年才能回本。
    若是为了长期维持住更好的待遇，那也还算值得。
    可现在的皇家银钱使就是安康公主，即便换到了她的月例，以后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而三皇子看似轻松的做出了放弃的决定，但他的内心的纠结谁都无法理解。
    他指向自己的手指此时正在微微发颤。
    这一刻，他亲手打碎了属于自己的骄傲。
    以往令他自豪的成绩，现在都成了过眼云烟，毫无意义。
    在一次次被安康公主挫败之后，三皇子总算是接受了现实。
    现在的他，确实不如安康公主。
    他的体力比一开始已经有所下滑，可安康公主先前赢下八皇子时却依旧轻松。
    即便没有挑战，三皇子也知道了结果，因此他选择了放弃。
    他不是心疼那几万两银子，这钱他出不起，他的母妃自然会帮他出。
    这么多人面前，作为四妃之一的赵淑妃怎么也不会拆自己儿子的台。
    可三皇子最终还是舍弃了自己那无谓的自尊心，选择了放弃。
    他发颤的手指渐渐坚定下来，胸中的郁气长长一舒。
    “安康，现在的我不如你。”
    “但以后可说不定。”
    三皇子对安康公主如此说道，然后给赵奉交了银子之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下台，回到了赵淑妃所在的亭子里。
    “母妃，我……”
    面对赵淑妃，三皇子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但赵淑妃却只是微笑着，给三皇子紧了紧身上的皮裘。
    “战儿，恭喜你。”
    听到母妃如此说，三皇子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你的敌人向来只有伱自己。”
    “而现在你总算是踏出了战胜自己的第一步。”
    三皇子若有所思，转头看向了台上的几人。
    他的目光从大皇子扫向安康公主，最终定格在八皇子的身上。
    八皇子之前见他直接放弃，本来还想夸他点“好听的”，可是看三皇子状态有些不对，便一直没有开口。
    八皇子看得出来，放弃比赛之后的三皇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而接下来，他也确实看到了三皇子的改变。
    只见三皇子对着八皇子微微一笑，接着就收回了目光。
    “多谢母妃指点，儿臣先回去了。”
    三皇子对赵淑妃行了一礼之后，没有再看接下来的比赛，而是带着自己的近侍离开了御花园。
    赵淑妃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笑意盈盈。
    比起能不能赢下比赛，三皇子能不能获得成长，才是她更加看重的一点。
    但三皇子的突然弃赛，倒是让御花园中的不少人议论纷纷，也不缺难听的话，但赵淑妃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后宫里多的是这些闲言碎语，要是把这些都记挂在心上，那以后还活不活了？
    而随着三皇子退出比赛，台上也就剩下大皇子三兄妹还剩下挑战的机会。
    四皇子看了看四周，无奈的叹了口气。
    若是不考虑其他，他们又何尝不想学着三皇子自行退赛。
    五万多两就为了一个可能获胜的机会，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可当三兄妹看到台下张贵妃冰冷的脸色，便知道他们没有后路。
    三皇子丢的起那个人，可他们却丢不起。
    “我先来吧。”
    四皇子对其他两人说道。
    对于他们三个而言，谁能赢安康公主都无所谓，重要的是真的能赢过她。
    否则……
    三兄妹都不敢想象挑战失败后要承受的压力。
    “我要强制挑战安康。”
    四皇子走上前发起了挑战。
    “四皇子殿下，挑战金五万一千两百两银子。”
    赵奉笑眯眯的伸手。
    四皇子此时已然明白，不管这场比赛的结果如何，内务府都是最大的赢家。
    需要的银票，他们的近侍早已准备好了。
    这笔钱他们三个是凑不出来的。
    之前的经商比赛，四皇子已经把自己的存款都亏得七七八八，掏不出这么多钱。
    大皇子和六皇女平日里不像他有赚外快的机会，因此也没多少积累。
    这笔挑战金是清舒殿支付的，也就是他们的母妃张贵妃所出。
    这也是三兄妹压力巨大的原因所在。
    收钱的赵奉哪里管他们压力大不大，美滋滋的收下了银票，安排他们进行比赛。
    安康公主看着三兄妹充满压力的模样，也是暗暗摇头。
    她偷偷打量一眼坐在亭子里的张贵妃，觉得这人实在是太严肃了。
    就连在亭子里作陪的其他嫔妃，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气氛压抑。
    其他的亭子里虽然也坐着其他四妃，但顶多是讲规矩的恭敬而已，气氛没有沉闷到那个程度。
    张贵妃是一个很明显走到哪里，就能把低气压带到哪里的人。
    和这样的人接触本就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
    摊上这么一个当母妃的，大皇子三兄妹也是够苦的。
    看着张贵妃，安康公主倒是想起了萧妃，不禁露出温柔的笑容。
    在她看来，母妃应该是萧妃那样的人才对。
    安康公主看着面前的四皇子，竟开始同情这位哥哥。
    但她并没有输给他的打算。
    四皇子最后超常发挥，拿到了四分。
    可惜的是，安康公主又再度拿下了五分。
    一分之差，安康公主获胜。
    结果宣布之后，四皇子却并没有太过意外，而是平静的对安康公主问道：
    “你要银票吗？”
    安康公主默默点头，但接着补充道：“有其他东西也可以交由赵总管判定，只要有足够的价值，我都接受。”
    四皇子苦涩一笑，看向安康公主道：“多谢你的好意了，但决定权不在于我。”
    说罢，四皇子看向了台下的张贵妃。
    出钱的不是他，他自然没有决定的权利。
    见大皇子三兄妹都看向自己，张贵妃冷然开口道：
    “给，继续！”
    四皇子默默的让开了自己的位置，站到了一旁。
    就这么一场儿戏的比赛，他们清舒殿就付出了十万两银子。
    而继续的话，更是至少要花费十万两银子。
    可四皇子确信，接下来他们也赢不过安康公主。
    安康公主之前的失误都是装出来的，通过先前跟自己的比赛，四皇子已然确信。
    他们兄妹都明白现在该停手了，不然的话只是白白给内务府和安康公主送钱。
    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四皇子没有自信能说服张贵妃。
    他也并不觉得在场任何人能阻止张贵妃将比赛进行到底的决心。
    接下来被推上前的是六皇女。
    她握着手上那十几张大额银票，都不禁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最近突然觉得钱不是钱了，只是一串串数字而已。
    能让一个皇家公主都产生如此金钱观念的颠覆，可见最近的事情对她有多么大的影响。
    六皇女心疼手上这些钱，更加心疼自己的两位哥哥。
    看着大皇子和四皇子都跟霜打得茄子一般，满御花园的人又都是一副看戏的姿态，这让六皇女忍不住紧咬红唇，突然生出了一股想要任性一把，结束眼前闹剧的冲动。
    可当她下定决心抬起头时，却鬼使神差的对上了张贵妃那双冰冷的眸子。
    这一刻，六皇女内心中火热的冲动瞬间凝结。
    “我……”
    “我要，强制挑战安康。”
    六皇女无力的垂下头，将银票递给了一旁的赵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