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开端

    静静坐在沙发上的林纳德抽完了两斗烟，听巴克先生讲完了这个有些离奇，最终结果却有惊无险的故事。
    “这么说，你找我来，是想为你调查有关于这座失落之城的事？”
    他在硬邦邦的木桌上将残余的烟灰敲出，问道。
    “咔喀……”
    楼下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林纳德透过窗帘缝隙往外面看了一眼。
    天光大亮，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左右。
    奥尔瑟雅以完全不符合她宁静典雅气质的外表，浑身上下肩提手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坚定而缓慢地走上楼来。
    途径会客厅时，她好奇的将目光投向那个包裹得死死的怪人身上，引来对方一阵不安躁动。
    “别紧张，她是我的助手。”
    林纳德解释道，怪人点点头，依旧万分害怕看向门口位置。
    少女高挑的身影不停，提着东西走向了那间为自己准备的狭窄小屋，消失在门后。
    “她……身上，有股难闻的气味。”
    巴克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了一番，迅速扯过这个话题，接着林纳德方才的提问说道：“实际上，我是希望……”
    他的脸上骤地浮现一道影子，往后看去，却是奥尔瑟雅不知何时安静的矗在沙发之后，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
    她的双手都背在身后，看不清拎着什么东西。
    怪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僵硬的脖子咔咔转动朝后看去，吓得当场发出啊呀一声惨叫。
    “泰勒！是顾客！”
    以林纳德的观察力，也没有发现奥尔瑟雅是何时越过木门，走到巴克身后的，他当机立断轻喝对方的姓名，如雷灌顶。
    奥尔瑟雅永不改变的冷漠脸蛋上，眼眸自下而上逐步移动，从怪人身上扫视到正对面坐着的林纳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走在会客厅的硬质木地板上，没有发生任何声响，宛若漂浮般走到了林纳德身后安静站好。
    “这位是巴克，巴克·希尔先生。”
    林纳德为自己的新助手介绍着惊恐颤抖的顾客，又向怪人咧嘴一笑道：“巴克先生，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我的侦探助手，拥有十余项专业资格证书，有着丰富的侦察经验，选择我们真是你的荣幸。”
    奥尔瑟雅碧绿的眸子似一池清水，没有任何波动，不掺杂任何人类感情眼神的盯着怪人。
    “我……我绝对相信贵侦探社的专业性。”
    似乎意识到自己但凡要敢说什么抹黑的话语，极有可能成为失踪案的一员，巴克忙不迭地连连道。
    为奥尔瑟雅简单复述了一遍刚才巴克方才所讲的故事，林纳德眼含笑意望向眼巴巴的怪人。
    “事情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那么，巴克先生。你究竟想委托我们为你办什么事呢？”
    “我，我想你们为我找到去亚特兰的路！”
    出人意料的，巴克吞吞吐吐之下竟是想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小镇。
    “实话说，之后我又数次前往贝兰街，但哪儿压根就没有158号别墅，仅仅只有157栋房子！”
    “唔……”
    林纳德双手拖着下巴，做出沉思的表情。
    “你也觉得奇怪吧？”巴克瞳孔微缩：“于是我又去找了老约翰，向他打听那件包裹的事，你猜他怎么说？这杂种竟然说，没有这回事！”
    怪人激动不已，严严实实的破烂围巾有些松动，露出他惨白到让人害怕的皮肤：“我向每一个卸货行的同事打听，又向我的邻居询问，得到的回复一模一样，没有这回事！”
    “那么，会不会是你做了一个诡异的梦，并将之当做现实？”林纳德紧蹙眉头，试探着问。
    “不会有这种事。”巴克绿豆小眼里满是苦涩：“我的公鸡，从市集里买的公鸡肚子里，全是碎牙！它是活生生吃了过量的碎牙撑死的！”
    他神情狰狞，透着股歇斯底里的气质：“巫师、市集上的人全都说这公鸡与他们无关！我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想到您了！”
    “贵族少女！她，她一定还处在危险之中，我必须要回去救她！她是我见过最好的贵族，也是最友善的女人，我不能放弃她！”
    他狠狠挥拳，似乎空气变成了那个挟持少女的恐怖黑发女人。
    摆了摆手，林纳德安之若素地道：“不要急，先生，不要急。”
    他重复两遍，语言中带着奇异的魔力。
    “相信我，我经历过远比这复杂的事，你猜怎么着？我通通解决了它们，并为自己赢得了一块又一块的牌匾。”
    他睿智的双眸中充满斗志，宛若身后的画像：“你永远可以相信几何侦探社，与大侦探林纳德！”
    十五分钟后，抑制不住发抖的巴克依旧全身包裹死死的离开了侦探社，路上的行人对这个明显异常的人避之不及，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
    客厅的桌子上留下了几样东西，分别是一只僵硬发臭的公鸡，一张手写的纸条。
    当巴克从自己的风衣里掏出这只已经半风干的公鸡时，奥尔瑟雅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首次出现波动。
    她强行控制着自己用力一拳击打在疑似虐待动物狂脸上的冲动，等到巴克离开以后才疑惑不解的询问道：“你真的要帮他，找那个不存在的城市？”
    林纳德依靠在窗边，看着桌子上那只肚腹被剖开，没有任何碎牙的公鸡。
    心口的触手在蠕动，陷入一种奇异的韵动。
    一、二、三、一……
    没错的，它在随着巴克呼吸声而蠕动，它在渴望……
    “为什么不呢？”
    他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语气平淡的回答道。
    不管怎么说，这是触手除了‘信仰力’之外为数不多的兴奋时刻。
    与其去寻找缥缈无踪的信仰，不如从眼前这个明显漏洞百出的案子入手，抽丝剥茧地解开触手的秘密。
    他眉心抽动，不断回忆与辨识着巴克的话语，寻找着对方没有说出的东西。
    当一个人与你交流时，除了关注他说了什么之外，更需要去分析他没有说什么，以及为什么没有说这些。
    这能够方便你听懂很多的‘言外之意’。
    奥尔瑟雅对林纳德的决定没有太多疑问，除了问了一句之外便不再言语。
    她对于自己的力量拥有充足的信心，无论是何种怪异，在她面前，都将土消瓦解。
    “这是市政厅发下的奖赏，200里拉。”
    她拿出背在身后的手臂，白皙修长的五指捏着一个信封，除此之外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