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敌意骤起

    层层的迷雾之后，潜伏于的无数怪异存在似乎受到了惊扰从长久的沉眠之中苏醒过来。
    带着混乱与疯狂的意志，扫视着自己寄身的这个世界。
    “咔咔咔……”
    诡异的声响不知从哪儿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正在缓慢登山的林纳德意识海之中若有所觉，略微仰了仰头，目光朝着高高在上的山顶浓雾弥漫之处直视过去。
    虽然他有着真实视野，并且精神力足够强悍。但是这浓雾的构成并不简单，乃是涉及到高维位面的某些规则，就连他都完全无法看穿浓雾之中的场景。
    只不过，方才那一瞬间，他的确感觉到有……东西躲藏在浓雾之后窥探着他？
    那种窥视带着纯粹的强烈怨念之气，简直就像是面对面与一个诡物硬碰了一下似的，脑海回荡着疼痛不堪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
    几乎就在一秒钟之后，那种被恶狠狠盯着的感觉就消淡了大半，仅仅只能够若有似无的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仍然停留在自己身上，只是好像没有那么大的怨气缠身了。
    “生灵？！”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林纳德内心，一股强烈的离开此地的感觉瞬间攀爬上来，如同恶臭的黏液一般久久挥之不去。
    “能够在这种条件恶劣的空间中生存这么久的生灵……”
    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虽然林纳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还是有些反感。
    “来者不善——”他双目如光似电，如同夜里的火炬一般释放着光芒，试图找寻到隐藏在浓雾中的身影。
    不过，显然这注定只是徒劳。
    既然一开始他就无法发现对方，那么就说明只要对方可以躲藏，就能够在他的窥探中隐去身形。
    只不过为何中途突然刻意显了一次身，倒是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不管怎么想，那道带着浓烈恶意的目光有些突兀了。
    好像……是某种警告似的。
    林纳德同样有些拿捏不准，脑海中快速推断着：“这道目光的主人，明显有着自我意识。
    首先，他明明藏身于浓雾之中，能够免疫我的窥探。却主动释放出敌意，来勾动我的注意力。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呢？
    是为了故意提醒我？还是真的对我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敌意？这么恐怖的怨念之视，若说其中没有包含着他本人的真实情绪，我恐怕不相信的。
    既然是他的真情实感，那就说明他对我的确存在着恶意。
    那么当某个人或者活物厌恶另外一个活着的东西，肯定会不择手段的想要做一些对那个人不利的事情。怎么会莫名奇妙的先打草惊蛇，明明潜伏的极好，却又突兀的用充满杀气的目光提醒一下对方。
    要知道，就算是智力低下的动物在捕食的时候都会收起自己的所有杀机，只有在真正捕猎的一瞬间才会狂猛的朝着猎物释放过去，试图通过震慑来达到使猎物陷入僵直从而放弃反抗与逃遁的效果。
    怎么会在捕猎之前就直截了当的释放出赤条条的杀机呢，这样的话方圆百里的猎物通通都嗅到危险的信号直接离开了，到哪里去捕猎？
    就连动物都有这种智慧，真正能够在这个诡异莫测的位面中生存下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除非……”
    林纳德表情微微皱起，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警告！”
    “是警告……当一只猛虎试图踏进另外一只猛虎的地盘中的时候，原本生活在当地的猛虎自然不会乖乖的为其让路。
    它会首先通过各种方式来警告对方，比如展现自身的体魄、吼叫的声波、牙齿的锋利程度来宣誓主权，让对方知难而退。
    倘若外来者依旧一意孤行，才会爆发出真正的战斗。
    可是……为什么要用眼神来警告呢？
    充满杀意？这玩意儿能够吓唬到人么？能够单枪匹马出现在这里的人物，就算是我也是见识过尸山血海场面的，那里会被区区一道眼神给逼退呢？
    除非……”
    他的思路被打通，灵感如同流淌的河水一般狂涌迸出。
    “一是因为这浓雾的特殊性，只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才能够透过这浓雾的间隔传递出来。毕竟经过刚才的试探，确定了无论是视觉还是第六识都是无法穿透这浓雾的阻隔。
    有可能，浓雾中的生物和我一样，无法穿透浓雾的阻隔。
    不过，这样的话就有另外一个问题诞生了。
    很明显，既然被浓雾阻挡传递消息的渠道，那么略微走出浓雾便可以了罢，或者说尝试用大声吼叫的方式引发声波震动，我肯定也能够听得见。这浓雾看上去，只会阻隔精神力的来往。
    从阵阵雷声轰鸣的情况来看，这浓雾并不能阻隔物理层面的突进。
    眼神……为什么要用眼神来震慑外来者呢？
    确定这样做的效果不会适得其反么？”
    “隐蔽性！”
    他眉头瞬息间舒展过来，联想到一个单词。
    “是了！是绝对的隐蔽性！吼叫，现身，或者说直接使用灵力幻化身形所引发的声势都过于浩大，相比起来目光的隐蔽性绝对是最好的。
    要知道，若非我的感应能力本身就比较强大，恐怕都难以察觉到那股目光的窥探。
    所谓被目光狠狠瞪了一眼，本质上还是一种自我的幻象，并不存在任何精神力与灵力的波动，甚至就连物理层面的反馈都没有。
    这更像是心灵上的交流，除开目光对接的双方之外，绝对没有其他人能够察觉到这种交锋。
    有意思，有点意思。”
    林纳德呵呵的冷笑起来，思索着：“隐蔽性？目前来看这个空间中除了我就是浓雾中的生物，为何还要刻意强调隐蔽？
    除非，有另外一方、第三方、我不知晓的存在，此时也在场！
    而且，那一方存在必然时刻都在关注我的动向！
    否则，压根不用如此小心谨慎！”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也有些略微的紧张起来了。
    这是必然会有的反应，毕竟按照林纳德之前的想法，他进入这个破碎的高维空间完全是不灭之源一手暗箱操作的结果。
    这个地方也许埋藏着对于不灭之源而言，最有价值的伏笔与后手。
    祂肯定比任何人都更加在意林纳德的安危，因为祂必须要保证自己谋划的顺利推进下去。
    这样一来就说明这个空间无论对于外人而言有多么凶险，对于林纳德来说必然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轻松与简单。
    他一开始的警惕与小心，主要是用来防备着来自不灭之源方的危险。
    毕竟祂此刻正寄生在他体内，林纳德以己度人，如果有一天他沦落到这种地步，首先想的事情一定是恢复自我。
    所以，不灭之源与他之间就有了本源上的矛盾。
    再按照当初在他脑海中诡异出现的邪恶意识来看，他很难相信其中没有不灭之源在推波助澜。
    不灭之源势必是会与他争夺身体的掌控权的。
    那么祂当初留下的复活手段就显得极为重要，林纳德即担忧完全按照不灭之源的谋划自己会失去意识沦为傀儡，又暂时没有其他的出路能够抉择。况且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可以说他一身实力基本都在于不灭之源，祂能够进一步提升，对于林纳德而言同样是非常大的优势。
    说不得就能够乘势乘风而起，直接勘破低维的钳制抵达高维。
    因此他打得主意主要就是一边去按照唯一的选择走下去，但同时小心戒备再戒备。
    一旦不灭之源有半点复苏的异动，就立刻强势镇压。
    他的全部心神几乎都用在了对抗不灭之源身上，下意识就将自己身处的这一块碎片空间设定为了‘相对意义上的绝对安全’。
    现在一道充满恶意的目光却悄然向他发来了提示的讯息。
    ‘小心！这里远远不止你一个人！’
    他的后背流出一些冷汗，打湿了一小块背心周围的区域。
    “稍微大意了，果然不能太相信不灭之源。
    就算是什么旧日、外神之类的存在，死了这么久，就算当年布置下了重重后手，恐怕也被外在之物给层层侵蚀出了道道窟窿。
    唯有自我才是唯一的凭依。”
    意识到了也许在暗中还有另一伙存在窥探自己之后，林纳德快速的思索着下一步的谋划，表面上却丝毫没有异动。
    他依然似慢实快的一寸一寸扫描着山上的石块、血液、草木之类的杂物，并且全神贯注戒备着随时可能发生的突袭，外表却依旧随意而散漫，仿佛压根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作为仅次于仙佛级别的强者，他对于自我身躯的操控力本就极强，不难做到这一点。
    虚空之上，一道空间有些微扭曲的所在。
    这里同样布满了来自虚无中的可怖狂雷紫电，雾霭一片，难以看清其中景物。
    而在这混浊空间之中，却潜藏着两尊身躯肌肉极为爆炸，看上去魁梧无比，相貌凶戾无比的男人。
    左边那人穿着简单，一席青灰色的长袍，神情舒适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郊游一般。
    他目光跨越万里虚空，看着正在检索扫描的林纳德，沉吟着开口说道：“这个凡人就是所谓的佛祖转世么？”
    “不太确定。”
    右边的人穿着极为古老繁琐的袍服，看上去像是生活在远古的贵族，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桀骜之气，周身血脉之力充盈无比。
    这两个人的实力极为可怖，光是从他们能够在这个残破的高维位面继续飞行就可见一斑。
    要知道，这里的引力是外界的两百余倍。
    以林纳德的精神力，压根就难以操控此地的引力，也就无法创造出反引力来浮空与前进后退了。
    而这两个人，却是可以毫不费力的脚踏虚空，看上去丝毫不费力，还拥有这一手恐怖至极的藏匿之术，能够隔绝林纳德精神力的扫描，让他误以为这里除了他之外再无外人！
    “没想到当年天帝的预言是真的，万载之后，佛祖传人会再次踏足这片被诅咒的土地，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左边那人啧啧赞叹，目光睥睨着下方的林纳德，却如同像是看着一具冰凉的尸体一般毫无波动。
    “武德仙君，吾等是继续等待下去，还是直接将此人拿下？”
    右边身穿复杂袍服的人追问了一句。
    “不急，文德仙君。”
    武德仙君淡淡的回复道：“你我在这个残破的世界被封禁起来万年之久，为的就是等到这一天。
    虽说的确等到了佛祖转世之人，不过，莫非你的心中对于天帝就没有怨念吗？”
    “这……”
    文德仙君显然被这句话说到了心坎，他桀骜的脸上浮现一抹阴戾之气。
    “任何人，甚至是妖，被一个虚无缥缈的理由活生生封禁了上万年，怎么会没有怨气呢？
    更何况，我们仙神呢？只不过，那可是天帝！”
    他表情狰狞，口鼻中长长吐出几道白烟，其中有无数痛苦挣扎的人脸在不断嘶吼。
    嘶……
    文德星君长吸一口气，讲这些人脸通通吸入体内，浑身的气息再次加强一分！
    看来，他就是依靠这种方式苟活了万年之久！
    “不错，那是天帝！”武德星君冷笑连连，目光冷冽下来，道：“你别相差了，我不可是鼓动着你反抗天帝。
    虽然我被封禁万年，但是能够见到天帝隔绝万载准确预言到今天这一幕，内心中对于祂的崇敬之心只会加强，绝不会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只不过……”武德仙君停顿了一会儿，道貌岸然道：“我们并非要抗旨不遵，只不过是暂时不抓捕这个凡人。
    既然你我都知道，他的使命是取回原本属于佛祖的东西。
    何不再继续等待一会儿，等到他动手之时，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那可是当年佛祖的东西……嘿嘿，如果我们能够又抓回这个凡人，又取回了佛祖的东西，说不得天帝也会对我们另眼相看呢？”
    他话虽如此，不过明眼人在看到他提到‘佛祖东西’之时，都能够察觉出那明显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