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世界本源

    外界·青罗城。
    自从林纳德进入宁安城之后，他的傀儡分身与他之间的联系就被迫中断了。
    似乎，那宁安城能够切断这种灵魂之间的联系与沟通。
    那紫萝与紫云蔚两姐妹却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似乎从某一日开始，取经使大人就开始一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完全不出来走动了。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天，虽然对于她们这种修炼之人而言，两天的时间压根不算什么。
    甚至可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
    但是，那也要分时候。
    如果是平时，恐怕紫萝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
    摆脱，取经使大人，你刚刚杀死了两名天庭的星君！
    你真的觉得，天庭不会报复你么？
    别说会不会报复你了，就连这偌大的青罗城能不能幸免于难都是个未知数！
    “哎！”想到这里，紫萝的脑袋就一阵痛苦。
    若非自己那身为古仙的母亲认定了这个三藏大师就是传说中佛祖的代行者，并且直接下令让其接管城池，紫萝也不会如此难熬。
    刚开始，紫萝还觉得对方虽然名义上接管了青罗城，但看上去却非常的识趣，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与自己争权夺利的行为，值得夸赞。
    没想到，这位淡泊名利的心思也太重了。
    不仅不争权，相反还整天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东西。
    紫萝有心找他商量一下如何应付天庭，也是随时不见人影。
    眼见两天的时间过去了，紫萝急的是热火焚心，那里还能坐得住，就忍不住前来敲敲门，想要看看这位佛祖代行者到底搞什么鬼。
    却不料，还未等到她靠近三藏大师的门扉，就感觉到大地忽然狠狠的震颤了一下，地震突兀而来！
    这股震感非常强烈，以至于就连大主教巅峰的紫萝都坚持不住，差点摔倒。
    青罗城内居民也是人仰马翻，好在护城仪式快速开启，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产生。
    “这，究竟怎么了！”
    城内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实际上，不仅仅是青罗城，一瞬间整个位面之中，凡是有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中，都产生了相应的地震。
    长时间处于沉眠状态的青罗突然蜷缩了下身子，浑身一颤，目光抬起，静静的注视向虚空之中。
    只见一处空间突兀间裂开，虚空被撕裂了一道裂缝，一尊体长不知多高可怕的天神从裂缝中走了出来！
    这天神披盔戴甲，不怒自威，赫然正是当时出现在宁安城当中的四大天神之一。
    他淡漠的眼神稍微投向青罗城一眼，就吓得不少人瑟瑟发抖。
    不过很明显，他的出现并非是为了向青罗城报复而来的。
    毕竟，两位星君陨落的事情说不定都还没有被发现。
    更何况，他乃是至高天神，是比仙君更高一级的存在，那里会管这等杂事。
    实际上，他的真身压根就不在这里。这种低维位面，哪里能够承担得住一位天神的重量。
    眼下的他，只是一道分神而已，就连分身都算不上，一缕魂魄所化的虚影罢了。
    一道道惶恐惊慌的声音从城内传出，然而那天神仿佛根本没听到一般，目光一处一处看向了这一片大区域的所有城池当中。
    作为四大天神之一，他负责通知的范围非常宽广。此时，这辽阔大地之上，几乎有数百个城池同一时间见到了这位天神的分神。
    “尔等凡人听令！”
    天神无视一切，骤然开口，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每个人的耳膜之中。
    就算是天生的聋子，也能够听见这个声音。就算是没有眼睛的瞎子，也会在意识中‘看到’这天神的样子。
    “天帝法旨，灵山境将在不日之后现身。
    所有城池，需出一人，进入灵山境之中。
    目标：佛祖遗蜕！
    完成者，立刻获得生命形态进阶机会，飞升天庭，永生不朽！
    若整个世界无一人完成，则！通！通！抹！杀！”
    这位天神宣完法旨，耗尽了分神的法力，便直接消散。
    徒留下一个个的人族，面面相觎，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天神分神所化的流光便打入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详细的阐述了一遍此次任务的具体要求与赏罚。
    时隔五年，天庭再次下令！
    这一次，不完成的后果赫然是：全体灭亡！
    一瞬间，整个位面之中，掀起一股肃杀的意味！
    距离青罗城不知多远的一处沙漠世界中，一道威风魁梧的身影大步行走着，他身形高大如山，每一步踏出，都给人极强的压迫感，犹如大山压来一般。
    忽然，天穹之上绽放出一道紫色光芒，那紫光不断衍化变大，最终，竟然化成了一道紫色的流光，其上流转着耀眼的紫色光芒，弥漫着可怕的气息。
    这道天神分神所化之流光，宛若利剑一般刺入此人的眉心之中，丝毫无法避躲。
    “嗯？……”长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此人消化了流光中的所有信息，这才露出一个冷笑的表情。
    “灵山……出世了？”
    他低声呢喃着，嗓子似乎很长一段没有说过话了，显得干枯沙哑。
    “师傅，你会出现吗？”
    这个身形高大如山的男子目露怀念之色，突然冷哼一声，伸手朝着自己的眉心一扯，一道道哀嚎之声从中传出，显得悲惨凄凉。
    仔细看去，那道紫色流光竟然衍变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天神，被此人捏在掌心之中，来回翻腾。
    “神念……”他来回念叨着，突然用力一捏，就将这小天神按成碎片。
    “想用这东西来控制我的生死？呵，天帝，太小瞧我沙悟净了。”
    魁梧男子面容冷冽，目光如刀般锋利。
    “我在这个世界找寻灵山的踪迹，大约也有将近千年了。
    师傅、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究竟在哪儿。”
    他低垂眉目，喃喃自语：“好在，千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如今，这世道已经有越来越多人知晓了当年我们的事迹，我放出去的真经，也直接感染了一大批虔诚的取经者。
    只不过，有一个执念最深，将自己幻想成我的取经人却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直接身死道消了。
    就连被他融合的真经残本也消失无踪了，我本来此处出行，就是来查探真相的。
    没想到，竟然迎来了灵山出世。
    师傅，你会出现吗？！”
    沙悟净自然不知道，他特意布置下去的传人，机缘巧合之下死在了林纳德的手中。
    他再次迈开脚步，朝着中原地区而去。只是，路线却稍微偏西了一点。
    空旷的荒野之上，一道青色遁光一闪而过。
    同样，紫色流光撞入了遁光之中，将遁光逼停，露出了其中魁梧青狮的身影出来。
    正是那头从极西之地，受到感召而赶往青罗城去寻找林纳德的狮妖！
    吸收了流光中的信息，青狮的眼中闪过一抹锋利之色，眼睛中爆发出一道精光。
    “灵山……出世！”
    作为佛家坐骑出身的它而言，虽然被迫沦落到了天庭的麾下，并且被某个大人物看中，准备当做以后的坐骑培养。
    但是在青狮的眼中，它未尝对此感到舒心。
    其他人的死亡可以原谅，但是，普贤……
    想到那个永远一脸和善笑意之人，青狮的脸庞上，强烈的妖力就忍不住道道浮现，组成一个可怖的怨念气势。
    与此同时，它的面庞上再次露出痛苦的表情，忍不住死死的捂着胸口，眉心有着一道金色的符咒若隐若现。
    好不容易收起了脑海中奔腾的念头，青狮轻微喘着气。
    “灵山出世在即，一个小小的青罗城出现叛逆这种事，我却是懒得管了！”
    青狮受够了这种被人呼来喝去的滋味了，一念至此，他开始狂奔起来，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势，在其身后卷起漫天烟尘，只见他纵身一跃，再次化身为青色遁光朝着西方远遁而去，身形消失不见。
    视野重新拉回到青罗城当中，整个城池的最中央，幽闭空间之中。
    这里是青罗的自我封印之地，原本用来限制她活动的巨大原木开始大范围的凹陷，仿佛萎缩了一般。
    地面之上，古树组成的封闭空间，尽数垂落入大地之下，露出其中常年不见天日的青罗出来。
    似乎此方世界容不得古仙存在，轰隆一声巨响，虚空隐隐震颤了下，之后古树枝条竟又开始愈合，竟然想要过来捕捉静静屹立在其中的美貌女仙一般。
    “哼！”
    青罗此刻身高百米，宛若谪仙。原本恐怖扭曲的肢体都被她用大法力与大毅力通通削去，虽然实力下降了将近一半，并且有着意识失控的风险。
    但是，她的确维持了自己的意志与身躯完整度。
    此刻的她，再次化身真正谪仙，而非不容于世的古仙！
    随着她的一声冷哼，一切痕迹消失，原本拥挤的城中心立刻显得空荡荡的，与之前的复杂外貌相差甚远。
    “三藏……什么时候离开的？”
    恢复了自我意识的一瞬间，青罗却是诧异的望了一眼林纳德傀儡分身所在之处，轻声念叨了一句。
    她竟然能够勘破林纳德傀儡分身与本尊的差距，也不知是仙人级别的实力所致，还是她真的与不灭之源牵扯极深的原因。
    诡异的变化，开始在这个濒临破碎的位面各地发生着，天庭的法旨一出，亿万人被牵连其中！
    ……
    破碎的灵山位面之中，一处漆黑之中。
    林纳德也不知道这里究竟位于何方，不知坐落在哪里，只知道黑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就连他，也难以在这种黑暗中看清楚任何东西。
    况且这里到处弥漫着强盛无比的旧日气息，与他身上的不灭之源如出一撤，时而有搅乱人心神的幻象与声响浮现，令人惴惴不安。
    就连林纳德这种常年被不灭之源寄生之人都感到有些不适，因为这里的不灭之源气息虽然与他身上的别无二样，却诡异的透着一股死寂之气，让人感到极不舒服。
    林纳德猜想，可能是因为不灭之源的分身也泯灭了万年的缘故，才会积攒下来这么浓重的死气。
    自从进入这里以来，他并没有贸然去触动任何东西，只是静静地待在原地。
    他没有等待太久，很快，黑暗就被逐渐驱散，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
    林纳德随意扫了一眼，辨认出来自己应该身处一个洞窟之中。
    这座洞窟无比的宽阔，远远超过林纳德的预想，而在这洞窟之中，有着十八尊金身佛像，高大无比，矗立在地面之上，直达洞窟顶端。
    在那十八尊金身佛像体态各不一致，面容栩栩如生，即便只是佛像，依然显得威严无比，令人望而生畏。
    林纳德看着这些金身佛像，心神不禁一颤，内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敬畏之意，甚至想要跪地膜拜。
    这些金身佛像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即便只是雕塑而已，却依旧要让人臣服膜拜。
    它们仿佛是十八佛陀，血脉高贵，天生不凡，乃是仙佛中最强大的存在，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统治天下无数生灵，所有存在都要向他们俯首称臣，顶礼膜拜。
    林纳德不由得联想起了一个记忆深处的身影，那个令他忌惮不已的‘王广’。
    对方也是如此，就算只是注视着‘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想要跪拜对方。
    不过林纳德作为真正直面过王广的人，他依旧感觉，就算是王广身上那股诡异的影响力也隐隐要比这十八尊金身佛像上弱上一些，当然，仅仅是神韵上的。
    毕竟这十八尊金身佛像并非真正有着血肉与自我意识的生灵，起码直到现在，林纳德也没发现它们有什么‘活过来’的趋势或者说征兆。
    不过仅仅是这点发现就已经这让林纳德感到有些细思极恐了，作为林纳德噩梦的‘王广’基本已经被他确认了是旧日级别的存在，绝对是在诸天万界之中都堪称顶级的存在了，难道眼前这十八尊金身佛像比旧日之躯还要强大？
    要知道，根据他目前得知的情报来说，不难推理出不灭之源正是遭受到了‘王广’的谋划才陨落的。
    如果‘不灭之源’比‘王广’强大的话，那么‘王广’究竟是怎样才做到的这一切？
    林纳德暂时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他的等阶太弱小，就算思考也无法幻想出旧日级别的战斗是什么模样。
    方才，他已经仔细的在这十八尊仙佛金身佛像上一一扫过，并且细细感应一番，伴随着他观察的金身佛像越多，他也发现了原来那些浓郁的不灭之源气息正是从这十八尊仙佛身上逸散出来的。
    并且，不知为何十八尊金身佛像虽然巍然不动，完全就是雕塑的样子屹立在那边，却总是带给林纳德一种‘活着’的错觉。
    冷不丁之下，他甚至仿佛听到了它们呼吸的声音！
    不过认真的打探之下，十八尊金身佛像依旧只是佛像而已，并没有什么呼吸声，也没有化作血肉之躯。
    ‘佛祖遗蜕，莫非指的就是这十八尊金身佛像？’林纳德感觉自己的这个念头有点离谱，十八尊金身佛像就是十八个遗蜕。
    不灭之源究竟怎么想的，有精力在这里留下十八个遗蜕？
    莫非，是担心自己的宿主实力不济，一次性融合不完，所以分批来？
    不过说起来，这些佛像虽然面容都如出一撤，姿态却大不一样。
    分别有行、走、坐、卧、躺、挥拳……等等十八个不同的姿态。
    如果连续放到一起来看的话，林纳德甚至会觉得这十八尊金身佛像隐隐约约有着融为一体的姿态，化为一个真正的佛祖之身，在这处地底洞窟之中活灵活现。
    观察了半响，林纳德目光一闪，身形直接射向其中一尊金身佛像，这是一尊被雕刻出打坐姿态的金身佛像，在金佛巨大无比的身躯面前，林纳德就像是一个蝼蚁一般，尤其是与金佛那硕大无比的双眼透露出悲天悯人神色对视之中，他更是越发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宇宙何其之大，宇宙之外更有位面，位面组成了一个一个的基础空间，无数的位面漂泊在命运之海中，世间之人何其渺小？！
    林纳德努力摇了摇头，将那种差点就皈依空门的状态排斥出去。
    “这金身佛像究竟有何寓意？”林纳德目光中露出一抹疑惑之色，金身佛像是死的，不同于书籍或者是仪式，仪式中有能量流动的痕迹，然而金身佛像却是一成不变的，他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够融合这些佛祖遗蜕呢，获取不灭之源的力量呢？
    他再次站起身来，一尊一尊地从这十八尊金身佛像面前扫过，脑海中，不由得构建出数百种各种姿态组合的动态画面。
    林纳德在正试图找寻出其中的规律，十八尊金身佛像的姿态也许有着先后之分，如果找出了这个规律，说不定就能够破解谜底。
    他尝试了不下万种排序，这些金身佛像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重，短时间内，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有了！”
    终于，耗费了大量时间之后，林纳德找到一种可能的方式来排列。
    他注意到，最关键的部分实际上并非是佛像的姿态，而是佛像微微开阖的嘴唇。
    当他按照行走坐卧等一系列姿态去排序之后，佛像的嘴唇就如同在说着一句话似的。
    那句话是：血祭。
    “……”
    看清楚话语的林纳德敲了敲太阳穴，感到有些棘手。
    “血祭？话说，你的分身窃取佛祖之名，还敢要血祭？”
    林纳德感觉这不灭之源简直不按常理出牌，自己独身一人，去哪儿给它找血祭？
    “莫非，它想让我把自己血祭给它？”林纳德冷笑一声，忍住了直接将十八尊金身佛像彻底砸烂的欲望，低头思索一会儿，指甲在手指肚划过，一滴鲜血浸出。
    他屈指一弹，直接弹入一尊佛像眉心，等待片刻。
    没过一会儿，那金身佛像的双眼陡然间竟然亮了一下，绽放出耀眼无比的光芒，使得林纳德不禁闭上了双眼。
    这时，一道恐怖无比的光芒从中射出，落在了林纳德身上，林纳德只感觉眼前时空在变化，灵魂受到某种牵引，仿佛要进入了另一个地方。
    察觉到这种变化，林纳德知道自己的推测并没有问题。
    所谓的血祭，实际上就是让他滴血而已。
    于是他放开了灵魂层面的抵抗，只是暗暗加重了几层防备，外松内紧，整个人的灵魂投入了佛像的眉心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林纳德总算再次恢复了意识。
    “你终于来了。”一道温暖和煦的声音忽然间响起。
    林纳德听到这声音心中一动，睁开了双眼，却见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他不再身处暗无天日的洞窟中，相反，在一片亮堂堂的光明世界中。
    在这里，太高高挂在天穹之上，太阳光辉洒落而下，无比的温暖，天地间流动着一缕缕大日气息，透着暖人心脾之意，让人无比的舒缓，充满着能量。
    目光抬起，林纳德看向天穹顶端，只见在那云端之上，有着一尊如太阳般大小的金佛横亘在天地间。
    祂睁开的眼眸就堪比平时天空中挂着的太阳那般大小，脸庞更是比天空还要庞大，神态更是和洞窟中，那尊吸纳了林纳德一滴鲜血的金身佛像一模一样！
    “意识空间……”林纳德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是的，我们目前位于我的意识海之中。”天穹之上降下了一道声音，正是那大佛的声音。
    看上去，祂能够直接聆听到林纳德内心的想法。
    “我们？所以，你是不灭之源的本我意识么？”林纳德继续追问道。
    “……不，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大佛迟疑了一会儿后，方才回应了一声。
    林纳德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道：“这么说，你有着属于自己的思想。”
    “……从我有思想开始，就隐约能够感应到，我的本体已经陨落了不知道多少亿万年了。就连祂附着在我体内的禁锢，都在时间的打磨下，彻底泯灭了。而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我究竟是自然意识的化身，还是本体的一缕残魂而已。”大佛目光清澈的看向林纳德，口中吐出一道声音，缓缓解答了他的疑惑。
    “亿万年？”林纳德诧异道：“可是，灵山也不过破灭了万年而已吧？不灭之源，陨落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万年。”
    “是的，灵山万年之前，被我所抛弃，因此被天帝趁虚而入，打得支离破碎。”
    那大佛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忌讳，大有知无不言的架势。
    林纳德能够感觉到，这大佛似乎对他并无恶意。
    原先设想的种种最坏结果，似乎都派不上用场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你会说本体已陨落亿万年之久了……等等！我知道了！”林纳德心中一惊，诧异的看着大佛。
    “你真正诞生的时间，是万年之前，甚至……更古老的时间节点之前？
    佛祖这个称号，是你自己加给自己的，而非不灭之源的安排？”
    听到他的话，大佛笑着点点头，表示他说对了。
    “是的，距今十万年前，我诞生了。”
    大佛缓缓向林纳德阐述了一遍它或者祂的来历，原本，它只不过是不灭之源在战斗中受伤时滴落的一滴血液而已。
    这滴血携带着无穷巨力，撞碎了数百个位面，落入此方世界之中。
    当时的不灭之源依旧存活，宇宙中的位面大多处于混沌，这滴血就这样，渡过了它漫长而无趣的亿万年时光。
    “在这个过程中，不灭之源没有回收你？”林纳德听到这里，插话问道。
    大佛摇了摇头，道：“没有，也许，从那时起，本体就预感到了后来之事。”
    一般而言，就连林纳德现在都能够感应到自己的身体组织。
    更别提旧日级别的存在了，隔着无穷位面，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自己的血液。
    既然没有回收，自然是不灭之源特意为之。
    这滴血就这样静静沉眠起来，亲眼见证了此方世界缓缓奠定基础，诞生生命，可以说，它存在的时间，甚至要早于此方世界的本源意识诞生之前。
    以至于，当世界的本源意识诞生之时，由于这滴血液的存在，它天生的高阶属性导致此方世界将本源意识投射于血液之中。
    也即是从那时起，血液有了双重身份。
    位面的世界意识掌控者与不灭之源的血液。
    “那时，本体虽然已经陨落，但是祂并没有将我设定成为复活的手段，因此我是无法诞生自我意识的。
    不过，机缘巧合之下，我的躯体之内附着了这个世界的本源意识，所以，我也可以算是从那个时候诞生的。”
    大佛说着上古秘辛，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四十六亿年，直到十万年前。本体，彻底断绝了所有的意识。
    而我，也有了诞生意识的前提。”
    接着，血液之中诞生的混沌、奈亚意识遭遇了已经生长了四十六亿年的世界本源意识，前者位阶极高，后者却有了足足四十六亿年的时间来拉近两者差距。
    于是，两方竟然诡异的融合了。
    最后，‘大日如来’诞生了。
    祂即使世界本源意识，也是不灭之源的分身。
    “这个世界因为我而存在，我负责维持一切。直到，那些外神的踪迹出现为止。”
    谈到外神，大佛缓缓摇了摇头，道：“从见到祂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祂的目的。
    祂要吸纳世界本源，掠夺整个位面的力量为己用。
    本体的宿主，你要记住外神这个词语。
    它代表了无理由的邪念与恶意，凡是接触到外神的世界，都逃不过湮灭的命运。”
    “外神？”林纳德咀嚼这个词语，猛地问道：“祂们跟虚无之门是什么关系？”
    “虚无之门之后，是外神的世界。”
    大佛解释道：“外神诞生于宇宙暗面之中，祂们天生厌恶现世的一切，极度渴望吞噬一切。”
    林纳德记得，有人曾经告诉过他有关外神与宇宙暗面的事情。
    正是在剧本空间中遇到的第一个同伴——江元，但是没有想到，原来外神竟然牵扯到这么多的事情。
    “我知道了。”林纳德答应下来，道：“那么之后呢？你遇到祂之后，发生了什么？”
    “祂自称天帝，掌管了一个名为天庭的暗位面。”大佛摇了摇头，露出回忆的神色：“祂的实力很强大，并且计谋很阴险。所有想要突破维度限制的人，都被祂强行吸纳到了天庭之中，沦为了祂的棋子。
    天庭——位阶很高，是高维位面。而我，还差一点才能彻底升维，我抵抗不住来自高维的强行绑定，只能封闭住位面通道，这才勉强抵御住了祂的侵蚀。
    不过，万年之前，却发生了一件事情，打破了这种平衡。”
    听到这话，林纳德好奇问道：“什么事情？”
    “本体的意识……再次诞生了。”大佛——也即是升维位面的世界本源意识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万年之前我察觉到隔着无穷位面传来一股吸力。
    那一刻我就知道，本体的意识出现了。
    我不知道祂因何而复活，但是看上去，祂的状态很不完美，只不过是初阶的在这个世界上重新出现了，远远达不到复活的程度。
    起码，除了气息之外，我没有感应到任何的自我意识存在。
    唔，换句话说，你身体的不灭之源，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诞生的。
    在哪儿之前，祂应该处于‘绝对消失’的状态才对。
    不知道是谁，将祂重新带回了这个世界。”
    林纳德耳朵微微一动，凝视着大佛，缓缓道：“你刚才说：这个世界？”
    “是的，本体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大佛很有耐心，一字一句为林纳德解释道：“不灭之源，本就是外神之一。”
    “！！！！”
    林纳德内心狂震，虽然早有怀疑，如今得到证实，一样被震惊的难以复加。
    这尊大佛虽然融合了一个位面的世界本源意识，但是实际上却是不灭之源的一滴血液所化，按理来说，应该是对不灭之源了解最多的存在。
    祂的话，可信度极高！
    “事实上，本体的陨落，说起来还与入侵强大位面有关。”
    “哦？”林纳德来了兴致，道：“可否详细阐述？”
    “抱歉，当时我还没有诞生意识，只有传承记忆中隐约有着少许的片段。
    我唯一能给你的告诫是：远离神界！”
    “远离神界？”林纳德缓缓点头，半响后说道：“天庭算神界么？你知道，在众多的传说中，天庭是神邸居住的地方。”
    “不算。”大佛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否决道。“神界就是神界，不是什么笼统的称谓。如果以后，你接触到了，就会立刻明白过来神界的含义。
    在那儿之前，不要主动去接触，不要主动去搜寻消息，不要主动去尝试聆听有关神界的传言。”
    大佛的告诫林纳德缓缓记下，显然，能够牵扯进强如不灭之源这等外神都要陨落的神界，的确不是他现在能够接触的存在。
    说完了神界的消息，大佛继续说道万年之前的事情：“本体的气息出现之后，紊乱了我的意识。
    所以，我对世界的管控出现了一个纰漏。
    很可惜，天帝抓住了这个机会。
    天庭大举入侵，我知道，低维位面在面对外神的窥探时，毫无任何自保之力。
    哪怕所谓的天帝仅仅只是某个外神的棋子而已，真正的外神，根本不会将目光浪费低维位面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总之，大破灭爆发了。
    所谓的大破灭，就是我的世界壁垒被天庭攻破，暗位面的气息在一瞬间狂卷了整个位面之中，生灵迎来死寂。”
    听着大佛的讲述，林纳德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升维历练的位面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所在的灵山境也被天庭所攻破，我创造出来的生灵，基本上都死掉了。少数投入了天庭的麾下，接受暗物质的改造，只有一个名为三藏的小家伙逃了出去。
    我看的出来，你见过他了。”
    “是的，那时我还很弱小。另外，三藏与悟空，他们是真实存在吗？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么？”
    林纳德对此颇有好奇，便借机问道。
    大佛摇了摇头，道：“不是，‘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是我创造出来的。
    本体偶尔会传递过来一些模糊的片段，其中，就有完整的‘西游故事’。
    我对此很感兴趣，恰逢天庭入侵。
    于是，我化身佛祖，创造了三藏、悟空、悟净、悟能、龙马师徒，试图将我的世界规则之书散播出去，尝试着塑造出‘世界之子’。
    嗯，这些涉及到了位面的常识，你恐怕不太了解，我直接略过吧。”
    听到了外界帮助过他的斗战胜佛并非传说中那位，林纳德固然有些失望，同时也觉得不出所料。
    毕竟，这个位面并非他真实的家乡，会出现与家乡相同的神话故事就已经非常奇怪了，如果还是真实的，就更加古怪了。
    眼前的大佛实际上与林纳德设想中稍微有些不同，在他的设想中，所谓的世界本源意识，应该是机械化，或者说概念的集合体才对。
    但是这尊大佛，明显有着‘我’这个概念。
    谈吐之间，有着明显的喜好区分，竟然还读过西游记。
    简直令他感到有些……有趣。
    与大佛侃侃而谈好一会儿，林纳德终于止住了话头。
    他已经大致明白了故事的原委。
    天庭的入侵令世界本源意识所化的大佛被迫藏匿了起来，因为对方想要彻底侵蚀整个位面，必须得先吞噬世界本源意识才可以做到。
    只要大佛一日没有被天帝所吞噬，那么这个升维位面就能够勉强支撑过一天。
    代价则是天地规则日渐混乱，禁忌鬼域越来越多，生灵生存条件越来越艰难。
    不过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大佛一旦被吞噬，那么宇宙暗面将立刻席卷整个位面，所有生灵一旦无法适应暗物质的改造，除了暴毙之外再无其他路可走。
    那将为造成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生灵死亡的灾难，这个位面也将不复存在，沦为宇宙暗面的一小块拼图。
    因此，大佛躲藏到了一个又一个幻境的最深处，将自己隐藏在自己的意识海之中。
    这种操作来源于不灭之源的传承，一般的世界本源意识压根学不会。
    非常的困难，颇有种一层套一层，自己藏在自己身体里面的意味。
    这才勉强支撑到了现在，等到了林纳德的来临。
    “所以，你费劲力气，将我召唤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部分的谜题都被解开之后，林纳德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反抗天庭的入侵。”大佛含笑说道。
    “反抗天庭入侵？”林纳德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道：“就连你也做不到，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实力远比一般的仙人与高维生物还要强大吧，至少也是仙君级别。”
    大佛摇了摇头，道：“我的等阶，足以比拟天帝。”
    直到这时，大佛才完整的表述了自己的实力。
    这个答案比林纳德的预设高了不少，他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还无法抵御天庭的入侵？”
    “位面之间的对抗，并不以个体意志转移。”大佛摇了摇头，道：“我的诞生极为特殊，即有着世界本源意识的大同之心，同时也可以算的上是独立个体。并且，不灭之源的等阶让我起步就是天帝级别的高位者，远超中位者与下位者。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天庭对我如此紧追不放的原因。
    如果用一个比喻的话，我就好像是一个开发独立游戏的开发人员，同时也是这个游戏的唯一玩家。
    一般的世界本源意识，只不过是一个开放世界的服务器而已。”
    听到这个大佛如此现代化的语气，林纳德不由得有些感叹。
    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大佛率先解释道：“这是本体偶尔传递过来的记忆，时间长了，就记得了。
    实际上，我偶尔还会从你那里继承一些关于推理方面的理论。”
    大佛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笑道：“偶尔，我会觉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林纳德无言以对，看着大佛，道：“有着天帝实力的你，都无法对抗天庭，为什么觉得我可以？”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大破灭的来源么？”大佛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林纳德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大破灭主要造成原因是不灭之源的气息重现，导致大佛偶尔会被影响，失去了对世界的掌控。
    “所以，你想要彻底分割你自己？”林纳德看着大佛，缓缓说道。
    “嗯。”大佛点点头，道：“将属于不灭之源的部分，还给本体。剩下的属于世界本源的意识，自然就能够重新掌握世界规则了。”
    实际上，林纳德刚才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大佛已经说了，比力量，祂不输给天帝。
    但是，位面的对抗，主要还是看位面意识的交锋。
    现如今，受到不灭之源的影响，大佛连世界壁垒都无法重建，那里能够抵挡天庭的侵蚀。
    “我明白了，只有身怀不灭之源本体的我，才可以容纳你体内的那一滴血液么？”
    林纳德颔首，道：“我有个问题，这滴血液会造成不灭之源提前苏醒么？”
    大佛缓缓摇头，道：“我知道你的忧虑，血液的回归不会造成本体的苏醒。
    实际上，为了保证世界本源意识的正常运转，我会顺便将我现在的思维一起剖离出来。”
    “你要剖离意识？”林纳德愕然，道：“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我会在跟你融合的时候，直接泯灭。不过，同时也可以更好地压制住血液当中属于本体的那部分残留意识。放心吧，我不会灭亡，我即是世界本源意识，世界不灭，我即不灭。
    只不过，是一个比较漫长的睡眠罢了。”
    大佛微笑拈花，微风拂过，林纳德只觉得浑身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