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 > 1978合成系文豪 > 234.第233章 “三多先生”

234.第233章 “三多先生”

推荐阅读:宇宙无限食堂穿成最后一只九尾狐领主又红名了港综世界的警察院长别C了,你队友不配!我也是异常生物从机械猎人开始星际最强大脑裂天空骑联盟之嘎嘎乱杀

    第233章 “三多先生”
    虎坊路15号。
    “稿子上面需要修改和增减的地方不多,错字我已经帮你改过了。”
    王扶把《许三观卖血记》的手稿给江弦放在桌上,“还有些地方需要你看看,我已经标注出来了,一共12处。你尽快再修改一下,连着创作谈,怎么也在23号之前给我送过去,我们争取发在第十二期上。”
    《人民文学》是月刊,每月发刊时间是3日,第十二期对应的就是12月3日。
    定稿、校对、排版、印刷、邮递的时间一般需要半个月时间,只刊发江弦这一部小说,校对、排版的效率虽然能提升一大截,但实际上留给江弦修改稿子、写创作谈的时间也就只有一两天。
    王扶给江弦交代了下需要修改的地方。
    一些地方江弦觉得确实有必要,一些地方他就觉得没道理了,像是鸡蛋里挑骨头,不必再做修改。
    江弦的改稿水平很高,他修改过的文章,可以说比很多作家一辈子修改的文章都多,再加上接触的都是顶尖杂刊的名编辑,改稿经验那叫个丰富,这会儿讲起来也是有条有理,王扶只好妥协。
    不过就算这样,江弦仍一脑袋问号。
    他这篇《许三观卖血记》可就是当年《收获》刊发的原稿了。
    《收获》觉得满意的文章,《人民文学》居然还能找出要改的地方。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文章不厌百回改。
    好文章不是写出来的,而是改出来的。——鲁迅先生
    12处标注,在江弦的争取下只剩了5处,王扶算了算,凭江弦的天赋和丰富的改稿子经验,一两天时间用来写创作谈外加改稿子也不算紧张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江弦伱尽快改好给我。”她起身告辞。
    窗外黑乎乎的,此时已经是七点多钟,京城冬天太阳落山快,5点到6点左右天就黑了。
    江弦喝了口水,坐在桌前,给钢笔吸饱墨水,开始在稿子上一行行快速的写,这些天满腔的郁闷全都付诸于笔尖,写的那叫个酣畅淋漓。
    写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味来。
    一开始先说不给他发,现在又说给他发。
    先否定,再肯定。
    娘的,我被《人民文学》cpu?
    “你要快?”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快枪手!什么叫三秒真男人!”
    朱琳静静的给江弦倒了杯水,她也不知道江弦一个人边写边哼唧什么玩意,看着还有点可爱。
    江弦只是埋头握着笔,一行行快速的写,几乎是文不加点、笔翰如流,熬了一宿没有停笔。
    他可好久都没这么勤快了,他也确实不敢磨叽,《人民文学》拼着排版紧张也要给他在12月发表,这心思他能不懂么?
    这大环境波谲云诡,万一来不及刊发,又多拖一个月,其中会生出多少变故,谁能说的清楚。
    “王扶老师!”
    沙滩北街2号,王扶刚把自行车停到车棚底下,就看着个外面披军大衣、里面穿高仓健同款白风衣的身影。
    “江弦?你怎么穿成这样?”
    “没睡好,早上起来感觉有点儿冷,就多套了两件儿。”
    江弦打了个哈欠,从挎包里取出一沓稿子交到王扶手里。
    “稿子我已经改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给我说了我再拿回去改。”
    “你这么快就改好了?”王扶吃了一惊。
    她又不是第一天当编辑了,这些年接触的作者那么多,作者们一到改稿的时候比写稿都难,改起来那叫一个慢。
    一篇一两万字的稿子改三四天、七八天那都是常态,江弦这篇十八万字的小说,竟然一个晚上就改完了?
    这固然有需要修改地方少的缘故,不过一部长篇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改了一处就要让这一处和文章前后呼应,由此又要去改更多部分,绝对不是表面上只需要修改五个段落这么简单的活儿。
    这速度
    王扶正惊讶着,又听到江弦来了一句。
    “王扶老师,创作谈也写好了,你也简单帮我看看。”
    “创作谈?!”
    王扶这下是真傻眼了,《许三观卖血记》的手稿纸张太乱,她捧着这一沓进到办公室里,放在桌上,很快从散乱的纸张中翻找出几页人文社的绿格子稿纸。
    人文社的稿子一页500格子,江弦写了大概八页,连带上修改、增减字数,约莫也就是四千字。
    所以江弦不光是改了稿子,还一晚上写了四千字的创作谈?!
    王扶看了眼手表,这会儿才早上七点半,她记得自己离开江弦家的那会儿天也是刚黑,大概七点的模样。
    就别说改稿子了,十二个小时写四千字,听着可能不算什么,但这可不是写生字,而是要进行脑力活动的文字写作工作啊。
    光是这个写作速度多少作者听了都要汗颜?
    王扶打量一眼江弦,他这会儿看着胳膊都有点提不起来,这是作者熬夜大量写作的通病。
    “我们虽然急,也不能这么急啊,你身体能吃得消么?”
    “没事,熬夜改个稿子罢了,我多喝两杯虎骨酒就补回来了。”
    王扶听了他的话,立马想到江弦写的许三观。
    许三观每次卖完血,都要去胜利饭店点上炒猪肝和黄酒。
    猪肝可以补血,黄酒可以活血。
    吃这些不是为了奖赏自己,而是为了体内血液能够源源不断,为下次卖血做准备。
    “唉,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会写出这样的文章了。”王扶叹一口气。
    她算是被江弦的这拼命的模样所感动了,这是真在拿生命写作啊,王扶默默提醒自己,可一定得替他看紧,小说刊发之前不能再弄出什么岔子。
    陆陆续续有同事来上班了,手上拎着早饭,呵着热气,跺着脚,开始为中国文学做奉献的一天。
    王扶先是快速的看了一遍《许三观卖血记》上修改的标注部分,有些地方还是不太满意,不过不算什么严重的问题,让江弦直接简单修改即可。
    又捏起那篇四千字左右的创作谈,迫不及待往稿纸上看去,心底还真是好奇,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江弦究竟写了一篇怎样的创作谈。
    地震棚里煤炉子刚烧着,编辑部冻得跟冰窖似得,王扶一页页专注的翻看,时不时往手上呵着热气。
    这绝对是一篇优秀的创作谈了,当王扶看完《许三观卖血记》以后再看江弦来讲创作时的心境,真是大呼过瘾。
    好的创作谈就是这样,可以精准搔中读者的痒点。
    像是王扶一直很好奇的,《许三观卖血记》这篇小说结尾的一句:“屌毛出得比眉毛晚,长得倒比眉毛长。”
    这句大俗中带着一丝俏皮的话语,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江弦很诚实的回答:“意思很浅显:
    ‘老子当年什么的时候,你还在你爹裤裆里睡觉呢,现在倒教训起我来了?’
    这大抵便是一个基层人民在权力面前无用的牢骚吧。”
    王扶都忍不住想喊一声漂亮。
    江弦不仅搔中读者的痒,解释了《许三观卖血记》结尾的深意,还借此为自己这些天受到为难的牢骚大骂一通。
    文人杀人不见血,骂人不见脏。
    江弦这一句话,她们这些明眼人或许都能看出来,他是指着某些人的鼻子在骂。
    但你说他骂了吗?
    没有。
    没骂吗?
    骂了。
    王扶大抵不明白,在后世,这是一种“如骂”的境界。
    这句话后来也被莫言拿来调侃,如果要给余华写墓志铭,那一定要写这一句:
    “屌毛出得比眉毛晚,长得倒比眉毛长。”简直是霸气侧漏!
    见江弦仍握着笔,专心致志的改稿子,王扶没打扰他,怕影响了他的思路,起身把这篇创作谈拿给崔道怡看了一下。
    “他一个晚上,改了稿子,还写出来了这篇创作谈。”
    “一个晚上?”
    崔道怡吃了一惊,扫了眼稿纸,字迹圆鼓鼓的相当工整,看的比王扶还认真,都快把眼睛杵进稿子里去。
    江弦所写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感到热血澎湃:
    献给所有顶天立地却平凡普通的无名之人。
    崔道怡捏着稿子,深吸一口气。
    这是江弦这位作者亲自来道破《许三观卖血记》所蕴含的深意:成年人的世界,谁都不是为自己而活。
    崔道怡是真的喜欢《许三观卖血记》这篇小说,人们习惯了讴歌英雄,但从没有人说过,那些被忽略掉的普罗大众自己就是生活的英雄。
    将整篇创作谈看过,他轻轻把稿子放回桌上,又想到这是江弦一晚上,甚至还改了一篇稿子之后所作的创作谈,忍不住唏嘘感叹。
    “江弦这样的作家,真是‘才思敏捷,倚马可待’。”
    “道怡同志,他这样写,不会再出事儿吧”王扶比较担心这个。
    崔道怡想了想,“那人应该是不敢再有动作了,我听光老透露,这次是夏公替江弦说了话。”
    “夏公?”
    王扶脑袋里零碎的信息噼啪拼凑,模模糊糊有了猜测,又不确定。
    “夏公的话在贺井之面前好使么?”
    崔道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是那位同志,听人讲了江弦的《铜钱街》以后说了句话。”
    “那位同志?”
    王扶双眸不自觉的放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说了什么?”
    “不就是个高更?你让他写就是了。”王扶一脸激动的给江弦透露。
    江弦颇感意外。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风云突变的原因,居然是这位同志为他说了这么一句。
    倒也不奇怪这位同志能听出是高更。
    《月亮和六便士》写的确实就是法国画家高更的人生经历,江弦即便本土化,故事当中也难以抹去高更的色彩。
    而众所周知,1920年他曾留学法国,在巴黎勤工俭学,思想理念深受法国影响,最爱羊角面包。
    高更生前无人问津,1903去世以后恰巧在法国名声大振。
    这就全对上了。
    想到去东京以前,巴金曾经把他的《铜钱街》和首都机场的泼水节壁画并作一谈,说他的文章,和袁先生的那幅画,都是改开标志性里程碑。
    江弦当时只觉得是句玩笑。
    如今有了这位同志的话,看来这个改开里程碑的名头,他还真是要被迫坐实了。
    “振开?”
    “江弦。”
    回到虎坊路15号,江弦见到赵振开在楼下徘徊,一张标志性的苦瓜脸上满是愁云。
    他嘴唇虚张两下,江弦知道他想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
    “我听说了,上楼。”
    今年10月,《今天》杂志被迫停刊,繁荣一时的朦胧诗派终成泡影。
    为自救,《今天》发表了《致首都各界人士的公开信》。
    赵振开为了《今天》杂志复刊一事多方奔走,未果,反而遭到了文化界的剧烈批评。
    江弦拎把椅子给他,看他一眼,“喝点水还是喝点酒?”
    “喝点酒吧。”赵振开挤出一抹笑。
    “我这儿洋酒,还有虎骨酒,二锅头,咱喝哪种?”
    “就喝二锅头,其他我喝不习惯。”
    俩人倒上,砸吧几杯,赵振开才长呼一口气,“我和江河掰了。”
    江弦并不意外,江河就是于友泽,俩人一直理念不合,到现在算是彻底爆发了。
    赵振开继续絮絮叨叨的讲着,“我和艾青也掰了,他说‘别忘了,你在我们家吃过饭’,我直接把粮票给他了。”
    “他们都不懂艺术,我读了你那篇《铜钱街》,太震撼了。
    他们说李兰德是疯子、傻子,那什么是不疯不傻呢?像你我大多数一样沿着社会要求的轨道,上学,恋爱,工作,结婚,生子,养家糊口,不断地前进,直至生命的尽头?”
    “一千个读者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江弦笑着说。
    赵振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完你的这篇文章,我写了一首诗,叫《生活》,全诗只有一个字
    ——网。”
    江弦沉吟片刻,“你来是想让我替你写公开信?”
    文化界已经有不少文人替《今天》发声了,比如燕大的教授谢冕,他马上就受到了臧克家的警告。
    “你这篇《铜钱街》就是最好的发声!”赵振开说着,从挎包里取出一篇稿子,“听说你在《京城文学》做编委,我有部短篇小说,叫《稿纸上的月亮》,你看能不能发表。”
    江弦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应该是去年写的,用了意识流的写法。
    [钢笔顺着指缝滑下去,戳在稿纸的右上角,溅上了一大滴墨水。
    我随手勾成一弯月亮。]
    赵振开以诗出名,实际上散文和短篇写的也相当不错。
    “你这还自己给我送稿子过来了。”
    赵振开笑笑,“《今天》复刊需要钱,我的文章现在恐怕没人敢发。”
    江弦想了想,“你攒的文章应该不少吧,全给我送来,我看看能不能挑几篇发出去。”
    赵振开一愣,感动的看向他,“仗义!”
    “见外了啊,喝酒。”
    赵振开低头一笑,喝上一口,笑道:“你知道么,最近圈里给你起了个雅号。”
    “雅号?”
    江弦不知所谓:“什么雅号?”
    “三多先生。”
    赵振开慢吞吞的解释道:“文章多、房子多、朋友多。”
    “.”
    江弦面露窘色。
    什么雅号,这么难听,还不如三洗丈夫呢。
    我也过下节
    (本章完)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shuwu.vip/book/167066/48746484.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shuwu.vip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