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兽人

    这是希西莉娅人物背景里没有提到的事情。
    好在赛琳虽然难过，但也不敢质问希西莉娅什么。
    “当时我在书房当值，有一次陛下想找您幼时送给他的羽毛笔，我将一支普通的羽毛笔和您送的弄混了，陛下很生气，是您出现说，怎么蠢笨的仆人还是给您调教的好。”
    希西莉娅觉得当时的场景，肯定要比赛琳现在所说的情况要更加凶险一点。
    盖洛普和原主是个什么脾气的人，希西莉娅还是能想象到些许的。
    希西莉娅没有接话，听着赛琳继续道，“我被您带回了宫殿，我以为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严酷刑责，您虽然看起来跋扈，对我们这些下人来说还是算不错的。”
    赛琳说着，借着月光悄悄打量着希西莉娅的表情。
    希西莉娅像是没有注意到她这些小动作。
    赛琳觉得今天的自己太胆大了，连这样掉脑袋的话都敢说，连忙想办法找补道，“您之前其实也是很好的，只是我们被您的外表欺骗，真以为您也跟外面传闻的……”
    希西莉娅失笑，“后来的事情我有印象了。”
    赛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希西莉娅倒是问道，“你们兽人能干的工作有什么？”
    希西莉娅在皇宫的史册里，详细记录了《和平公约》是如何签订的，但和后续有关的事情，希西莉娅只看到一句很简洁的总结——
    “在《和平公约》签订后，斯维斯特大陆迎来了辉煌和睦的美好未来。”
    这句话不像是出现在史书里的。
    倒是像出现在童话书的结尾。
    而相关的政策希西莉娅还没有来得及了解，就从佩特拉离开了。
    赛琳侧过身面对着王女，“我们兽人能干的事情还是要分我们的物种的，像我这样的，攻击性较低的可以去贵族家里帮佣，也可以公共场所当引路人，还能去骑士团里打杂……”
    赛琳描述的那些工作几乎都是一辈子一眼望到头的工作，没有丝毫能翻身轻松一点的工作。
    “那别的物种的兽人呢？”
    赛琳眼睛亮亮的，“别的兽人能干的工作就多多了，像狼族兽人、虎族兽人这些攻击性大的，可以去参军，获得一定的功勋后，全家人都可以不用再出去工作了。”
    希西莉娅一愣，“那他能得到什么爵位吗？”
    赛琳眼中闪过些许疑惑，“王国里不允许任何兽人加官进爵的，王女怎么会这么问？”
    赛琳的回答让希西莉娅心里升起的那点希望又灭了，情理之中的回答。
    如果有一个兽人能走上高位，千千万万个兽人都能走上高位。
    只是一个能让全家人不用再出去工作，就让眼前的兔族兽人羡慕不已。
    希西莉娅眼睫遮住眼中的神情，“兽人一般被要求要工作到多少岁？”
    赛琳摇摇头，“不知道，一般都是看上面的意思，比如王女觉得我年纪大了，不能再胜任王宫的工作，您可以给我一纸返乡书，我就可以回家了。”
    说着说着，赛琳变得紧张起来，“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千万不要误会，您当然可以把我一直留在宫里……”
    赛琳越说声音越小。
    希西莉娅沉默。
    如果上位者不愿意放他们这些兽人离开，这些兽人到死都得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
    这是什么有病的政策？
    “这个政策实行了有多久了，你知道吗？”
    赛琳摇摇头，“这些培训的老师是不教的，他们只会教我们那些实用的技巧。”
    希西莉娅叹了口气，“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呢？现在在哪里工作？”
    说到这些赛琳又有了精神，她滔滔不绝的说着，说着说着她自己都困了。
    可又苦于王女还没睡着，她便也不敢睡，强打着精神，磕磕绊绊地说着。
    希西莉娅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毅力那么大，窗外已经透出一些亮光了，希西莉娅于心不忍，给赛琳释放了一个昏睡魔法。
    “晚安，赛琳。”
    听完赛琳讲述的那些事情，希西莉娅更加睡不着了。
    不管那个所谓的兽人政策实行了多少年，都没有招来反抗，确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兽人只是外表和人类有些区别，以及继承了他们本族动物的特性，就像赛琳，移动起来就非常快。
    其他方面，他们和人类几乎一样。
    有心地善良的兽人，就有心狠手辣的兽人。
    有野心勃勃的兽人，就有平淡安乐的兽人。
    有懒惰的兽人，就有勤劳的兽人。
    这是之前的希西莉娅见到过的兽人种族的模样。
    他们有自己的领导者，也有自己的政权，更有自己的各个阶级。
    可现在的兽人，希西莉娅从赛琳的描述里，看不出他们的区别。
    希西莉娅脑中有一个不恰当的比喻——
    他们像是从工厂里加工出的物件，虽然个体外表不同，可实质上，他们每个兽人都是随时可以被别的兽人替代的。
    他们不再具备独立，也不再具备尊严。
    是的。
    他们赖以生存的办法是仰仗人类鼻息。
    人类愿意对他们好，他们的处境就能稍微好一点。
    人类不愿意对他们好，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差。
    希西莉娅躺在床上，怎么都想不明白，那样一个辉煌一时、也曾统领过斯维斯特大陆的种族，怎么会完全失去的反抗？
    能看得见的兽人的处境已然是这样了，那看不到的矮人、巨人呢？
    希西莉娅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天色大亮的时候，希西莉娅小心的起了床。
    得益于出行的服装简便了不少，不需要他人的帮助也能穿好。
    希西莉娅走到客厅，庄园的仆人居然依然按照之前工作的岗位在工作。
    希西莉娅一愣，这些仆人又不受兽人族的政策裹挟，居然还在认真工作？
    这个世界怎么了？
    都那么热爱工作吗？
    瓦尔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殿下，我让他们做好了做早饭，您随时可以吩咐上餐。”
    奥，这样子就合理多了。
    希西莉娅不是第一次觉得瓦尔肯是一个很细心负责的人。
    虽然有时候会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