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玉米

    “墨晔——墨晔——”
    在很早的早晨，大概是六点多的样子。有人在楼下高声喊着墨晔的名字。墨晔被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看看窗外。天还没有大亮，谁会这么早会叫他呢？
    “墨晔——墨晔——”楼下的人声音更大了。
    墨晔打开窗户，探出头去：“谁呀？”
    “我是老钱。你们三个收拾好了没有？我带你们去苞米地里。”
    墨晔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答应房东，帮钱老板收苞米的事情。
    “我们还没起床呢，稍微迟一点吧？”墨晔朝着下面喊。
    “那你们先收拾，我在下面等你们。”
    墨晔看到钱老板点着一根烟，靠着车门抽了起来。他忙敲了敲洵美和静旌的门。
    洵美和静旌其实早被秦老板的喊声吵醒，但他俩谁都不愿意起床。
    他们本想着好好休息几天，却没有一天是完全休息的。
    静旌首先走出屋子，它端着牙刷缸和洗脸盆径直走向卫生间。墨晔再次敲响洵美的门，洵美才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
    静旌洗漱完回来的时候，看到墨晔站在洵美的门口，眉毛拧成了疙瘩。
    “怎么了？”静旌走了过来。
    她看到洵美坐在床上，衣服扔了一地。
    “就怨你！想一想这两年，我有跟着你过一天好日子吗？”洵美带着哭腔说。
    “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舍得让我干过一点儿重活，现在倒要下地去干活。”
    “你就别耍小性子了，好吗？”墨晔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
    “反正我不去！我受够了！”洵美再次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墨晔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静旌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走进洵美的卧室，掀开洵美的被子。
    “洵美，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你要搞清楚，昨天晚上是你答应了房东要帮钱老板收苞米的。现在钱老板就在楼下，到底要不要去，你自己决定。”
    洵美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终于很不情愿地坐起来继续穿衣服。
    “墨晔，你给我捡起来呀！”
    墨晔快步地走过去，把洵美扔到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给她。
    等他们一坐上车，钱老板立刻发动车子。
    “后座袋子里有早餐，你们先吃吧。”
    静旌打开袋子，里面有三个菜夹馍，三杯豆浆。
    “钱老板想得可真周到。”洵美客气地说。
    “哎，主要是一会儿得回来开店铺，不然也不用这么早喊你们起床了。”
    “没事没事。”
    不知走了多久，只记得是一段很颠簸的山路，大多数是上坡路。他们到达钱老板家的苞米地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钱老板停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扎矿泉水，然后他直起身，远远地指着一片玉米地：“瞧见了吗？就那块地。”他们朝钱老板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大片的苞米地像绿色的海洋。一阵微风吹过，好似海浪在轻微翻滚。
    看惯了城市的纷扰，这样的乡土气息让他们感觉到不一样的舒心。
    “那就辛苦你们三个啦。我现在得回去看店铺，迟点过来再接你们回去。”钱老板说完，朝他们笑笑。然后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好在这个季节还没有收的玉米已经不多了。他们很快就找到钱老板的地。
    走近玉米地，才发现这块地比他们刚才看到地要大好多。高大的玉米杆超出他们的头顶一米多。似乎在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么高，这么多，怎么弄得完！”墨晔坐下来，点燃一根烟。
    “来都来了，硬着头皮干吧！掰多少算多少。”洵美反过来安慰墨晔。
    静旌和洵美走进玉米行间，开始掰玉米，可是她们掰了半天，一个都没掰下来。
    “墨晔，钱老板有没有留下镰刀什么的？玉米长得太牢固，掰不下来。”洵美朝着墨晔喊。
    “掰玉米谁用镰刀哇？看我的！”墨晔朝着洵美和静旌走过去。
    “注意看哦，先是使劲往下压，听到‘咔嚓’一声，再朝一个方向把它拧下来。”墨晔在教洵美和静旌的时候，已经把一个玉米捏在了手里。
    “会了吗？掰下来直接扔外面空地上。”墨晔把手中的玉米朝外面扔出去。
    洵美和静旌照着墨晔的样子掰了起来，果然轻松很多。
    “啊——啊——”静旌突然扔掉玉米，大声尖叫起来。
    “怎么啦？”墨晔和洵美忙跑过去。只见静旌蹲在地上，指着玉米上的一只大青虫，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墨晔笑了起来，“我以为你遇到了蛇呢，原来是一只可爱的小虫子呀！”
    “你竟然笑得出来。”静旌的脸脸憋得通红。
    “虫子没什么可怕的，你瞧它多可爱！”墨晔把虫子捉下来，放在手心里，朝静旌眼前突然伸过去。
    “啊——走开！”静旌连连后退。
    “墨晔，你快别玩了。把它扔掉，恶心死了！”洵美一脸嫌弃地看着墨晔。
    墨晔扔掉虫子，拍拍手。
    “好了，不吓唬你了，也不恶心你了。”墨晔分别朝静旌和洵美挤挤眼。
    “我不想干了！万一把虫子捏到手上，不得恶心死！”洵美扔掉手里的玉米棒，坐了下来。
    “我也不想干了。”静旌也走过来，做到洵美身边。
    “好吧，你俩休息，我一个人来掰。”墨晔走进玉米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墨晔，能不能给钱老板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干不了，让他接我们回去？”洵美朝墨晔喊。
    “答应别人的事怎么可以中途反悔呢？没事，你俩不用管，我掰快一点。”
    看着墨晔一个人左右开弓，卖力干活的样子，静旌和洵美两个，谁都于心不忍。
    她们找出几个塑料袋，分别套在两只手上，然后分别走向另外的玉米行。
    然而，那四只塑料袋的寿命在她们的手和玉米棒的摩擦中，仅仅坚持了两分钟。她们索性扔掉塑料袋，努力克服心理上的各种不适，坚持搬玉米。
    压，拧，扔。这一连贯的动作，他们越干越熟练。
    中途休息时，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他们的腰背和胳膊都酸痛酸痛的。墨晔突然看到洵美脸上有一道血口子。细细的口子那么长，从身体里渗出来的新鲜血液已经干掉。
    “洵美，你的脸怎么了？”墨晔靠过去，用手轻轻地摸了摸。
    “应该是玉米叶子划伤的。”静旌卷起袖子，她的胳膊上也有几道血口子。
    “哎，我们怎么就没带个手套，拿个围巾啥的。把手和脸保护起来。”
    “对了，口罩我有带，本想着太阳出来防晒用呢。”静旌从随身带的塑料袋里掏出三个口罩。
    短暂的休息之后，他们戴上口罩，继续他们的收苞米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