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的小饭馆 第4节

    “没、没！”李天元心在滴血，任由她把他盘子里的猪油渣搜刮干净。
    咔嚓咔嚓咔嚓，张晓晓咀嚼着细碎的猪油渣，酥香的口感完全碾灭了她所有的不高兴与不耐烦。她已经完全忘记猪油渣吃多了会变胖的问题。
    吃完后，她长舒气，“真没想到……”
    “没想到这么好吃吧？”李天元擦着嘴。
    对上李天元的脸，张晓晓想起之前质疑和嫌弃这家饭馆的事，脸颊烧了起来，随后她清清嗓子，“……嗯。”
    话音落下，她环顾一圈饭馆，“人不可貌相，饭馆也不可貌相，只不过这家饭馆开在这里，有些埋没了。”
    “可不是嘛，”说着，李天元想起了桃花茶还没喝，连忙给张晓晓倒桃花茶，“这里的茶也非常好喝，喝一口尝尝。”
    清幽幽的桃花茶滑入喉咙，张晓晓双目睁了睁，又忙不迭倒了一杯。三杯桃花茶下肚，她总算放下了杯子。
    她直接望向叶宁，“老板，你这茶叶子哪里买的？”
    “自己做的。”
    张晓晓竖起大拇指，“厉害。”
    “谢谢。”
    注意到叶宁手里的糕点，张晓晓定睛一瞧。
    糕点雪白晶莹里透着淡淡的粉，有着白里透粉的莹润，桃花瓣顶在糕点中间，犹如雪地里的一点红，灼灼艳丽，光艳夺目。
    张晓晓这辈子，就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糕点，漂亮到不像真的，如画出来的一般。她不觉出声，“这是……”
    “桃花糕，自己做的。”叶宁见她在吞口水，她递给她一块桃花糕。
    “谢谢！”张晓晓接过来，迫不及待吃了一口。
    香甜软糯的桃花糕明明是糯糯的口感，然而牙齿稍微被它拉扯一下，它就融化在了口中，真似那雪一般，入口即化，不过是沾了桃花甜的雪。
    当沾了桃花甜的雪化在舌尖时，清韵的幽甜之香留在了皮肤上，霎时间浑身都被这香甜所淹没。
    张晓晓吃完后，急急问道：“有卖的吗？我能买一些吗？”
    “没有。”叶宁摇头。
    “啊……”张晓晓面露可惜。
    “还剩两块，拿去吃吧。”叶宁把剩下的桃花糕递给张晓晓。
    “真、真的？”张晓晓受宠若惊。
    “嗯。”
    “谢谢！”张晓晓兴奋地接过桃花糕，两口塞进嘴里，还要塞第二块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她。她抬头，只见李天元直勾勾地盯紧桃花糕，道：“晓晓，给我尝一口。”
    “滚，一边儿去！”张晓晓把剩下的桃花糕迅速塞进嘴里，速度极快，生怕他把桃花糕抢走了似的。
    李天元：“……”
    他咂了咂嘴，忽而余光瞥见有人进来，“磊子，你也来了？”
    王磊快步进来，“你也来了。”说着他高声道：“老板，来两碗猪油渣炒饭！”
    他直接坐在了李天元这一桌，“明子没来？”
    “他今天有事，本来也说好来的。”
    两碗炒饭端上来，王磊拿起勺子就吃，油润却不油腻的猪油渣炒饭带着清酥口感绽放在口腔里的时候，王磊的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老板炒的炒饭真是好吃啊，一点都不油腻，猪油渣脆脆的，太香了。”
    见王磊吃得满嘴流油，张晓晓才吃饱的肚子又感受到了饥饿，她想再吃一碗，但实在是撑不下。
    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胃这么小的张晓晓无奈地扶额。她转开目光，不再关注王磊碗里的猪油渣炒饭。眼不见心不烦！
    叶宁抱着小冬，注意到王磊脸上的开心满足，她弯弯眼角，继续搜索老街区幼儿园的信息。
    小冬三岁多，是时候上幼儿园了。老街区就只有两个幼儿园，两个幼儿园都离家不近，叶宁更倾向于选择更近的那一家。
    离家更近的幼儿园叫阳光幼儿园。她搜索着阳光幼儿园的信息，浏览半晌。阳光幼儿园是私立学校，学费不便宜，尽管地处老街区。
    私立幼儿园设备好一些，离家也近一些，也叶宁不再犹豫，决定就让小冬上阳光幼儿园。定视着阳光幼儿园官网上的学费，叶宁托腮沉眸。
    家里仅有的微薄存款，她全部用来改装店子了，如今手里连两千块都没有。
    要努力给小冬赚学费。她捏捏小冬的脸颊。小冬抬起圆圆的脑袋，白嫩嫩的脸蹭了蹭她的下巴。
    就在这时，有人掀帘子进店。
    背着包的眼镜男喝着水，找到空位坐下，“老板，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
    “今天有猪油渣炒饭。”
    “猪油渣炒饭？只有这个吗？”
    “是的。”
    “也行，那就炒一碗。”
    “好的，一碗猪油渣炒饭，一共是二十八元，您好我们这里需要先付款。”
    “二十八？”眼镜男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
    眼镜男环顾一圈饭馆，确定这只是一家苍蝇馆子，确定自己没有走进什么品牌饭店高级饭店，他说：“你们家这么贵？”
    “嗯。”
    眼镜男起身，“那我不吃了，抱歉。”
    王磊刨着饭，忙道：“兄弟，别走啊，这家饭馆的猪油渣炒饭特别好吃，二十八完全不贵。”
    李天元也道：“对，兄弟，尝尝吧，完全不亏！”
    张晓晓附和：“真的特别好吃。”
    见他们仨极力向他推荐，眼镜男犹豫，“真的？”
    “当然，试试吧，保证好吃！”
    眼镜男脚步往回走了半步，忽而狐疑地打量他们仨。
    该不会……是托吧？
    不是他多疑，实在是他没法不产生怀疑，偏僻的老街区，又破又小的小饭馆，能有多好吃？好吃到真的能值二十八块钱？二十八块钱在别的馆子都能吃一荤一素了，在这儿就只能吃一碗猪油渣炒饭。
    眼镜男越想越觉得他们仨是托，就等着宰自己。
    他咳了咳，“突然感觉不是很饿，谢谢了啊。”说着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
    “真的很好吃，不尝尝真的很亏！”
    眼镜男快步走出了饭馆。
    “这傻子，没那口福。”王磊吧唧着嘴里的饭。
    “就是！”李天元哼了声。张晓晓又喝了口桃花茶，舒服地叹息一声，“他刚才那眼神，还以为我们在骗他呢。”说着，她的视线在店里一扫。整个饭馆就只有他们三个食客。
    她忖了忖，像是在安慰叶宁，“老板，你家饭馆这么好吃，以后肯定有很多人来吃的。”
    叶宁笑了笑，“谢谢。”话音刚落地，倏然见眼镜男又进了店。
    第5章
    “我的水落这里了。”眼镜男一进来，直奔左边的桌子，拿起桌上的水瓶就走。
    “哎，真不尝尝？”王磊放下勺子，喊住他。眼镜男摇头。王磊舀起一勺子饭，“你看看，真的不错！”
    目光落在勺子里，猪油渣和米饭冒着股股热气，金黄发亮，宛若淋了一层金辉，金辉层层递进到他视野里，喉结一动，口水不自觉地分泌出来，眼镜男愣了愣。
    看着……倒真的是挺好吃的。眼镜男吞咽唾沫，动摇着，踟蹰着，“那……就炒一碗尝尝吧。”
    刚说完，他又后悔了，看着好吃，不一定就好吃，那可是二十八块钱。他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等一下……”
    他犹犹豫豫磨磨唧唧，王磊白里了他一眼，“这么说吧，不好吃的话，你这碗我请了。”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不好吃的话，这钱你付。”
    “当然。”
    眼镜男坐下来，要了一碗猪油渣炒饭。叶宁颠勺颠锅，很快一碗猪油渣炒饭出锅。
    当香喷喷的猪油渣炒饭入口后，眼镜男心跳微微一停。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舔盘子了。
    舔完盘子，一抬眉就对上王磊笑眯眯的眼神，眼镜男脸色一僵，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
    王磊：“怎么样，好吃不？值不值二十八？”
    被别人看见自己舔盘子，眼镜男脸颊发热，随后点头，“好吃，值。”
    王磊哼哼一笑，“没骗你吧。”
    眼镜男实在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又破又小的小饭馆，味道居然这么好。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炒饭。他把掉在饭桌上的一粒油渣捡起来送进嘴里，还想再吃一碗，但是……再吃一碗就五十六块钱了。他一天的饭钱都没这么多。
    他的眉心纠结起来，算了，不吃了，吃不起。然而下一秒他又犹豫起来，要不就再吃一碗？晚上就吃碗泡面凑合？
    犹豫了老半天，他终于没忍住，说：“老板，再炒一碗吧。”
    王磊哼笑一声，继续往嘴里塞炒饭，吃了几口，他说：“老板，有没有什么下饭菜？那些咸菜什么的。”
    “有，但还没泡好，明天大概就能吃了。”
    “那我明天再来吃，老板做的下饭菜肯定也好吃！”
    夜色给整个桃城披上一层黑衣，一切都黑乎乎的，宁冬饭馆里灯火明亮。
    今天眼镜男吃了饭后，又陆续来了几个食客，最后一位食客拎着打包好的猪油渣炒饭离开后，叶宁关上饭馆大门。
    小冬拿着扫帚，跟着叶宁打扫清洁。叶宁不让他扫地，他鼓着白嫩嫩的腮帮，非要扫地，她无奈，任他去扫了。
    收拾干净后，叶宁算了算今天的营业额，做好记录。
    次日一大早，叶宁做好早饭，揭开坛子盖子，盖子一打开，酸酸咸咸的香味便冲进了空气里。
    漏勺往坛子里一挖，小段小段的水红萝卜杆子暴露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