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的小饭馆 第127节

    用冰糖炒出糖色，炒至枣红色，倒入适量热水，然后把油豆腐倒进锅里。油豆腐浸入热水里后，叶宁撒下花椒粒，八角桂皮，香叶草果，胡椒粉，耗油，老抽，最后撒上盐。
    锅铲翻动着油豆腐，金灿灿的油豆腐上了色，变得微微酱红。叶宁盖上锅盖，中小火炖。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将香叶等大料挑拣出来。再往锅里加几勺蜂蜜。转大火，撒下芝麻，一边收汁，一边不断地翻炒。
    汤汁收干，蜂蜜焦化。油豆腐酱红中透着灿黄，盈盈闪着光亮。再收了会儿汁，苏式卤汁豆腐干出锅。
    田淑香和李满福咽着口水，一眨不眨地盯着盘子里的卤汁豆腐干。李满福舔唇，“做好了？”
    “嗯，可以吃了，快尝尝怎么样。”
    夹起刚做好的卤汁豆腐干，吸收了满满的汤汁的豆腐干酱红油亮，颤颤巍巍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出浓汁来。
    而当卤汁豆腐干入口，也的的确确爆出了汁来，鲜甜的浓汁在唇齿间流溢，软绵适口的豆腐带着微微的糯性，兼有了姑苏卤菜和姑苏蜜饯的独特口感，咸甜交杂，汁浓味美，入口后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好吃！”李满福开心地弯起眸子。田淑香埋头，一口一口地吃着卤汁豆腐，声音含糊不清，“这豆腐干真下饭！”
    叶宁咀嚼着鲜甜的卤汁豆腐干，说：“苏式卤汁豆腐干，既能当菜吃，又能当零食吃，冷吃热吃都好吃。明天中午我们带一些去珍馐庄，送给苏老师吃。”
    闻言田淑香犹疑道：“宁宁，能成嘛？”
    “不知道，总得试试。”叶宁耸肩，卤汁豆腐干的浓汁在舌尖绽开。没其他办法了，就看美食能否打动苏婉仪了。
    翌日天清气朗，小镇里柳条摇曳，和风阵阵。
    珍馐庄里，苏婉仪见叶宁又来了，她微微蹙眉，叶宁含着笑，单刀直入：“苏老师，这是我做的卤汁豆腐干，您要不要尝尝？”说着她揭开饭盒盖子。
    苏老师垂目，饭盒子里，一块块豆腐堆积着，酱红油亮，鲜甜浓郁的香气扑到鼻尖，她鼻翼微动。注意力短暂地在卤制豆腐干上停留几秒，她清清嗓子，“小姑娘，你不必如此，我是真没精力再教徒弟了。”
    叶宁忙不迭道：“苏老师，送您吃的，只是因为我仰慕您，并非有什么目的。”
    苏婉仪把饭盒推开，“多谢你，但你还是拿回去吧。”
    “特意给您做的，您尝尝吧。”叶宁说完，不给苏婉仪再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快步离开饭馆。
    苏婉仪蹙眉，看着叶宁留下的卤汁豆腐干。不一会儿，服务员将一盘卤汁豆腐干端上来，注意到桌上的卤汁豆腐干，服务员愣了愣。
    苏老师这是哪里买的卤汁豆腐干，看起来……好像要比自家店的要好吃啊。
    “苏老师，这卤汁豆腐干是……”
    苏婉仪摇头，似乎不想多谈。服务员看了一眼饭盒子里香喷喷的卤汁豆腐干，吞咽唾液，转身去端别的菜。
    盘子里的卤汁豆腐干和饭盒里的卤汁豆腐干放在一起，对比有些明显。
    盘子里的卤汁豆腐干色泽不及后者，香味不及后者，卖相不及后者，味道明显也肯定是不及后者的，饭馆的卤汁豆腐干色香味美完全落了下风。
    苏婉仪眼神微动，旋即盖上饭盒盖子。吃完饭后结账离开，服务员叫住她，“苏老师，饭盒忘拿了！”
    苏老师瞥向饭盒，“不是我的。”
    “啊，不是您的，那是谁的？”
    苏婉仪没再说什么，侧身离去。服务员拎着饭盒，茫然不已，不知所措。
    第二天，苏婉仪没有去珍馐庄。第三天也没去珍馐庄。
    日租房里，叶宁支着下巴，说：“苏老师可能是在躲我们。”她知道苏婉仪没有吃她送的卤汁豆腐干。田淑香唉声叹气，“算了吧宁宁，人家真没收徒的意思。”
    叶宁说：“我原想也算了，只是我那天送她卤汁豆腐干时，见她似乎有些意动，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试试，这一次不行，就算了。”
    她自知自己的做法是有些恼人的，但她实在是不想浪费满福姐姐的天赋。满福姐姐天赋这样好，有一个好的老师教导，会更好的激发出她的天赋。
    越是有天赋的人，越是需要优秀的老师来教导。例如她自己，她在厨艺上很有天赋，但如果她在古代的父亲不是天下第一御厨，可能她的天赋无法完全激发出来，厨艺不会练到现在这般地步。
    所以她就厚着脸皮几次三番登门拜访了。
    拍拍耷拉下肩膀的李满福，叶宁说：“再坚持坚持吧，来都来了。”
    叶宁没再去珍馐庄，而是去了苏宅。佣人还记得她，“怎么又是你们？”
    说清来意，叶宁把饭盒递给用人，佣人连连推拒，“你拿回去吧，你虽然说来送东西不是想让苏老师收徒，但我知道你肯定还是这个目的的，苏老师不会再收徒，肯定不会收你东西的。”
    叶宁故技重施，放下饭盒就走。
    “哎！你别走啊！把东西拿走！”佣人高声道。叶宁她们步伐飞快，一转眼早便没了踪影。佣人跺跺脚，拎着饭盒走进宅子里。
    “苏老师，有人送了东西来，还是之前我跟您说的那几个人，她们放下东西就走了，我都来不及把东西还给她们！”
    苏婉仪睇了睇她手里的饭盒，说：“是不是两个小姑娘和一个中年妇人。”
    “对！就是她们！真是的，都说了您不收徒了，她们还来！这送的什么啊，卤汁豆腐干？居然还晓得您喜欢吃卤汁豆腐干？”佣人骂骂咧咧，把饭盒放到一边。
    苏婉仪端起茶杯，似乎是无意地看了一下饭盒，她说：“把东西还是放到门口吧，让她们自己拿回去。”
    “行。”佣人点头，把饭盒放到门口后，佣人返回去，问苏婉仪，“苏老师，晚上吃什么？”
    苏婉仪呷着碧幽幽的茶，沉吟，“卤汁豆腐干吧。”
    “卤汁豆腐干？哎，好，那晚上做卤汁豆腐干吃，还要吃点什么？”
    “你看着做吧。”
    第101章
    给苏老师送了卤汁豆腐干后,叶宁一行三人去找饭店吃晚饭。
    苏菜偏甜，像卤汁豆腐干,松鼠桂鱼等等传统苏菜都偏甜，吃了好几日酸酸甜甜的苏菜，叶宁有些想念偏香辣的川菜了。
    小镇里川菜馆并不多，叶宁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川菜馆，点了几样香香辣辣的菜。
    麻辣血旺、麻婆豆腐、水煮牛肉等等菜陆续端上来，叶宁和田淑香李满福直呼气，吃得浑身冒汗。
    “宁宁咱啥时候回去？”田淑香吹着热烫香辣的牛肉，问道。
    “再等两天，如果苏老师没联系我们……我们就回去。”
    刚才给苏老师送的卤汁豆腐干的袋子里，留了她的联系方式,如果苏老师有意,可能会联系她，如果没意，她也不会再去烦扰她了。
    再多烦扰，实在是惹人生厌,她自己也不喜欢再多纠缠。微微叹息一声，叶宁想，苏老师……大概率不会联系她,满福姐姐得另寻名师了。
    只是有些遗憾,满福姐姐天赋这样好,越优秀的老师才能越激发出她的天赋。退而求其次选择别的老师,可能不能完全激发出满福姐姐的天赋。
    她自己就是个例子,她在古代的父亲说,她在厨艺上很有天赋,但如果她的师父不是他的话,她的天赋可能无法完全激发出来。若不能完全激发天赋，实乃浪费，实乃“暴殄天物”。
    所以叶宁很遗憾苏老师不能做李满福的老师。遗憾是遗憾，只是没办法，也不能再厚着脸皮去烦扰苏老师。
    叶宁喝了口汤，说：“这两天我们去景点好好玩玩。”
    彼时，苏宅，佣人将做好的卤汁豆腐干端上桌。苏婉仪漱口洗手，拿起筷子。
    视线落在盘子里的卤汁豆腐干上，冒着热气的卤汁豆腐干弥漫着阵阵咸甜鲜味，她看着卤汁豆腐干，许久不动作。
    “苏老师，您怎么不吃？”佣人轻声道。
    苏婉仪牵牵嘴角，她夹起一块卤汁豆腐干，说：“阿精，你这卤汁豆腐干做的愈发好了。”
    阿精嘿嘿笑，“苏老师爱吃就成。”
    次日，苏婉仪拿着一个绣包出门，开门时，被门前放着的饭盒挡住了路。是昨天的饭盒。她服饰饭盒许久，随之抬腿，跨过门槛。
    走出一段路，她驻足，转身折返。回到门前，她拎起饭盒袋子，径直去往垃圾桶旁边。
    扔饭盒时，闻到从饭盒里跑出来的浓郁香气，她鼻翼微东，止住丢下去的动作。鲜鲜咸咸透着甜味的香味格外地刺激人嗅觉，像是有一盘香喷喷的卤菜和蜜糖般的蜜饯在鼻腔里攒动。
    早上苏婉仪才吃过卤汁豆腐干，然而早上吃的卤汁豆腐干却不及手里的卤汁豆腐干十分之一香浓。
    苏婉仪下意识环顾四处，旋即重新定视饭盒。犹豫良久，她打开饭盒袋子。
    若她扔掉饭盒，是浪费粮食，不若吃掉罢。她告诉自己，她只是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
    袋子打开，揭开饭盒盖子，更加浓郁的香气冲鼻而来，苏婉仪嗓子微微一动。她扫视着饭盒里的卤汁豆腐干，冷却的卤汁豆腐干仍然透着亮，酱红喷香，似乎含了可口的浓汁，就等人去咬破它。
    她拿起一块卤汁豆腐干，送入口中。
    豆腐干嘎吱一响，绵绵糯糯地破开，水滑的浓汁涌入口中。多嚼几下，豆腐干里藏着的浓汁尽数入了口中，伴着软糯有嚼劲的口感，吃起来咸鲜适口，甜而不腻，食之满口香味，香味萦绕不止，绵长不歇。
    瞳孔微微收缩，苏婉仪怔然，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饭盒子里的卤汁豆腐干，良久，她吐出一口气，继续吃卤汁豆腐干。
    又是一日过去，小镇在晨光里逐渐喧嚣起来。苏婉仪拎着绣包，打开门，见门槛边上空荡荡一片，她微垂眼睫，闭门而去。
    午时，阿精做了卤汁豆腐干，苏婉仪夹起卤汁豆腐干，只是才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苏老师，您怎么不吃了？”阿精见状，忙不迭问。苏婉仪摇摇头，没说什么。
    夜色笼罩下来，小镇里燃起灯火，白日的喧嚣在灯火里逐渐沉默下来。苏宅里，苏婉仪抚平高混合软段，起针，拉线，落针，她收好线，状似无意间问起，“那几个人这两天没再来了？”
    “没再来了，估计是放弃了。”阿精擦着桌子，侧身道。
    苏婉仪颔首，沉默下去。
    夜色逐渐褪去，宛若一张黑纸褪去颜色，缓缓变成了白纸。
    房间里点着熏香，熏炉里淡烟袅袅，苏婉仪从床上下来，拨开窗帘，看向外面灰蒙蒙的晨雾。阿精扫着院子，说：“苏老师，今儿天冷，多穿点。”
    吃过早饭，阿精照例问苏婉仪中午要吃些什么，苏婉仪沉默片刻，“中午我去珍馐庄。”
    这几天苏老师没去珍馐庄，阿精不知为何，她猜测大抵是苏老师常去珍馐庄，吃腻了，因而才连连好几日不去。
    “苏老师，您终于来了啊，这几天怎么不来吃饭了？”服务员见苏婉仪进了饭馆，立刻迎过去。
    “这几天有些忙。”苏婉仪落座，点菜。依旧点了卤汁豆腐干。
    等待菜端上来时，她时不时望向门口。菜端上来，她吃了两口卤汁豆腐干，随后拿起茶杯，一声叹息下去，茶水水面涤荡开波纹。
    饭毕，她再度望向门口，随之结账离去。
    “舅舅！”
    机场，叶宁发现李洪生的身影后，立即招手。李洪生赶紧过来拎行李，说：“一去去这么久，小天小冬经常念着你们，天天都在问你们啥时候回来。还有那些客人们，经常有人到饭馆来问你们啥时候回来。”
    叶宁把包递给他，“这不是回来了嘛。”
    李洪生开车载着她们回家，到家一下车，就有行人道：“叶老板，你们回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啊。”卖水果的老板满脸堆笑。宁冬饭馆不开门，老街的人流量大幅度下降，不过当然还是比之前要好太多。现在叶老板回来了，宁冬饭馆要重新开门营业了，人流量也会如之前那般火爆。自己的生意也会再度火爆起来。他的嘴角咧到了耳根下。
    进了屋后，叶宁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大包，说：“买的正宗的金华火腿，晚上我们吃蜜汁火方。”
    李洪生摸摸后脑勺，“啥是蜜汁火方？”
    “苏杭传统名菜，用金华火腿做的，可好吃了。”田淑香解释道。李满福舔舔嘴，“爸，蜜汁火方可好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