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堕其术中

    对于潘贺这种有恃无恐的模样淮南王只是冷哼一声。
    “你真当你做的天衣无缝便无人知晓你与宗正寺的关系了？”
    “既然淮南王如此言之凿凿那还请说出来啊！”
    潘贺这副姿态像是完全拿捏住了淮南王，他好像认定了淮南王说不出个所以然一般。
    “此时还是我来说吧，反正我已经不是皇室之人，即便说了宗正寺也拿我没有办法，而且此事即便我们不说一旦天下诸蕃大乱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会说出来的。”
    穆君合却是直接开口道。
    “其实宗正寺一直在限制皇室权利甚至想要架空皇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潘贺潘大人便是宗正寺暗中培养起来用以挑起越国和淮南国战事的棋子。”
    “你……你竟如此大道这等皇室秘闻你也往外说，你就不怕被宗正寺和朝廷一同追杀吗？”
    潘贺没想到穆君合真的敢将宗正寺和皇室之间的矛盾给抖露出来。
    “如今之皇室哪里还有皇室的尊严而宗正寺又哪里还有宗正寺的公允！这样的皇室和宗正寺我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穆君合却是毫不为意，他怒声说道。
    “大胆，你真是大胆啊！你如此数落皇室和宗正寺简直就是数典忘祖大逆不道。”
    潘贺此时已经被穆君合气的面红耳赤，他实在不敢相信穆君合竟然会如此评价皇室和宗正寺。
    “哼，我数落皇室和宗正寺与你何干？难道他们做错了事还不让人说了不成？”
    穆君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怒其不争的感觉。
    “你给我闭嘴，你这种人有何资格姓穆？”
    潘贺原本还算稳定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
    他的情绪爆发来的算是莫名其妙，甚至有点让人不能理解。
    “哼，穆姓有何可稀罕的，要不是当初我有过承诺终生不改姓氏，现在我早就不姓穆了？”
    穆君合冷冷地说道。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穆姓也是你可以如此轻视的？”
    随着穆君合越说潘贺的怒气就越大。
    “我说穆姓与你何干？你至于如此这么大的反应吗？”
    穆君合此时已经感觉出了潘贺的异常。
    虽然他不能理解潘贺为何会有这样的异常，但是看着对手着急上火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君合，你这话说的就不太准确了，如果真按照穆氏宗谱上来算的话，眼前这潘贺的确也能算得上半个穆姓之人。”
    淮南王此时却站出来说道。
    “这潘贺难道是穆姓族女所生？”
    众人全部都对潘贺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没错，这潘贺的母亲就是越王的一位姑母。”
    淮南王点了点头说道。
    “没想到这潘贺竟然和越王是表兄弟！”
    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他们这才明白为何潘贺能够成为叛军计划的领头人。
    看着众人那种理所当然的眼神，潘贺再次暴怒地大声说道。
    “老子的一切都是凭本事挣来的与我母亲的身份无关。”
    虽然他说的义正言辞而且问心无愧，但是众人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潘贺看着大家还是这种目光心中不由怒火填膺。
    从小到大他无论取得多大的成就别人总是用那种理所当然的目光看待他，甚至他的耳边总是会萦绕着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
    而这些人重来就没有去认真审视过他的努力，就因为他是越国公主之子的身份他的一切努力都被一笔抹去。
    因潘贺长期在这种环境中成长，他的性格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便养成了极度自负，极度扭曲的性格，同时他也开始变得冷漠无情和残忍嗜血。
    不过也真因此他得罪了一众越国的权贵，甚至就连越王都对他不甚亲近，最终他才会被越王派遣到淮南国做统领暗谍。
    “既然他与越王乃是表兄弟他何以背叛越国伙同宗正寺一起来算计越国？”
    君可义不解地问。
    “这还用问，刚才淮南王不是说了越王对待他不甚亲近，这家伙定然是心生怨愤所以才会选择与宗正寺合作一同对付越国的！”
    海尹此时却是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关窍。
    “原来如此！”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潘贺选择投靠宗正寺的原因。
    “如此说来相比较姚君恒和梅不语而言这潘贺的人品实在太差了！”
    安肃此时却开口讥讽道。
    “你这卑贱的泥腿子有何资格议论我！”
    一瞬间潘贺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一般彻底的炸了。
    就连他身边的姚君恒和梅不语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
    “哼，你这种人简直就是可悲可叹，圣人曾言：民贵君轻，社稷次之！即便是皇帝也不敢当天下百姓的面前说出这样的混账话，而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李毅此时站在众人的面前一脸厌恶地看向潘贺。
    虽然历朝历代都宣扬三纲五常，认为君为臣纲，而且还大肆宣传君即为父给天下百姓树立皇帝为天下百姓父亲的观念。
    但是自李毅被柳羽带入鬼谷门开始学习以来泰极子都再不断强调人的身份地位或许有差别但是其人格生来平等。
    也真是受此熏陶李毅才一直非常反感那些高高在上贵族。
    他自下山以来也见过不少压榨百姓作威作福的王公贵族，可他们却都还保持着起码得体面。
    即便家族子弟为非作歹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遮掩，这些王公贵族中少有如潘贺这般毫不避讳自己看不起平民百姓的。
    “那又如何，你们这些人本就是一帮低贱的牲口而已，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我们这些贵族提供赋税，现在你们这帮卑贱的牲口竟然敢嘲讽我简直就是该死！”
    潘贺依旧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名阶下囚。
    “哼，越国有你这种贵族也是越国的可悲！也难怪越国的国力越来越弱。”
    淮南王也一脸嫌弃地说道。
    “放屁！越国的国力衰弱是因为穆翼英那个废物治国无道所导致的，与我又有何干！”
    潘贺原本满是怒气的脸已经开始变得扭曲。
    “我呸！就你这种货色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越王？越王虽然有些荒淫奢靡但是他的野心和手腕此你这家伙不知强上多少倍！”
    淮南王重重地朝着地面啐了一口道。
    “放屁，他穆翼英有哪一点比我强，我与他同样拥有越王血脉就因为他爹是男儿身我娘是女儿身他就能继承越王王位而我被他发配到淮南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潘贺越说越生气。
    “自古以来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便你的母亲是越王的姑母，你依旧是外姓之人。”
    淮南王不由冷笑着提醒道。
    “屁话，凭什么他一个无能之辈就能稳坐越王之位，还将越国弄的乌烟瘴气这种废物岂能让他再祸害祖先的遗泽。”
    潘贺却依旧义正言辞地说道。
    他像是故意忽略了自己只不过是外姓之人。
    “我再重申一遍你姓潘不姓穆，你没资格评论越王的行事即便他将越国全部都败光也与你无关！”
    淮南王的话再次入刀子一般狠狠地扎在了潘贺的心上。
    “凭什么，这凭什么他有一般穆姓王室的血脉我同样有，他无才无德而我却胸怀大志凭什么不能有德者居之，之前我就与宗正寺达成了协议，只要我能够成功完成他们的任务到时候他们就将越国的土地分出五分之一作为我的藩国！”
    潘贺自知自己今日已经是无法逃出升天，于是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自己内心中的不满和愤懑全部都说了出来。
    甚至就连他和宗正寺之间的交易都说了出来。
    众人这才明白为了潘贺会背叛越王投靠宗正寺，原来竟然是因为宗正寺答应给他封王。
    他的这话却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傻了。
    要知道自古以来分封藩王的的权利向来都是皇帝独享的权利。
    而如今宗正寺竟然在私下里允诺潘贺裂土封王，这无异于是公然挑衅皇帝的权威。
    这要是换作其他人足够来个诛九族了，可现在这么干的乃是总宗正寺这就很出乎大家的预料了。
    要知道宗正寺其即使穆姓皇室的旁支组建而成的，他们与皇室乃是一脉相承。
    并且在明面上宗正寺还起到了协调天下诸藩的作用对于大虞皇朝的稳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虽然大家都清楚宗正寺和皇室之间可能在背地存在龌龊龃龉，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宗正寺竟然做的这么绝。
    私封藩王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简单地越矩这么简单了，他们这像是要直接与皇室决裂。
    或者说他们这是想要将皇室彻底赶下台。
    这种情况可以算是叛国了。
    “哈哈哈哈！今日我虽然必死但是在场的诸位也必然难逃一死，诸位既然知道了我与宗正寺之间的约定想来宗正寺应该不会留着你们将消息泄露出去的。”
    潘贺说完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在他看来只要宗正寺出手，在场的大部分人定然难逃一死。
    而其中的淮南万一脉虽然可能会逃过一劫，但是想来老淮南王也必然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至于代价是什么潘贺则是毫不在意，因为只要让淮南王一脉有损失他便心满意足了。
    “你这老头糊涂了不是，只要我们将这里的消息上报给朝廷，想来皇帝陛下定然会对宗正寺产生警惕之心，到时候皇帝陛下说不定会出手报下我们！”
    齐朝却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自己这些人将这么重要的情报上报给皇帝，皇帝再如何也应该会出手保护自己这些人。
    “汝等竖子，如此见识何以活到现在的？”
    潘贺冷笑着看着齐朝说道。
    齐朝刚想要反驳两句，但是转头却发现大家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
    就连他的姐姐齐宁都以手掩面，摆出了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
    “齐公子，到时候估计不用宗正寺动手怕是皇帝陛下就会下旨除掉我们！”
    楚天明虽然年级还没有齐朝大，但是他的见识却要比齐朝高上很多。
    “为何？我们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皇帝陛下，他为何还要杀我们？”
    齐朝很不能理解。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家丑不可外扬吗？说到底宗正寺和皇室的争端乃是穆姓的内部争斗。”
    楚天明一语便道破了其中的关窍。
    “而且一旦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虽然百姓们可能会认为宗正寺越矩，但是也少不得会认为皇帝陛下无道才逼迫得宗正寺反叛。”
    楚天明继续补充道。
    “啊！还有这种事情？”
    齐朝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竟然是如此的可笑。
    “难怪爷爷曾经说这世上最暗黑之物就是权利，但凡是掌权之人必是心黑手很之人！”
    齐朝不由自言自语道。
    “哼！此时怕是也未必会如你所愿吧！”
    就在此时淮南王却突然站出来缓缓说道。
    “哦？淮南王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见解？”
    潘贺面色凝重地看向淮南王。
    之前潘贺一直认为淮南王已经被自己安排的轰天雷给炸的灰飞烟灭，当时他还认为淮南王与越王一样只是个徒有其表的昏庸藩王。
    但从他不知道自己的侧妃心怀叵测就可以知道他这人并非是精明强干的藩王。
    可现在看来自己对于淮南王的认知完全是错误的，此人根本就是个心机深沉善于谋略的藩王。
    “原本我也不想你临死都还要做个糊涂鬼，可想到你一人挑起我淮南国的叛乱给我整出这么一堆烂摊子我就不想你死的那么通透了！”
    淮南王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丝得意地笑容。
    “穆为俊你无耻！”
    原本还以为淮南王会给自己解惑的潘贺被淮南王这么一通戏耍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
    “即便你不说也无所谓，刚才南亦可已经带着两千人冲进了寿州城，虽然你最终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你的儿子穆青云这一次怕是插翅难逃了！”
    潘贺此时却突然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在他看来自己埋伏在玄武大道上的众多叛军已经成功牵制住了穆青云他们，现在南亦可带着两千人一旦杀入其中必然会将穆青云与叛军之间相对平衡的状态打破。
    到时候穆青云一方必然会兵败如山倒，而且局限于地理环境在寿州城这种环境下穆青云想要成功逃走基本不可能。
    虽然自己的计划没能成功将淮南国彻底拿下，但是杀掉穆青云多少也算是个成就吧！
    “我儿的安危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淮南王却依旧是云淡风轻地说道。
    听到淮南王如此说潘贺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这样被彻底摧毁了。
    “哼！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少，我临死前只想要知道你与包文琴到底是何关系？”
    潘贺这最后的一击，可以说潘贺的这最后一击是个十足的阳谋。
    虽然他没有提及包文琴混乱的生活作风，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是挑拨包文琴和淮南王之间的关系。
    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包文琴乃是个性格浪荡的女子。
    但是他为人所知的男宠就不下三十多人，这样的女子淮南王竟然还将她册封城侧王妃这让当时众多大人物都大跌眼镜
    “我与她其实没有关系，或者说我与她的关系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淮南王面带笑意地说道。
    “如此说来从一开始你迎娶包文琴就是在设下一个局？”
    明白过来的潘贺不由啧啧赞叹，他这才真正见识到淮南王的可怕。
    毕竟一个可以连自己名声都不在乎人其内心到底隐藏的了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