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分崩离析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作为下九流中也的唯一女性水姑娘率先开口了。
    “我知道这一次上头交代的风险很大，但是我还是不得不去做毕竟我代表的可不光是我自己，我的身后还有一大群人呢！”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身后都没人一般。”
    武杠头冷笑着说了一句。
    “武三郎我们青楼女子如何能与你们脚夫相提并论！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都是凭借力气吃饭的遇到问题还可以跑，可我们这些女人呢？上头真的要有心除掉我们你觉得我们能跑得掉？”
    水姑娘立刻一拍胡椅的把手厉声道。
    “水玉灵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次如果上头如果败了我们这些人在金陵城也一样难逃一死！”
    身上挂着布条的林天明开口提醒道。
    “是啊，这次上头交代这事明显是准备与城中的那几位鱼死网破了！”
    一脸憔悴哭丧着脸的韩宇也适时的开口说道。
    “呵呵，这事对你韩宇还算个事吗？你和林天明那装神弄鬼的背后也没多少人啊？你们想要逃跑还不是轻轻松松！”
    此时马梆子打着哈欠悠悠地说道。
    “马田丰你什么意思？”
    听到自己的提醒竟然被人质疑林天明也是火了，他一巴掌就将胡椅的把手给摔碎了。
    这让坐在主座上的崔掌柜看的不由肉痛。
    他刚想出口劝说一下大家和气生财，可他的话还没出口便被手持小刀的杨三给抢了先。
    “别拿我们的人数说事儿，现场除了武杠头，水姑娘还有江老之外大家属下的兄弟都不多！”
    “是啊，大家有事说事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你看看我这胡椅可是上好的紫檀做的一把胡椅可要不少银子呢！”
    崔掌柜也跟着抬起手劝说道。
    不过他的目光却使用盯着那把被林天明拍碎了的胡椅上。
    同时众人也发现他那肥胖的腮帮子也在微微的颤抖，一看就是心疼自己的胡椅。
    “崔胖子就一把胡椅你至于吗？真没见过你这么抠搜的人！”
    俊俏的潘玉苦笑着摇头说道。
    “你懂什么？这钱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这胡椅要是坐坏了也就罢了，可就这么被拍碎了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崔掌柜不舍的眼神却始终没有挪开。
    “好了，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现在大家都说出自己的决定吧！”
    躲在墙角的江老见众人又要吵起来了于是他立刻开口道。
    “我们娼门这一次决定遵守上头的命令，毕竟上头的背景大家都清楚即便上头失败了他也不会倒台！”
    水姑娘再次率先开口道。
    “我戏门也参与此事，大家也清楚我们唱戏的走南闯北虽说金陵城是我们的大本营但是一旦我们拒绝上头的命令日后我们怕再难生存下去了。”
    潘玉也举起手说道。
    “我们更夫行也参与此事毕竟我们吃的就是官家饭！”
    马梆子马田丰也举起手说道。
    此时现场的九人之中已经有三人举手同意听从上头的命令。
    “你们也知道我们生意人向来就是要靠着巴结上头的人才有活路的，所以此事我也参与！”
    就在剩下人的人或是迟疑或是不满的时候主座上的崔掌柜也跟着举起了他那肥胖的手。
    “好了，现在已经有四人同意参与行动加上我就是五人了，人数已经超过一半你们四人到底如何打算？”
    见崔掌柜也同意参与其中，躲在墙角不断挠着乱发的乞丐江老站起身来走到了众人中间说道。
    此时还没表明自己想法的便剩下了身为脚夫行的武杠头武三郎，身为巫师行的林天明，身为白事行的韩宇以及身为待诏行这就是剃头匠的杨三四人。
    看着剩下四人一言不发水玉灵再次发话了。
    “武三郎你这孬种要是这一次你不参与其中以后你就算给再多的银子也休想上老娘的床！”
    被水玉灵这么一威胁原本就犹犹豫豫的武杠头立刻就涨红了一张脸。
    而其他几人也纷纷把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我这……这……”
    满脸通红的武杠头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毕竟他作为脚夫行的领头人，他们大多都是靠着漕运码头吃饭。
    而众所周知南方的漕运其实并不是掌握在朝廷的手中。
    而控制漕运背后的人正是那些藩王们。
    而这一次上头的行动明显是准备与宗正寺和天下诸蕃撕破脸皮。
    常言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现在他们脚夫行就是那些遭殃的凡人们。
    “哼，水玉灵你用竟然用这个威胁老武，你还真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了？”
    见武三郎开始变得犹豫起来他身边的林天明开口道。
    他这话一出原本还气势凌人的水玉灵立刻像是挨了一击重重的耳光一般。
    她的脸刷得一下子就红了。
    同时她原本瘦弱的身体也像是一台风箱一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人常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可这林天明倒好他不光揭了水玉灵的短并且说话更是像是刀子一般直往水玉灵的肺管子里扎。
    “姓林的你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原本还是一副娇弱模样的水玉灵现在就像是一个骂街的泼妇一样。
    “哼！被人踩着尾巴了所以炸毛了！”
    矮小的韩宇也跟着起哄道。
    他的这一句话像是在沸油中加了一瓢冷水一般，水玉灵闻言算是彻底发疯了。
    只见她一个肩膀就冲到了韩宇的身前然后衣袖一甩袖中就飞出几根飞针来。
    由于水玉灵的动作来得实在太过突然韩宇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眼见着那几根飞针就要射进韩宇的眼睛之中一柄小刀突然飞出直接将那几根飞针给打飞了出去。
    “大家都是下九流之人也算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下如此狠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杨三那幽幽的声音冰冷得令水玉灵刚到恐惧。
    “杨三说得不错，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要刀剑向下呢？”
    一只作为众人领导者乞丐江老也迅速地闪到了水玉灵和韩宇中间将两人隔开。
    “老武你可看到清楚了这娘们可不是什么娇弱妩媚的尤物，她可是一条随时可能咬人的毒蛇。”
    林天明走到身旁的柱子边从身上扯下一根布条然后小心裹在手上随后才从柱子上拔下了一根飞针。
    接着他便将飞针递到了武三郎的面前。
    武三郎闻言后定睛看去才发现这根飞针上竟然呈现一种瓦蓝的色彩。
    在看清楚那根飞针的颜色之后武三郎不由瞪大了眼睛随他的喉咙下意识地耸动了一下。
    “林天明你莫要在这里挑拨我与老武的感情！”
    水玉灵一眼就看到了武三郎那震惊的表情，于是她立刻就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林天明并对他发出了警告。
    “说得倒是好听，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心里真的有老武吗？还是说老武在你的心里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林天明却是一脸戏谑地看着水玉灵质问道。
    “林天明我再一次警告你这是我和老武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要是在敢多嘴我不介意让你彻底闭嘴！”
    水玉灵见自己的伪装已经被武三郎给看破了于是她索性不再伪装。
    不过她却还是舍不得放弃武三郎，所以她还想在努力挽救一下。
    “老武，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与你两人本就是郎情妾意再说了我都把身子给你了又岂会害你！”
    水玉灵看着武三郎一脸真诚地说道。
    可此时的武三郎却并没有与她对视，他现在却抱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的苦恼。
    “老武！我与你同床共枕那么多次难道还抵不过林天明和韩宇的几句胡言乱语？”
    水玉灵见武三郎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她再次说道。
    “不，这与你我的关系无关我现在只是想冷静地考虑一下我们脚行到底该怎么选！”
    武三郎此时却是连头也没抬，他只是低沉地说了一声。
    “老武······”
    水玉灵见武三郎竟然如此说她不由心中惶急，因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武三郎怕是已经动了放弃这次行动的想法。
    “好了！你最好是让老武自己想清楚，否则一旦他在你的影响下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日后一定会恨你的。”
    乞丐老江此时却是抬手制止了水玉灵。
    不过此时乞丐老江看向林天明和韩宇的面色却是已经开始不善起来。
    但是林天明和韩宇对此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他们两人依旧是稳稳地坐在胡椅上怡然自得。
    “老武江老说的不错此事你要考虑清楚，你与我们不一样我们各自的门下的兄弟人数很少就算是上头日后清算我们也好逃跑可你不一样。”
    杨三此时也紧随着江老开口劝说道。
    而他这话一出乞丐江老与其他同意参与任务的人全部都对他投来复杂的目光。
    他们不能理解为何杨三自己不同意参与行动，但是他却还要劝说武三郎参加到行动中来这明显说不通。
    “大家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大家是如何想的我不参加这次行动有我自己的理由，但是老武与我素来是好友我不想他行差踏错日后被他活在悔恨之中。”
    杨三捏着自己的小刀一点一点地在削着自己的指甲。
    当杨三说完这话后武三郎脸色的纠结之色也终于退去，然后他目光坚定地看向乞丐江老然后开口道。
    “此次事情我们脚行不参与，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大部分兄弟是靠漕运吃饭的而漕运背后站着的大多都是各地的藩王一旦我们参与此事日后我们脚行将很难生存下去。”
    虽然乞丐江老已经猜出了武三郎可能不会参与到这一次的行动中来，但是他还是抱有一丝期待的。
    但现在武三郎的话却将他最后的一点希望给击碎了，于是他在看向武三郎的时候下意识的目光一寒。
    不过毕竟他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所以他那寒冷的目光也只是一闪即逝。
    可这一切却全部都被武三郎看得真切。
    此时他也意识到了从他说出不参与这件事的这一刻开始他们下九流之间便产生了一道巨大的隔阂。
    这道巨大的隔阂已经让下九流彻底分崩离析了。
    从今往后他们下九流之间怕是再难向从前那么亲密无间了。
    但是即便如此武三郎在下定了决心之后也不会再后悔了，毕竟他是脚行的掌舵者他要为脚行的一众兄弟负责。
    下九流名义上是一个组织，但是实际上它只不过是个松散的联盟。
    所以孰轻孰重武三郎还是非常清楚的。
    “既然你们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等现在就离去了，不过你们四位在此次行动结束之前还请留在这里。”
    乞丐老江说着便手持破碗和竹竿率先迈出了房门。
    不过他在临走之前还是朝着崔掌柜使了个眼色。
    那崔掌柜随即艰难地起身然后朝着林天明、韩宇、杨三和武三郎抱了抱拳道。
    “诸位在下也是被逼无奈，想必大家也能体谅现在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大家了。”
    崔掌柜抱拳说完之后便也跟着众人走出了房间。
    随后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接着便是哗啦哗啦的锁链声。
    “四位放心这两天的吃食我自会派人送来的。”
    当门外的锁链响声停歇之后崔掌柜的声音再次传来。
    “哦，对了你们各行我们也会派人去送信的，你们不用担心。”
    崔掌柜的声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开始慢慢地变小。
    不过就在声音快要小到众人听不见的时候，四人却听到了模糊的半句话。
    “将他们给我看好了，等上头······”
    “这一次我们拒绝了上头的命令怕是日后不会太好过啊！”
    虽然武三郎已经决定了不参与这件事中，但是他还是担心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压力。
    “别想那么多，或许今晚就会有人来将我们除掉了。”
    手持小刀的杨三笑眯眯地说道。
    “既然如此刚才你为何不杀出去啊？”
    武三郎闻言不由好奇地问道。
    “你这问题问得真没水准，在江老乞丐的面前你想逃你是先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杨三泛着白眼说道。
    而林天明和韩宇两人也是笑着看向武三郎。
    “既然现在江老已经走了，我们不如趁现在杀出去。”
    武三郎随即又提议道。
    “刚才崔胖子的话你难道没听到？”
    林天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崔胖子说什么了？”
    武三郎一脸不解地询问道。
    “他说他会派人去通知我们各自的门人啊！”
    “这与我们逃跑有什么关系？”
    武三郎依旧一脸不解。
    “哎！你能成为你们脚行的话事人也正是奇迹，你难道不明白这是崔胖子在拿我们各自的门人威胁我们吗？”
    “你的意思是一旦我们逃跑他们就要对我们的门人出手？”
    武三郎一脸吃惊地说道。
    “那你以为呢？”
    林天明翻着白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