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怎么了？”顾临深跟上去，关心询问道。
    宋言谨快步走上车库，声音有些颠簸：“爷爷，爷爷昏倒了。”
    她只说这一句后顾临深就没有再问了，快步走到了宋言谨前面，先发动了车子，待宋言谨上车后，两人匆匆朝宋家赶去。
    路上，顾临深顾虑周全，给医院打了电话，让医院先派了救护车过来。
    等到两人赶到时，老爷子正好被送上了车，宋敏搭乘顾临深的车跟在救护车的后面。
    宋言谨坐在宋敏身侧，忍不住关心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宋敏擦着眼泪，显然是吓坏了：“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降温，我怕你爷爷凉，就抱了一床被子过去，可一进你爷爷卧室，他已经倒在地上了，我也就慌慌张张给你们打了电话。”
    宋言谨深吸一口气，握住宋敏的手安抚道：“别担心，爷爷不会有事的。”
    宋敏抬头看宋言谨一眼，含泪的点了点头。
    医院那边顾临深打过招呼，所以结果出的很快。
    老爷子身体一直都不好，近日来有添了风寒，旧病带着新病，下床时又不小心磕一下这才导致昏迷。急救检查暂时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但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老爷子被转到普通病房没多久就醒了，老爷子虽说看不到，但是嗅觉和听觉极其灵敏。刚睁开眼就不由幽幽说了一句：“哎，怎么又进医院了，我闻不惯这消毒水的味道。”
    “爸，你醒了？”宋敏靠在椅子上，听到老爷子的声音忙站了起来。
    宋言谨也不由上前，靠在床边：“爷爷，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爷子听到宋言谨的声音，脸朝着她说话的方向侧了侧，摇头道：“爷爷好着呢，这一把老骨头还经得起几次折腾。”
    宋敏看着老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爸……”
    “阿敏，现在几点了？”老爷子面朝天，淡淡问道。
    “两点了。”还有三个小时天该亮了。
    “这么晚麻烦孩子跑一趟，我没事了，快些让孩子们回去休息吧。”老爷子咳嗽了几声，略微有些自责。
    宋言谨握着老爷子的手，摇着头：“爷爷，我在这儿陪着你。”
    “不必了，明天还得上班呢，不过是一点小痛小痒，我还能撑住。”老爷子脸上挂着乐观的笑意推了推宋言谨的手。
    顾临深站在宋言谨的身侧拥着她，对宋敏说道：“姑姑，你和言谨先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儿陪爷爷。”
    宋敏抬头看顾临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爷子便先开口了：“临深，爷爷知道你孝顺，你和言谨就先回去吧。我有你姑姑就够了，你们明天还得上班呢，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可不想现在就托着你们。”
    “可是……”
    “回去吧。”宋敏替老爷子掖了掖被角，看着两人说道：“有我在这儿就够了，有什么问题我给你们打电话。”
    宋言谨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留下来，但是宋敏的态度很坚定。宋言谨只好和顾临深先回去。
    病房里只留下了宋敏和老爷子，老爷子迟迟不肯睡，叹了一口气：“我看，现在言谨也是大了。有些事叫告诉她吧。”
    宋敏倒水的一顿，看了老爷子一眼，随后迅速收回自己的眼睛：“是长大了……”
    只是短短四个字，说的让宋敏眼眶一红。
    “阿敏，这几年苦了你，爸之前怪你，你不怨爸吧？”老爷子嗓音浑浊，却饱含歉意。
    宋敏摇了摇头：“不怨，您怪的对，哥嫂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不会那么早走。”
    往事总是有股让人流泪的力量，宋敏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轻轻吸了吸鼻子，忙抬手擦眼泪。
    老爷子的老眼酸涩的厉害，感叹了一句：“不怪你，这都是命。爸之前老思想，总觉得那天如果你不任性抱着言谨离家，你大哥大嫂不去开车找你，他们也不会那么早走，连……给宋家留给后都来不及……”
    一说到这儿，老爷子越发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女儿。
    那时候宋敏抱着宋言谨回来，自责跪在老爷子面前发誓再也不找那个男人，老爷子气在心头，将她赶在门外。宋敏悔恨痛苦，怀里的小娃娃也跟着哭闹不止。跪了整整一夜，老爷子才开门让宋敏进来。宋敏哭的双眼红肿，举着宋言谨对老爷子发誓：“爸，我再也不找他，再也不了，我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大嫂。以后……言谨就是他们的女儿……”
    当时宋敏是有多不舍，老爷子不是不知道。尤其在言谨学会说话后，叫宋敏姑姑。宋敏为此没少偷偷抹眼泪，这些老爷子都是知道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看宋敏难受他心里也不舒服，但是一想到儿子，心里又觉得对不住，也就任由事态发展到了今天。人越老，心越明镜，先人已逝，他又怎么狠得心继续为难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么多年，你也没有结婚，说是要专心照顾我和言谨，可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那个人呢。”老爷子偏着头，低低而又缓慢的说着：“你有没有与怨过爸？这么多年不让你找他？”
    宋敏咬着自己的嘴唇，因为老爷子的话早已泣不成声，却死死忍着，清了清嗓子怕老爷子听出异样：“不怨，就像您说的，一切都是命，这也是我的命。过去就是过去了，早已没想头了。”
    老爷子两眼空洞的沉默着，许久才说了一句：“告诉言谨吧，她是个好孩子，她不会怪你的。这些年，你名义上不是她母亲，可做的那件事不是母亲该做的。”
    宋敏低着头，几乎要把所受委屈的眼泪都流尽了：“您还是先养好您的身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宋敏心里极其没底，像现在这样，她已经足够满足了。虽说言谨不能喊她一句妈妈，但是现在的宋言谨那么幸福，她怎么也不愿打破，哪怕是在宋言谨的幸福砸出一丝遐丝，她也是不愿的。
    老爷子一生病，宋言谨也惶惶的上不好班。中午的时候，宋言谨给宋敏打了个电话询问老爷子情况，宋敏正在家里熬汤，说老爷子想喝点汤水。又告诉宋言谨老爷子身体很好，让她不要担心。
    等到宋敏熬好了汤，在去医院之前又给宋言谨送了一些过来。
    阿阮见了宋敏，认真多看了几眼，礼貌打了招呼。
    宋敏冲阿阮笑笑，将给宋言谨的汤放下，嘱咐道：“等会别忘了喝，虽说放在保温盒呢，那也凉的快，这鸡汤一凉就没什么营养。”
    “好了，我知道了。”宋言谨让宋敏这么一啰嗦反而轻松了，送她出去说道：“你快去医院陪爷爷吧，等到下班我就过去。”
    宋敏点头，多看了宋言谨几眼，临走前还不忘说：“等会回去就喝，别等凉了再喝。”
    送走宋敏，宋言谨刚回到办公室，阿阮就忍不住羡慕出声：“言责编，你姑姑对你好好哦。”
    “嗯，我姑姑一直对我很好。”对于这一点宋言谨不否认，坐下看着保温盒拧了开来。
    鸡汤的香味瞬间弥漫在四周，看得阿阮眼馋：“看来姑姑的厨艺也不错。”
    “喝一点吧。”知道阿阮喜欢，宋言谨从保温盒里多拿一个碗。
    阿阮有些不好意思，推辞着：“不了，你姑姑给你煮的，我喝了多不好意思。”
    宋言谨已经将盛好的鸡汤递了过去，笑道：“没关系，姑姑给的我喝不完，凉了也就浪费了。”
    宋言谨这样说，阿阮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喝了第一口就忍不住感叹宋敏的厨艺好。
    因为是午休时间，两人没去吃饭，坐在位置闲聊着，阿阮随口说了一句：“不过说真的，人家都说外甥多像舅，我看侄女也多像姑，你和你姑姑长得好像，乍一看我还以为是母女呢。”
    阿阮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宋言谨没放在心上。淡淡一笑，喝着碗里的鸡汤。
    晚上下班时，宋言谨和顾临深一起去医院看了老爷子。
    老爷子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嚷着要出院，但是医院这边还是建议他多观察，一家人坚持让老爷子在住几天，老爷子直说烧钱，但也没有再坚持要回家。
    陪着宋敏和老爷子吃过晚饭两人才回去，深夜宋言谨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入睡，脑子里都是宋敏操劳的背影，很是心疼。
    顾临深抱着她，见她没睡，轻手的摸着她额前的发丝问：“在想什么？”
    宋言谨掠起眸子看着顾临深：“我在想姑姑。现在虽然给爷爷找了护工，可姑姑还是太辛苦了，有时候我又帮不上忙，觉得挺心疼的。”
    “嗯，姑姑的确不容易。”一个女人从年纪轻轻就撑起一个家，一直到现在还在操劳着，这其中的酸苦，怕是没有人能体会的。
    宋言谨枕在顾临深臂弯的头挪了挪位置，柔声说道：“姑姑为了我和爷爷这多年也没有嫁人，我上次还听小区楼下的王阿姨说要给姑姑介绍对象，但是被姑姑一口回绝。我觉得，姑姑也需要别人照顾她……”
    顾临深看着她目光的心疼，吻了吻她的前额：“姑姑的事，还是先问问她的意见在做决定，如果姑姑愿意，找个靠谱的依靠对姑姑来说也是好事。”
    “嗯，那我有时间找姑姑好好说说这事。”宋言谨算是解了一个心结，脸上的笑意多了一些轻松。
    再过半个月就要到宋敏的生日，顾临深抽了一天空陪着宋言谨去了珠宝店，打算给宋敏买条项链。
    宋敏这么多年还没有过任何首饰，这两年在这些妇女中很时兴铂金项链。宋言谨也想给宋敏买一条。顾临深在这方面给不了任何意见，只是来陪宋言谨买而已。
    何琪今天也难得出来放风，挽着莫志富进珠宝店央求他买最近自己看上的戒指。
    自从她被and辞退以后，她就整日无事可干。除了榨莫志富的钱，实在没有其他能引起她的兴趣。
    “老莫，你就给我买嘛，最新款别人都有，我也想要。”何琪挽着莫志富撒娇，一副娇嗔至极的模样：“你这么疼我，我知道你一定会给我买的。”
    莫志富进了珠宝店，看了一眼何琪说的那个戒指价位，高达七位数，不由移开了眼睛：“我看这珠宝店不止这一个好看，看看其他的。”
    “可是我就喜欢这个……”何琪笑着，眼睛放在那枚戒指上移不开：“你说的，我要什么你都给我买。”
    莫志富无奈，倒不是他没有钱给何琪买。而是怕惯坏了何琪，她现在一个戒指都要七位数的价格，照这样花，到最后怕都得给她败光。
    “好了，再看看，如果没有其他你喜欢的，我再给你买。”莫志富只能磨着，等会再想办法推掉。
    何琪露出笑意点头，跟随莫志富逛着珠宝店，心心念念的还是那枚戒指。
    就在她走神看着其他珠宝之际，只听莫志富惊喜的喊了一声：“顾总！”
    说着，何琪被动的跟着莫志富的脚步。
    “真巧，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莫志富脸上都是擦不掉的笑容，忙冲着顾临深伸出了手。
    顾临深淡笑握住了莫志富的手：“莫总也陪令夫人来买珠宝？”
    他口中说的令夫人自然是何琪，说的莫志富干笑了两声，没承认也没否认：“看来顾太太也在这。”
    何琪知道自己辞职是因为顾临深的一句话，但却不知道顾临深究竟认不认识自己。所以也就一直局促的站在莫志富身侧，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顾临深侧了何琪一眼，有些事，他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顾大少，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两条那一条好？”就在这边热闹时，宋言谨指了指柜台下的项链询问不远处的顾临深。
    顾临深冲莫志富颔首：“失陪了。”
    说着，径直走了过去，弯腰看着宋言谨指着的项链，唇边勾着一抹柔和的笑意，看得何琪一阵发呆，又不由朝着宋言谨的背影看去。
    两人的感情即使旁观者也能看得出来极其亲昵甜蜜，尤其是顾临深对她呵护的模样，看得何琪一阵嫉妒。
    宋言谨究竟凭什么能得到顾临深这么好的男人？这个问题，她至今也没有想明白，只凭她所看到的，宋言谨的条件在女人中不算最好的，可却给了她最好的男人。换成是谁都会羡慕嫉妒恨，更别说她这个什么都比宋言谨的强的曾经上司。
    顾临深在这方面给不了宋言谨意见，可最终还是给了意见。宋言谨挑选了其中一条，付完款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还没走的莫志富和何琪。
    何琪是不想看到宋言谨的，拉着莫志富一直要走，戒指她也不要了。可莫志富不走了，硬要和顾临深的太太客气两句。
    “顾太太，许久没见了。”莫志富看着宋言谨，笑意有些讨好：“自从上次你和顾先生参加菲瑶的婚礼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我听说你和菲瑶的关系不错，怎么不见来莫家玩。”
    她和莫菲瑶关系不错？莫志富是听谁说的？
    这种说话，别说宋言谨不信，就连何琪也忍不住呲之以鼻。
    “都各自很忙，没时间见。”宋言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应付了两句。
    她说着，目光略微朝何琪看去。何琪这时候怕认定宋言谨想要炫耀什么，只觉得尴尬狼狈，尤其她还是和莫志富在一起。她并不看宋言谨眼睛，呆在这儿一分一秒对她都是难熬。
    “莫总，先走一步了。”顾临深的手从后面搭上了宋言谨的肩头，揽着她浅笑不明的看着莫志富补充了一句：“令夫人很年轻。”
    莫志富头皮发麻，也不好解释，只能干笑应下来，目送着顾临深和宋言谨离开：“顾总，有空多去欧利走动走动。”
    他最后说的一句话也不知道顾临深有没有听见，总之径直出了珠宝店。
    何琪看着莫志富那副望眼欲穿的模样觉得有些丢人，宋言谨是各方面条件都极好男人的法律妻子，而她，还在给莫志富这种男人当情妇，呵呵，事事还真是无常。
    “别那么巴结，这顾太太和莫菲瑶的关系可比你想的要不简单。”见不得莫志富那样，何琪忍不住讥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