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你在开玩笑吗？
    为什么这样对我？
    连续几条消息都没发送过去，孔行泽终于认清事实。
    他被季塞单方面断联了。
    在后面节目录制的两个小时里，孔行泽一直在回忆，他搞不清原因，明明上次分开才在前几天，读剧本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两人的关系一直按照他的计划稳步发展。
    为什么季塞突然会这样？
    他原本以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两人一定会产生一些感情，以为按照现在的节奏进行下去对方也一定会爱上他，可直到今天这一切好像突然被推翻了，哪怕没有原因对方也会突然结束，甚至连一个理由也不告诉他。
    两个人的关系从来没有对等过，季塞一直掌握主导权力，他想要开始和结束一段感情都没有什么能阻止他。
    孔行泽捏紧了台本。
    经纪人来通知他上台，一向笑脸相迎的孔行泽坐在角落里，一张脸木木的没有表情，说不出的阴沉。
    一晃神的功夫，经纪人还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孔行泽手里的台本被捏的皱巴巴的，后面的节目上虽然也有努力营业，可明显能看得出来很多次心不在焉。
    帮我确定一下进组还有几天？从节目组出来以后，孔行泽对经纪人开口。
    经纪人把他的行程都记得很清楚，包括前期试服装和妆容所需的时间，进组还有半个月。
    孔行泽没接话，这半个月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邵卫最近在做什么？
    经纪人也算是知道孔行泽很多秘密的人，两人一直从出道初期搭档到现在，彼此都很熟悉了。
    不光是孔家对孔行泽有监视，邵卫身为孔家老太太的心腹，也一样被孔行泽从暗中盯着，你来我往。
    还是和以前一样，做做研究，有时候会去孔家。
    他最近没和季塞见面吗？孔行泽再问的时候，语气已经很冷了。
    他暂时能想到的原因，只有邵卫。
    经纪人摇头:没有，两人一直没联系过。
    他问孔行泽:是季塞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用不用安排时间你们见一下？
    不必了。孔行泽手指轻轻摩擦背包的边缘:等进组吧，他不会放弃演戏的机会的。
    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拍戏的事情还想继续，季塞最终还是得见他。
    最开始消沉了两天，很快季塞就缓过来了，何束舟还算是遵守诺言，从那以后都没再怎么烦他，两人又恢复了互相不打扰的状态，别人不来烦他，他就视而不见，偶尔和柳繁星出去喝喝酒，打打牌，在家背剧本，日子好过了不少。
    直到剧组打电话来让季塞去试服装，他才又想起孔行泽的事情来。
    虽然给大家定好的时间都是在周三，但也不排除主演因为行程原因暂时参加不了的可能性，季塞也知道大部分时候试服装演员们也都不是一起的，但只要一想到孔行泽，他还是有点担心。
    如果万一见了面，要怎么解释呢？
    说自己有新感情了，还是实话实说？
    在面对柳繁星的时候，季塞都没有想过要把事情说出来，他也不知道会突然想要试试和孔行泽解释，只是这样犹豫的时候，试服装的日子已经到了。
    季塞出门之前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希望定妆照能拍的好看点。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堵季塞，很多天没说话的何束舟也在客厅里，他看着认真打扮过准备出门的季塞，难得开口问了:今天要去拍定妆照吗？
    季塞不太想理他，就嗯了一声，他这时候才发现何束舟穿的睡衣和以前不太一样。
    因为喜欢舒适，以前何束舟在家里穿的睡衣睡裤都是很柔软的材质，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季塞因为觉得好玩给他买了好几件很可爱的毛茸茸的睡衣，还有些不同样的，百般央求试一试，但何束舟一直没碰过。
    可他今天穿了，不仅穿了睡衣，脸也像收拾过的，干干净净被睡衣衬托着，好像平时清冷的气质也减轻了不少，显得有些可爱。
    季塞已经很多天没仔细看他，也不知道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疯的，何束舟究竟有什么想法，他也并不在乎。
    他只打量了这人一眼，就离开去了制片公司。
    到达那里的时候也有其他几个配角在现场，但季塞没有看见孔行泽，看来他想得没错，这人今天应该是有行程的，或者提前来过了，或者要过几天才过来。
    估计这人也并没有把他突然断联放在心上。
    拍定妆照还算顺利，季塞的脸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人也年轻，扮演学生并不违和，等结束的时候导演登记了一下今天来的人数，统计名字和角色，季塞排队在比较靠后面的位置，轮到他的时候，前面很多人都已经登记完了。
    他特意看了一眼孔行泽的名字后面，还并没有登记，也就是说他还没来过。
    季塞搭眼一看，虽然孔行泽没来，可主演的位置却已经填上名字了。
    他有点疑惑，孔行泽应该是主演才对，怎么会人没来主演就填上别人的名字了？
    写好了自己的登记，季塞没忍住去问了管事的人员一嘴。
    登记表格的大哥也不是什么内部人员，了解的不多，只道:我确认过这表格没错，孔行泽换角色了，具体的去问工作人员，我也不清楚原因。
    工作人员都在三楼，季塞找了半天才找到人，说明了自己的问题以后，那人告诉他:孔行泽很早就换角色了，试戏的时候他主动提议要试试别的，发现配角比主演合适，就换了，不过反正戏份也没少。
    女人抬头，不解:我以为你很清楚呢，毕竟更换的角色是和你的对手戏，他换成反派了还和你有吻戏呢，你居然不知道？
    季塞确实是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
    回宿舍的路上都有点不敢置信，按照工作人员的说法，孔行泽劝他接戏的时候还没有更换角色，而是在他的角色敲定了以后，才提出想做出新的尝试。
    季塞心里难免会有点猜测。
    除了猜测以外，进剧组要面对面就已经很尴尬了，季塞也想不到他们两个拍亲密戏要怎么办。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之前在小公寓里的试演。
    这些都会真的拍出来吗？
    第27章 进剧组
    如果两人还有联系的话, 季塞肯定会第一时间去问孔行泽，可现在是他先把对方删了，也没有沟通的渠道了。
    不过仔细想想, 这人就算不是孔行泽, 吻戏也一样会拍, 都没有差别。
    在进剧组前的半个月时间里, 孔行泽都没有再联系过他, 避免了很多尴尬, 最开始季塞确实感觉松了口气, 可慢慢的又疑惑起来，再怎么也是朋友一场, 对方竟然真的没有来问他一句。
    而且半个月的时间，季塞觉得何束舟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很多生活习惯都和以前大不相同, 总体来说正在往季塞的喜好边缘靠拢，而后者身为当事人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才好，还有很多次悄悄送给季塞礼物，季塞也都没理会。
    他很想告诉何束舟不要再继续做无用功了，可立刻又想到了这几天这人的表现, 估计即便说了也没什么用，也没必要花费时间去沟通了。
    很快到了进组的日子, 季塞提前收拾好了行李，拍摄的两个月剧情都在夏天，除了一些必备的衣物以外, 季塞还带了驱虫药和蚊帐，小电风扇，他是第一次拍戏，对该准备的东西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把夏天需要用的准备好以后就不知道需要什么了。
    如果换成平时，有自己不了解的事可以从百度上看看别人的经验，可季塞估摸着应该也没有演员会去百度上写进剧组的注意事项，所以也失去了可以了解的途径。
    经纪人是个指望不上的，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演员朋友了解一下，他以前也有在娱乐圈认识朋友，可因为剧组还没有放出他参演的消息，季塞不能把事情先传出去。
    他突然有点怀念起孔行泽了。
    从小时候家里的老人去世季塞就明白，怀念并非在分开的一刻就显现出来，很多时候都是在后面的时间里，某个瞬间回忆起来他曾经带给自己的幸福感，才会发觉自己其实也很想念，季塞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打开微博准备看看孔行泽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
    影帝平时都很低调，除了作品宣传期连微博都很少发，慢慢的粉丝也都开始更加关注孔行泽的作品，对于私生活都了解的很少。
    季塞点开他的微博，最上面一条果然还是广告宣传，不过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宣传，孔行泽又发了一遍，以至于评论区很多粉丝都在问。
    他一晚上连发了五条微博，只有被压到最下面的一条不是广告。
    没有编辑文字，孔行泽只发了一张图，上面是挺漂亮的一个雪花球，看起来应该有些时间了，虽然保护的很好，也能有些旧了，像是经常拿出来看时，产生的磨损。
    季塞点开大图，雪花球上有一行小字:送给你一整个冬天。
    他想了半天自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句话，的确有点印象，但具体的季塞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他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雪花球，点开评论区粉丝也有在猜测，季塞停顿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孔行泽和他第一次出去吃饭的时候，也送了一个雪花球给他。
    他当时觉得是个无关紧要的礼物，就先扔进装礼物的小柜子里去了，这会儿来看可能还有别的特殊意义。
    翻了半天才把自己的那个也找了出来，雪花球底部的小字果然和孔行泽的这个一模一样。
    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季塞摇晃了两下，里面的泡沫纷纷扬扬地缓慢落下来，确实像下了一场雪似得漂亮。
    他最终把雪花球也塞进了行李里头。
    两天以后，季塞去了片场。
    其实他的戏份还并没有开始，只不过是先去片场看看别人的表演熟悉一下环境，这样轮到自己的时候也能更快适应。
    这么多天他也想了很多借口来面对孔行泽，真临近了这个时候，季塞又都忘了。
    实在不行就实话实说吧，他想，孔行泽一定会理解的。
    只不过季塞也没想过孔行泽会提前来到片场，原本还以为自己来早了，两人就会晚点相遇，可他到的时候那人却已经在操场的临时摄影棚里喝咖啡，比季塞还要来的更早一点。
    他身边很多人陪着，除了经纪人以外，还有剧组里其他的演员们，有些只远远看着，不敢上前，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孔行泽的粉丝。
    而人群中间的孔行泽却一动不动地靠在椅子上，他虽然穿着校服，脸上却带着墨镜戴着口罩，整个一副高冷的样子，仿佛周围其他人都不存在似得。
    真的和私下里很不一样。
    分开的这段时间季塞也仔细想过，到底在季塞身边的那个有点单纯的孔行泽才是他真实的样子，还是人们视线里那个难以接近的影帝才最像他，季塞也没有答案。
    从前总是太理所当然地认为孔行泽在自己面前没有伪装，可仔细想想，孔行泽想骗的人也不一定是观众，更可能是季塞自己。
    正胡思乱想，只见远处孔行泽坐着坐着，脖子突然像支撑不住了一样往一边倒，同时墨镜也从鼻梁上掉下来。
    并不是不理人，而是他睡着了。
    季塞一阵无语。
    随着墨镜掉下来，孔行泽也被惊醒了，坐起来和身边的人都打了招呼，一边用手遮着太阳，起身回后台休息去了。
    他在片场确实没什么偶像包袱，穿得也比在外面更随便一点，神态很放松的样子。
    季塞只是路过，看了两眼就没再关心了，他和孔行泽的戏份要两天以后才正式开始，中午吃完了饭，季塞就去了拍摄现场，已经和导演打过招呼，说准备在这跟着学习学习，对方也很满意他认真的态度。
    于是季塞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工作人员中间。
    演主角的两位年轻演员季塞都认识，最近在荧幕上常见露脸的流量明星，而且实力也不错，自带粉丝和流量，他们俩人再加上孔行泽的参演，只要剧本不出问题，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一部不错的好剧了。
    可以饰演这样一部电视剧的重要角色，季塞很清楚不会缺少关注度。
    剧中的演员表现也是真的很不错，虽然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把学生的青涩感刻画得相当自然，连ng都很少有。
    看着看着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季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得上这些人的表演，会不会拖后腿。
    导演指导过了演员，也到了工作人员这边休息。
    季塞这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导演本人，上午来的时候两人并没有正式照面，从远处看他头发整个是白的毛毛躁躁，穿着一双拖鞋和短裤，看装扮季塞还以为他年纪很大，是个老爷爷，可近距离看那张脸却还是很年轻，甚至算得上清秀，顶多三十岁的样子。
    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好像才想起季塞这人似得:你吃饭了吗？
    说话还有点口音。
    季塞点点头:来的时候吃过了。
    对方点点头，却没有收回视线。
    季塞身为爱豆，才不在意别人看他，带着点笑容大大方方看回去，这样一来，导演却笑了:
    真漂亮。
    那人看着季塞的方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季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背后也没别人了。
    你说我吗？
    季塞不敢置信都写在脸上了，他当然听过很多人说他长得好，但从来都是夸帅，没听过别人说他漂亮。
    他应该和漂亮不搭边吧？
    这人光是看着他不说话，季塞觉得程炯治导演和传说中挺像的，行事作风确实有点奇怪。
    他一直在片场看着演员们表演，等到演员下班了才也出去吃饭，也和主演们打了个照面，这俩也都认识季塞，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他果然还是碰见了孔行泽。
    这人下午应该是刚刚睡醒，头发乱蓬蓬的，但脸还是很好看，坐在餐桌靠边的位置上吃东西，很安静。
    他从头到尾也没看向季塞一眼，好像真的已经接受了两人断联的关系一样。
    倒是季塞吃饭的途中一直有关注他。
    等这一天都忙完，季塞也觉得挺累的了，他把行李都收拾好，洗了澡，倒在床上回忆了一遍今天的所见所闻，很快就睡着了。
    失去意识前的一刻，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孔行泽吃饭时候的样子，和白天时看到的不同，梦里面他回头了，轻轻看着季塞，乱蓬蓬的头发有点可爱，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
    脸下面，又是个巨人。
    和之前在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