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两人去了距离更远一点的休息场地，季塞也并没有和何束舟坐在一起，中间隔了三把椅子，打开冰水喝了一口，全程都没有对何束舟说话。
    最后还是旁边的人先找话题了:你打篮球的样子很好看。
    他是第一次仔细去看季塞打篮球，不光是他觉得好看，方才在场上很多人都在为季塞欢呼，他像一只身形矫健的豹子，每一下跳跃都很有力量，虽然打得不怎么样，但很有气势。
    季塞懒得说话，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就想到自己以前在公司的篮球场，故意在何束舟路过的地方投篮，原先还以为这人怎么也会注意看他一眼，现在看来是确确实实把他当空气了。
    光是这么一想，就更觉得尴尬了。
    他一个劲地喝水，一会儿功夫一瓶冰水就快空了，然后瓶子被何束舟抢了过去:水太凉，对胃不好，我一会儿给你拿白开水吧。
    不必了。从坐到这里开始季塞只和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么热的天喝白开水嘴里都淡出鸟了，他和何束舟这种自律到变态的人可不一样。
    没过一会儿又上场了，远远地就看到苗通成情绪复杂的目光，从何束舟到场以后，这人的视线就一直没变过，季塞摸摸鼻子，估计现在在这孩子眼里自己的人设非常复杂难以形容。
    这场戏的后半部分，是季塞角色球打到一半被孔行泽的角色拖去了厕所里问话，在操场上大概还有十几分钟的拍摄，季塞又像以前一样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两人录制了一会儿，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察觉到孔行泽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距离太近，让后者瞬间打了个机灵，后退了半步。
    导演立刻喊停了，他倒是并没有教训出了问题的季塞，什么也没说。
    季塞先是心虚地看了导演，这人没什么反应，他才又看向何束舟的位置，那人正皱着眉头和孔行泽对视。
    还是看见了。
    而且孔行泽更像是故意给这人看的。
    还没等季塞做出应对，第二次拍摄又开始，这次从一开始孔行泽的目光就不在季塞身上，他好像在试探什么一样，在开机之前手就轻轻搭在季塞的腰上，压低了声音问:
    是何束舟让你断联的吗？
    季塞一个愣神，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场外的何束舟。
    他的表情一直不是很重，但还是能感觉到明显的不高兴，而在他身边站着的苗通成一口水没喝完，下巴都快掉下来。
    一会儿再说吧。季塞把人推开一点，他现在不想惹麻烦。
    你怕他怕成这样？孔行泽手是拿开了，人却依然靠的很近。
    季塞皱眉:不是。
    他不想说太多，可孔行泽不依不饶的:不是什么？自从他到了这里以后态度就变了，就是因为他吧，你们复合了？
    最后一句孔行泽几乎是憋着一口气问出口的，他当然知道季塞喜欢过何束舟，更明白当初的追求有多执着，所以才会如此担心。
    季塞却只用干巴巴的一句话在搪塞他:事情很复杂，我会解释的。
    后面的拍摄总算顺利了一些，程炯治念叨了好几次，说刚才那段戏似乎两个演员临时加入的这一段更好，在耳边说话的样子和季塞明显的逃避，都很符合人物的性格。
    确认了一遍画面，程炯治就决定了:这段也用上吧，你们表现得很好，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大家都休息一下。
    很快移动到了下一个场地，是在一间厕所里，季塞被孔行泽拽过来教训教训，两人扭打在一起。
    因为空间有限，周围并不能围着很多工作人员，于是何束舟也自然而然没进得来。
    他给季塞发了条消息，让人在事情结束以后直接去找他。
    季塞收了手机，并没有回复何束舟，而是和孔行泽一起坐在椅子上等待片场布置，两人呆了一会儿，孔行泽说想上厕所，还在他耳边吹口哨，季塞刚才喝了不少水，这会儿也憋不住了。
    我跟你一块去。
    他去的时候本来没想那么多，孔行泽只是为难了他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后面的相处又变回大大咧咧的了，所以季塞也没放在心上，可才刚一进厕所的门，这人的表情立刻变了。
    孔行泽反手将门关上，看着季塞:好了，现在没人了，你解释吧。
    季塞心跳加速了片刻，也没想到自己是上当了。
    不过事情本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与其编个理由欺骗孔行泽，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于是直接了当开了口:
    是，我确实被他威胁了，并不是单方面想要和你断绝来往。
    一瞬间对方的脸上表情很复杂，季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说了实话，以孔行泽的性格是一定会理解他的，可没想到这人的表情看起来也并不好看，他只好继续解释道: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们两个早就分手了。
    孔行泽捏着季塞的手微微收紧，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直到面前的人开始皱眉了，他才终于放开:我知道了。
    他也并没有什么可以责怪的，在季塞眼中两人本来也还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可以让他放弃事业选择自己。
    只是孔行泽很不甘心，心里像被扯开了一小块似得，他认为自己在季塞那里仅仅是随时可以丢开的连朋友都算不上的普通人，如果对方把自己当成朋友也不会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断绝来往，好像之前一切的接近和相处，都没有在对方心里留下一点的痕迹。
    很让人难过。
    他松开季塞，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外，没过一会儿又折返回来，盯着室内那人，表情认真:不要和他复合。
    认识了这么久，季塞还是第一次看见孔行泽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来，他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把人惹毛了，可对方语气里竟然还在安抚，垂了垂眼睛:事情会解决的。
    季塞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内心忐忑地过了几天，这些天队友一直在和他一起排练舞蹈走位，季塞拍完了戏还要继续抽出时间练习舞蹈的基本动作，身心俱疲，也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多想了。
    这样几天以后，何束舟终于快回去了，季塞并没有提出去送人，但组合的几个人一起出去吃了顿饭。
    他没怎么和这人说话，何束舟喝了点酒，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不想撞上去找麻烦。
    可他不找麻烦，不代表别人也不找麻烦，中途去上厕所的时间，季塞就感觉到有人跟上来了，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就被从背后堵住，一股酒味传到鼻腔里。
    你怎么也来了？季塞推开他一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我洗完手了，快点出去吧。
    虽说喝醉了，何束舟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凑近了想要吻季塞，好在季塞用手一挡，只吻在了手背上。
    他刚想发怒，抬头一看却发现对面的人哭了。
    他第一次见何束舟哭，眼睛红彤彤的，压着声音问他:最后一次也不行吗？
    季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以为这人又发病了，想越过他走出门，可还没等搞清楚，面前的人已经轻轻抱住了他:如果以前的威胁都不算数，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第33章
    季塞当然还是拒绝了。
    他一直不喜欢和前任当朋友, 如果不是因为何束舟的同事身份不得不朝夕相处，他甚至都不想继续联系。
    何束舟又模模糊糊说了一堆话，大部分都是在表达心情, 事到如今季塞也总算是听出来了, 这人应该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和孔行泽谈过了, 而孔行泽用了什么把柄和特殊手段, 让何束舟终于放弃了威胁自己。
    这真是大好事。
    具体的把柄这几天季塞也终于回过味来了, 何束舟本人虽然没有任何黑点, 但他家里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 平时没少惹事，对于何束舟这种公众人物来说, 绝对算得上污点。
    他一开始倒是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平白耽误了好一段时间。
    季塞心情愉快多了, 甚至觉得安慰安慰何束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把已经开始流眼泪的人给扛了出来，回到饭桌上都多吃了两碗，为了不坏事，他特意没喝酒, 保持着清醒回了酒店。
    只要过了今晚他这几个队友就会离开，不管他以后做什么选择都没人再能威胁的到, 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才刚打开房门，季塞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苗通成给吓了一跳。
    两人住对门, 这男生小心翼翼地趴在门口，瞪着大眼睛看向季塞，在被注意到了以后，又想关上门逃回自己的房间里, 可季塞眼疾手快，直接卡住了门。
    你等一下。
    怎么了。苗通成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挺没气势的，看向季塞的眼神里有些小恐惧:我什么都没乱说，只是想出去弄点水。
    季塞挠挠脑袋，觉得自己的形象是不是有点严肃了，刚才的动作可能把人吓到了，赶紧拍了拍他的手:我就是觉得你有点误会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哥哪天请你吃饭吧。
    男生点头:不用请，没事，我都知道。
    季塞不知道他知道什么了，感觉有些无法沟通，最后只带着一半的好心情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屋里灯却没关。
    他终于知道苗通成欲言又止的是什么了。
    因为孔行泽居然在他房间里。
    他看见这人端坐在电视机前头，下意识先后退了半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口质问:你怎么在这？怎么进来的？大半夜的不睡觉吗？
    孔行泽歪着头看向他，并没有回答季塞的问题，而是反问:我帮你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很不错吧。
    季塞愣了愣，又想起方才的何束舟来，立刻换上一张笑脸，也不管这人怎么进来的了，点头:这次真的谢谢你，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孔行泽轻轻笑了，并不做评价，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靠近季塞:所以你不该给我些回报吗？
    怎么回报？你应该没有什么想要但是没有的吧？
    回报当然是要回报了，但估计也没什么可以送的东西，如果有想要的他希望孔行泽直说。
    季塞将外套挂好，找了个地方坐下，孔行泽靠近了他一点，胳膊放在季塞背后的沙发上:我还没想好，你可以先欠着人情，等我考虑考虑。
    这对话似曾相识，上次接眼药水也是这样，最后就要求他去暖床，季塞不免又开始担心这人会怎么折腾自己，可又觉得孔行泽确确实实帮忙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最终还是吞了口气，恍惚立下决心，他想折腾就折腾吧。
    孔行泽在他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他本就是过来传话的，导演决定后天休息半天，带几个主演一起去泡个温泉，交代完了话，他又给季塞指导了一下第二天的戏份，人才从季塞房间里离开。
    第二天一早出门拍戏，留下来单独辅导的舞蹈老师告诉季塞他的队友们已经离开了，因为离开时季塞还没有睡醒，所以也没叫醒他。
    季塞想了想，还是给柳繁星打了个电话过去，几人从出道开始就没怎么分开过，不管是住宿还是工作都是在一起行动，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他还挺舍不得的。
    对方也一直交代他好好照顾自己，还说别听经纪人的威胁一直练习舞蹈不顾身体，让季塞劳逸结合。
    打完了电话开始拍摄，这么多天下来，主角的戏份进展已经差不多了，而作为支线剧情，他和孔行泽的感情线本身也并没有太多笔墨，很快就拍摄到了孔行泽对他角色动心的桥段。
    在这段剧情之前，两人还一直只是单纯的互相看不上，哪怕孔行泽的角色曾经觉得季塞有趣，但也并没有别的多余想法，但从学校的浴室里这段戏份以后，孔行泽的角色就开始改变了。
    他首先对季塞的角色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学校的浴室中间有薄薄的帘子遮挡，导演要求两人都赤/裸上身，季塞会在下身的浴巾里再穿条裤子，两人因为一些口角扭打在一起，而孔行泽的角色在近距离看到了季塞的身体以后，慢慢有了些别的反应，两人的表情非常尴尬，拍摄也只进行到这里就好。
    前半部分的拍摄都挺顺利的，这么多天对片场适应下来，季塞已经能够熟练地跟上其他演员的节奏，但到了后半部分犹豫地很滑，两人又需要互殴，很难保持平衡。
    他好几次都直接摔在地上了。
    最后一次摔倒是大头朝下的，季塞下意识去拉孔行泽的手臂，原本这人平衡感保持的还算不错，可这样一来也被季塞拽摔了，两人双双跌倒在地面上，而季塞整个摔在孔行泽身上。
    肌肤贴近，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感觉到那人的温度。
    赤/裸着上半身的孔行泽很漂亮，精瘦而布满肌肉的手臂和他的脸搭配起来有种莫名的美感，季塞一时间都看呆了。
    他一直是个颜狗。
    直到那人撑着他的手臂，把他从自己身上扶起来，季塞才稍微回神，那张脸实在太有冲击性，远处看都还好，近距离看美到有些失真。
    在剧里是孔行泽动了心，可戏外他甚至觉得也有点喜欢孔行泽了。
    在季塞眼里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好纠结的，觉得对方很漂亮，性格合得来，或者因为其他任何方面的原因产生的欣赏和好感，感觉到对方吸引了他，那都是可以直接交往的，他不喜欢去考虑那么多。
    他和孔行泽不一样，对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两人又能够一起多久，都不是他会放弃的理由，也是根本不需要纠结的事情。
    所以在孔行泽第一次表现出对他的喜欢，季塞提出了要不要交往看看，只不过对方一直犹豫不决，他也想不清楚原因。
    休息的间隙季塞给孔行泽拿开毛巾包裹住上半身，同时问道:刚才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
    有事的话你怎么补偿我？孔行泽围上他递来的毛巾，拿起矿泉水喝了两口。
    你想让我怎么补偿，连上次的也一起说了吧。季塞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孔行泽状似苦恼地歪了歪头，他这做作的表情一出来季塞就觉得这人是早就预谋好了，果不其然，孔行泽拿捏着开口道:咱们明天要去泡温泉。
    季塞点头，他还记得放假休息的事，平时觉得导演看起来挺年轻潮流的，没想到组织起活动来也像公司团建似得，居然还去泡温泉。
    他想的正远，就听孔行泽开口:我们给彼此按摩吧？怎么样，同意吗？
    虽然孔行泽性转以后确实已经是alpha了，不存在性别间的顾及，但两个大男人光着身子按摩这画面会不会太诡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