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节

    好端端地巡逻，天底下掉下个抢胎鬼，鬼差欣喜若狂地将小鬼装进随身的布袋里，乔宇闷笑一声，重新回到产房前。
    刚出生的孩子活似小老鼠，眉眼还未展开，着实谈不上可爱，可是那份生命的娇柔实在令人爱不释手，众人不敢触碰，就连贺刚抱着孩子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小家伙。
    “看看，你们快看看，这是我的儿子啊。”贺刚喜不自禁：“我有孩子了，乔宇，叔有孩子了，以后这个家完整了。”
    燕南嘴角微微上扬，此时，曲冰被推出来，贺刚立刻迎过去：“老婆，辛苦了。”
    曲冰微微一笑，无力地说道：“颖珊也一样，刚才被我掐痛了吧？”
    乔宇连忙抓起白颖珊的手，刚才曲冰痛极了，用力掐了白颖珊的手背，此时，上面还残留着好几个指甲印，印子紫红，白颖珊微微一笑：“不痛，没事。”
    贺刚抱歉道：“受苦了，颖珊。”
    “受苦的是曲冰姐，今天见到生孩子的场面，才知道父母的不容易。”白颖珊说道：“赶送肖丽姐去病房吧，曲冰姐，您想喝什么汤，我去准备。”
    “随便就好。”曲冰看着贺刚怀里的孩子，泪光闪现。
    将一家三口送到病房，乔宇和白颖珊一合计，决定请个好一点的月嫂照顾曲冰，毕竟这些人都没有经验，贺刚又是大老粗，迎来新生命的喜悦让大家都沉浸在兴奋中，白颖珊似乎将母亲的离开暂时抛诸脑后。
    夜幕降临后，贺刚留下来守夜，大家各自散去，黄轩接到老孙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让黄轩去老雷家见面，并且要求带上乔宇，只许两人前往。
    肖丽立刻不高兴，双手掐在腰上说道：“这个老先生真是奇怪，明知道我们是一伙的，还分你们，我们，为什么只许你们去？”
    “去了才知道。”乔宇说道：“如果凤尾与我有关，这摊浑水一定要淌，燕哥，麻烦你送颖珊回古董店，我和黄轩现在过去。”
    大家分道扬镳，老雷家黄轩曾去过一次，轻车熟路到达时，已经是夜里八点，与老孙家一样，老雷住着一套复式楼，夜深了，只有客厅亮灯，其余地方暗沉沉地，越发阴郁。
    雷太太今年四十下多岁，典型的知识份子，五官端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客厅摆着全家福，两人有一子一女，看样子都不在。
    老孙早一步到，解释道：“老雷的子女都在国外留学，暂时没通知老雷的事，尸体，已经见到了，我陪她去的，这案子已经挪回帝都办理，当地派出所协助。”
    “既然找我们来，还有隐情。”乔宇说道：“我只负责阴阳事。”
    老孙点头道：“你的本事我见识过了，小孙子现在平安得很，再没像之前那样，小乔先生，你是有能耐的，老雷的事情不对劲。”
    雷夫人掏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拉开，是剪纸。
    雕、镂、剔、刻、剪是剪纸的技艺所在，剪纸是一只凤凰，凤尾，现在又见凤凰，乔宇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摸着鼻子，他问道：“只是剪纸。”
    “只是剪纸。”老孙看雷夫人：“你来说吧。”
    “情况我都听说了，发现老雷尸体的地方还有一只女性的手表，价值不菲，当然，老雷有钱，十几万的手表不在话下。”雷夫人异乎寻常的冷静：“老雷在外面花花，我也知道，但是他一直很有分寸，只有这次失常了，这东西是那个女人送他的。”
    男方买十五万以上的珠宝手表，女方送老雷的只是剪纸，这个……乔宇轻咳一声：“还有其它异常的吗？”
    老孙说道：“有，老雷出事前，我曾经见到他和一个女孩子逛图书馆，那个女孩子吧，看着挺漂亮，挺年轻，就是脸色不好，惨白惨白的，老雷和我打了一个照面，居然拉着女孩子就走，当我不存在啊，我当时心里嘀咕了下，想着肯定不方便，就没深究。”
    一，每到夜间十二点过后，这个女人必然失踪，二，她只吃动物内脏，三，这个女人身上有腐臭的味道，四，这个女人后背有令人惊悚的疤痕。
    “女孩长什么样子？”黄轩问道。
    “二十来岁，清秀，要说更具体一些，没有了，她戴着围巾，没取下来，一直遮着自己的脸。”老孙说道：“就那双眼睛吧，传说中的丹凤眼，比较有特色。”
    丹凤眼的特征一方面是内眼角朝下，眼泪腺被遮蔽，而且上眼皮有盖住下眼皮的倾向；另一方面则是外眼角朝上，这个特征的确很多人不是很明显，但为数也不少。
    丹凤眼眼形细长，眼尾斜斜往上延伸向太阳穴部位，黑睛内藏不外露，神光照人令人不敢逼视。
    这种眼形的人天生忠肝义胆，嫉恶如仇，见义勇为，有勇有谋，路见不平必定拔刀相助，爱恨分明，受恩必报，重承诺守信用，在乱世可骤然发迹显贵，比如关羽，比如王熙凤。
    “这个盒子老雷视若珍宝，藏在书房的保险箱里，还把密码给换了，”雷夫人说道：“半夜还说胡话，什么凤凰沐火，重飞于天之类的鬼话，叫醒他，他还装糊涂，说自己什么也没说，我看他是中邪了。这些，是我找私人侦探拍的照片。”
    桌上有个信封，无人提及，乔宇和黄轩都没有留意到它。
    雷夫人说道：“拍照片的本意很清楚，我要离婚，但离婚的责任在他身上，我不会和平分手，他失踪后，我重新查看这些照片，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照片摊开在桌上，这些全是老雷的日常生活，出门上班，逛古董店，自然与有与女孩会面的时候，但如老孙所说，女孩的面目总是只露出些许。
    两人对老雷不了解，自然看不出究竟，黄轩说道：“雷夫人，您就直话直说吧。”
    “老雷是左撇子，年轻的时候受过伤，右腿有伤，所以走路时身体重心在左侧，因为担心对负伤的右腿有压力。”雷夫人沉声道：“但是，你们看看照片。”
    第963章 左撇子，榴莲？
    乔宇抽出三张照片，第一张是老雷与年轻女孩共餐的情形，老雷分明是用右手拿着筷子，第二张，老雷独自行走在停车场，虽然只拍到背影，但可清晰地看到他站得笔直，行走时身子始终居中，丝毫没有往左倾的迹像。
    至于第三张，颇令人玩味，老雷正在吃水果，榴莲，乔宇心中明白：“他以前不吃榴莲？”
    雷太太便对乔宇刮目相看了：“小伙子聪明，没错，老雷以前非但不吃，哪怕只是闻到气味就会嫌弃地走开，拉开窗户透气，家里人都知道他这个毛病，他说过，榴莲的气味就像毒气，闻了就会死，更别提吃。”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变了，就连肢体习惯也改变。”黄轩说道：“恕我直言，这位，真是您的丈夫吗？”
    “百分之一百。”雷太太说道：“因为我曾经产生怀疑，所以在儿子回国探亲的时候取了他的头发和老雷的头发做了比对。”
    好厉害的妇人！
    雷太太见两人不言语，说道：“我自问冷静理智，所以才有这一系列的举动，在暗中调查，结果显示，他的确是我儿子的亲生父亲，如假包换，既然如此，我实在想不通，是什么样的际遇让他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
    乔宇默不作声，老孙便说道：“现在发现老雷的尸体，警方也一筹莫展，只查到老雷的车开去了郊外，之后弃车，因为那一片区没有任何监控摄像头，又没有目击证人，事情很难办，我和雷夫人一商量，说不定你们能帮上忙。”
    “不对，有目击者。”乔宇沉声道：“一只猫。”
    昔时，那只黑猫吸食过老雷的尸气，说不定，猫眼里还有当时的场景。
    乔宇的话让两人一知半解，雷夫人说道：“你的事迹我查过，而且老雷临死前给你留过言，我相信他对自己的际遇也有些怀疑，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要知道真相。”
    “十万。”乔宇沉声道：“孙老先生知道我的规矩。”
    雷夫人起身进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有一叠现金：“这是五万，事成之后付余下的钱款。”
    “我能问一句吗？”乔宇说道：“您不恨他吗？”
    “恨，”雷夫人说道：“我知道他有花花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结果呢，到头来他把性命丢了，这让我一口气不能平啊，我忍气吞声只为家庭和睦，给儿女一个完整的家，但是，他死了，这事不能完！”
    乔宇默默点头：“我知道了，成交，雷先生的死我们会介入调查。”
    老孙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突然打了一个寒蝉，说道：“黄老板，你还记得老雷从你那里买的一幅画吗？古画。”
    “雷先生从我这里买的画不止一幅两幅，而且主要是古画，”黄轩有些犯难：“您说的是哪一幅？”
    “仕女，不对，画上的女子也不是仕女的打扮。”老孙说道：“顶多只是人物图，而且非名家作品，就连印章也没有，品相还算完整，上面只画着一个女子的侧脸，站在悬崖上，裙摆飞扬，我刚才猛地想起来，觉得……很像那个在图书馆看到的女孩。”
    雷夫人一惊，再次起身上楼，楼上的灯亮了，直到一刻钟后，雷夫人才冲下楼，却无收获：“不见了，你说的那幅画我见过，老雷对着它一直发呆，后来，就遇上了那个女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难道那幅画有鬼？”
    乔宇不知雷夫人说的鬼是指有内情，而是相信画中有只女鬼摄了雷先生的魂，但那幅画可能是拉开事件的帷幕，尤其还有悬崖。
    凤尾图腾现，灵婴转世至，绝壁毒情花，三世结姻缘，绝壁不正是悬崖吗？
    离开雷家时，已经是夜里九点，乔宇肚子咕咕直叫，黄轩提议吃了夜宵再走，正中乔宇下怀，找了最近的一家饭店吃饭。
    两人面对面，乔宇突然不大自在：“喂，这是咱俩第一次单独约会吧？”
    正喝茶的黄轩几乎喷出来，抹去嘴角的茶水，说道：“约会？两个大男人约会？”
    “你现在不正是和我面对面坐着呢？”乔宇“切”了一声：“我都不介意，你矫情个什么劲？将就一下吧。”
    正说话的时候，凉拌豆腐上来了，黄轩颇为嫌弃地推到一边，乔宇愕然：“怎么，不吃？”
    “不想吃！”一想到当初放出来后，乔宇用豆腐给自己的见面礼，黄轩就反胃，那可是馊掉的豆腐啊，整块拍过来，有不少流进嘴里，简直坑天坑地坑兄弟！
    乔宇心虚地吐吐舌头，好歹其它菜陆续上来，两人只是埋头吃，不再说话。
    黄轩突然放下筷子：“乔宇，我有话说。”
    “听着呢。”
    “我喜欢过颖珊，也曾经视她为我的新娘，在你出现以前一切顺理成章。”黄轩说道：“之后的事情不说了，如果当初我还不平不甘心的话，在了解你们的前两世情缘后，我已经彻底死心，所以，以后对颖珊好，如果你敢辜负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然后呢？”
    “然后这次凤尾图腾的出现与你们息息相关，只要我能做的事情，一定尽力。”
    “说重点。”
    “我有事。”黄轩终于咬牙道：“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玲珑姐。”
    “你怎么知道？”
    “我呸。”乔宇哭笑不得：“你们俩眉来眼去，当我们是死人哪？回回玲珑姐回眸，眼睛里面只有你，你的小眼神就飘啊飘的，颖珊和肖丽早看出来，我和燕哥也不傻。事情你都知道，妩儿和童磊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是人，她是妖，注定没好结果。”
    黄轩沉声道：“好的例子也有。”
    “你指岳父和岳母吗？”乔宇说道：“以血养妖，两人精血相通，也相守了二十多年，有优有劣，你自己考虑，真爱起来的时候他是人是妖是鬼，迟早收不住。”
    黄轩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乔宇瞟他一眼，说道：“不过嘛，看在你守护白颖珊十九年的份上，我答应你，如果你和玲珑有难，我万死不辞，够意思吗？”
    第964章 笔架山，蛊部落
    黄轩举起杯子示意，再次一饮而尽：“说说你的事吧，凤尾图腾现，灵婴转世至，绝壁毒情花，三世结姻缘，从字面意思来看，凤尾图腾出现后，灵婴将会转世，巫咸曾经说过，你和颖珊的孩子将是世间无一的灵婴，显然，这次的事件会让你们有孩子。”
    乔宇噗嗤一声，将脸埋入碗里：“哦。”
    “你害羞？”黄轩如同见到新大陆：“臭小子，我没有看错吧？你居然脸红？”
    “废话。”乔宇说道：“老子还是处。”
    黄轩几欲卡住，终于定神道：“这种事情没必要告诉我。”
    “是你先提起来的。”乔宇委屈道：“唉，凤尾图腾出现，灵婴将要转世，这两句话好理解，三世结姻缘，看来我和颖珊要彻底开花结果，这话也好理解，只有一句——绝壁毒情花，这句话里的绝壁是不是古画中女子站的悬崖？”
    黄轩无奈道：“老孙说的古画我已经一点印象没有，下面的成交量我通过账本了解，至于哪幅画是什么样子，怎么可能一清二楚？”
    “该死，那幅画消失了。”乔宇竖起两根手指：“我敢打赌，事情从那幅画开始，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幅画。”
    “我们画廊有个规矩，每幅画出去必须拍照存档。”黄轩说道：“虽然我不看存稿只看成交量，但是，存档就在公司的电脑里，而且有打印版。”
    “你不早说？”乔宇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就去，快吃饭。”
    乔宇三两口八完碗里的米饭，又将盘子扫了一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狠狠地打了一个饱嗝，黄轩嫌弃不已：“我不吃了，服务员，买单！”
    结伴来到画廊，画廊已结束营业，整座二层小楼黑漆漆地，乔宇第一次走进黄轩的办公室，黄轩的干练一面一览无遗，办公室收拾得整齐干净，文件档案归类清晰。
    黄轩没费什么功夫就从贴有编号的档案柜里找到了两份文件：“老雷从我这里买画的时间我大约记得，就是年前的十一月和十月，接连两个月来光顾，我们先看十月的。”
    十月老雷从画廊买了三幅画，但都不是老孙所说，再打开十一月，十一月只买了一幅，照片上来看，与老孙说的情景一模一样！
    那女人站在一面悬崖上，迎风而立，虽然是远景，但隐约可见女子的龙凤眼，这悬崖壁的右手边，是一个湖，而湖的对面隐约可见一座形似笔架的高山，两座山峰互相挨着，而中间的部分凹陷下去，有如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