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没错，她很高调，在新生典礼后的第二天直接找上了顾恒，当着c大金融系所有人的面给他递了情书。而顾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后，径直掠过。
    似是回忆起那一幕，商薇轻笑出声，“可是你的高调，让我羡慕。”
    见沈茜茜颇有些疑惑，商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后接着说：“我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你全部做到了。”
    沈茜茜差点儿就脱口而出，“那些傻事吗？”
    还好忍住了。
    “在大家都把你的高调当作笑话的时候，顾恒看见了你。他开始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他会在你送来夜宵离开的时候默默地跟在你身后送你回去，他会在你开心的时候也忍不住弯了嘴角，他会在你没出现的时候心神不宁。”
    商薇用非常平常的语气说着这些话。可沈茜茜能够想象得到，在她与顾恒看不见的角落里，商薇一个人默默地看着。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也如你一样勇敢，是不是现在在他心里的，就是我了。”商薇说这话时嘴角袭上了一抹苦涩，看着沈茜茜的眼里有着浓浓的一抹忧伤。
    “所以我抓住了那次机会。”
    商薇微微一笑，带着一丝自嘲，“得知顾恒父亲生病，不知为何，我竟是生出一种机会来了的卑鄙心态，心想，如果…如果我的骨髓能与顾伯父配对，那是不是可以…可以…”想起当初的想法，商薇竟是觉得难以再开口，她假若镇定地端起咖啡杯，颤抖着的手诉说着她当初内心的煎熬。
    沈茜茜面带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商薇摇摇头，镇定下来，今日她是下定决心要与沈茜茜谈清楚的，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所以我去了医院检查，没想到心中所希望的竟是成了事实。之后，我主动提出做骨髓捐献手术，前提条件是顾恒答应跟我一起去美国，给我三年时间，让我留在他身边。”她看着沈茜茜，“或许你不知道，因为你，他打算放弃美国创恒的offer留在c市。当然，优秀如他，即使是留在c市也能自己满意的工作。”
    沈茜茜未曾想到过这些，此刻听商薇一一道来，只觉得心仿佛被揪住了，有些难受，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我问过你，若是你爱的人和你的父亲同时掉进了水里，在能确保你爱的人生命安全的情况下，你是否会选择先放弃救他的机会先救你的父亲？”商薇顿了顿，“顾恒选择了救他的父亲，这是一个无可厚非的选择。只是三年，他不能给你承诺，不能让你等他，所以他选择什么也不说地离开。我知道，他跟自己打了一个三年的赌，若是三年后他回来，还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出现在你身边，那他便赢了。无奈人心最难捉摸，自持如他也无法在听到你即将与人订婚的消息时保持镇静，于是，我们提前回国。”
    商薇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从一开始打的这个赌也意味着她一开始便是失败的，只是她仍然没办法放弃这个可以呆在他身边三年的机会。即使三年后，她什么也不是。
    商薇走后，沈茜茜独自一人在咖啡厅坐了好久。
    窗外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一人驻足。
    沈茜茜就那样静默地看着他们为不同的目的奔波着，忙碌着。
    商薇说：“跟你说这些，不是求你的退让。”
    商薇说：“茜茜，回到他身边吧，我们公平竞争。我缺少的，一直都是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夜幕降临，c市市中心的lam吧里，人头攒动，年轻的男女在舞池里伴着悠扬的钢琴曲跳着唯美的华尔兹。
    陈涵收到消息过来，一进大门径直走向最内里的包间，推开门，人未进，声先进。
    “我说你也是的，失恋了就该去热闹的酒吧玩儿玩儿，一个人跑来lam喝酒算什么。”
    陈申杰头也不抬，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陈涵走过去，手搭上他的肩，“真难受？”问罢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多余，看着守着一个人这么些年，默默守着也就算了，现今是眼看着要得到了却又失去了，能不难受吗？
    轻叹一口气，他打开一瓶酒，碰了碰陈申杰手中的杯子，仰头直接对着瓶口喝着。
    “诶，”他撞了撞陈申杰，“要我说真难受的话，干脆就卑鄙点儿，借着她的愧疚绑住她。”
    陈申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讲话。
    “怎么，舍不得？”
    “舍不得”三个字就仿佛是绑住陈申杰的枷锁，让他永远只能站在沈茜茜的背后默默看着她，守着她。陈涵一直看不下去的就是这一点，他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只清楚他喜欢的一定要得到手，正如当初利用手段将梦婕抢过来一样，即使她恨他，他也要得到。
    陈申杰坐在沙发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声音低沉而沙哑，“对啊，舍不得。”
    舍不得看她为难，舍不得看她哭泣，舍不得看她不开心。
    陈涵再次叹气，“舍不得伤她，便得伤你自己。”
    陈申杰看向他，“陈涵，当初伤梦婕的时候，你心痛吗？”
    霎时，陈涵不知该说什么。心痛吗？答案是肯定的，痛得无法呼吸，痛得几乎想要杀了自己。
    陈申杰笑笑，“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怕心痛，所以舍不得。”
    沉默了良久，陈涵再次开口，“那如今呢，心不痛吗？”
    痛，同样的痛，只是，想到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回到顾恒的身边，心痛便能减轻一分。同样，想到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回到顾恒的身边，心痛又能加重一分。
    陈涵轻而易举地点破，“杰，你不过是想要她能随着自己的心，幸福而已。”顿了顿，“可你确定，顾恒就会给她她想要的幸福？”
    陈申杰倒酒的动作顿住，嘴角弯起，露出放心的笑容。
    “会。”那样笃定的回答。
    顾恒对沈茜茜的感情，不比他少。只是，对商薇的愧疚绑住了他。所以，比起自己来，或许他更痛苦。
    “哎，算了！”陈涵摇头，“什么也不说，今晚我陪你喝，不醉不休。”
    正如陈涵说的，不醉不休。
    陈涵站起身来，看着醉倒在沙发上的陈申杰，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又松开，他俯下身，从陈申杰的西装外套里掏出手机，刚按下“1”键，手便被陈申杰按住了。
    “不要告诉她。”
    不过一句话，手便再次垂下了。
    陈涵见他醉得不醒人事的模样，皱紧了眉头，最终将手机放回原位。
    ☆、31|7.02|
    第三十一章莫名的调解
    【顾恒，我喜欢你，我要追求你。】
    对于商薇所说的公平竞争，沈茜茜思考了一晚上。
    第二天也就顶着微微有些浮肿的双眼去了公司。
    刚进办公室还没放下背包，就被王晓云叫了去。
    “沈茜茜，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王晓云在jc财务部工作快十年了，虽是科长，但也没什么架子，平日里与她们这些下属也聊的起来。只是在工作上，向来是一丝不苟的。
    沈茜茜刚进门，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因为王晓云的脸，是黑的。
    她轻轻地带上门，走到办公桌前，不像以往一样径直坐下，而是笑嘻嘻地叫了声，“科长。”
    王晓云抬眸看了她一眼，朝着对面的椅子努了努下巴，“坐吧。”
    沈茜茜抽出椅子，坐下，静等王晓云的指示。
    等了好一会儿，王晓云才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一边，双手合十放在桌上，直视沈茜茜。
    见她这模样，沈茜茜心知事情有些大条，立马大气都不敢出地坐直了身子。
    王晓云不紧不慢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看看吧。”
    沈茜茜接过，打开。
    这不是自己昨天交上去的报表吗？
    沈茜茜带着疑惑抬头看向王晓云，问道：“科长，怎、怎么了吗？”
    她的话就好像是点燃炸药的最后一根引线，将王晓云的火气完完全全地引燃了。
    王晓云一拍桌子，“还问我怎么了？你看看你做的报表，这像是一个已经拥有两年工作经验的会计人员能做出来的东西吗？你自己也是会计专业出身的，一个小数点在报表中有多重要你是不清楚吗？”
    沈茜茜先是一怔，接着立马低头看向报表，终于是在中间的一个数据处发现了问题所在。
    确实，如王晓云所说，这样低级的错误还真不是她该犯的。
    王晓云先前也是在气头上，本来吼完之后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此刻再见到沈茜茜一脸懊恼的样子，也知道她自责。于是声音便柔了下来，“茜茜啊，我知道这段时间你感情生活出了一些问题，可毕竟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要分得开才行啊。”
    沈茜茜再次一怔，接着就恍然大悟了。
    她和顾恒的事情之前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难怪王科长会往这方面想。
    大致是见沈茜茜低眸不讲话，以为她想到那些事情伤心，王晓云再开口时已是语重心长，“其实这喜欢一个人也没什么错，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别人爱说什么，那是别人的事情，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你这丫头进来部门两年，我也算是看着你成长的，品性什么的我也了解。若是觉得不方便，我倒是可以去跟顾恒谈谈。”
    沈茜茜一听这话，立马抬起了头，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找他谈就好了。”
    “真的？”王晓云嘴角微勾了勾，又压抑回去。
    对于王晓云表现得极其明显的热情，沈茜茜感到有些心慌，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王晓云见她点头那是立马拿起了电话，“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帮你约他过来。”
    在沈茜茜还未反应过来时，电话已被接通。
    “喂，顾恒吗？”
    “……”
    “你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
    “对的，现在。”
    挂了电话，王晓云笑得格外慈祥，“他马上就过来，呆会儿你们好好谈谈。”
    沈茜茜是彻底愣住了。
    虽说王晓云的年龄是大了顾恒不止一轮，但怎么说顾恒的职位也是高过王晓云的，可她先前与他说话的语气完全是长辈的口吻，这似乎…不太说得过去呀。
    在不是重点的问题上思考了半晌，她也没得出个结论来。而就是这段空档，顾恒已经来到了办公室。
    见着顾恒，王晓云站起身来，边说边往门外走，“那你们两人谈，我还有点事儿要去办。”出去时还很体贴地将门给关上了。
    仿佛此刻才意识到王晓云先前的电话到底是讲了什么，沈茜茜靠着椅背，一脸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顾恒。
    瞧见沈茜茜，顾恒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联想到王晓云离开时的那一眨眼，便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缓步走过去，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知晓沈茜茜心中的疑惑，他主动开口解释：“她是我阿姨。”
    “啊？哦。”
    难怪…
    难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