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主任啊，你轻点啊，疼的！”魏爽晚眼睛翻了一下，盯着系主任说。
    “好好好，马上就好了。”系主任还想拍她肩膀，但看她小眼神，改为手摸了摸她脑袋。
    没人跟魏爽晚说装颈椎矫正器的时候是很疼的，所以她也就特别放松，以为自己已经脱离苦海了。可当系主任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提她脖子的时候，她眼泪立马就飙出来了。她本来就身板儿比较小，系主任拎着她的时候，差不多让她屁股都离了凳子。季安晨就站在她后面扶着她身子，能清楚地听见她倒抽凉气的声音。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系主任，别提多委屈了。
    季安晨其实在一旁也挺着急。但医生刚刚又跟他说没多大事，不用紧张。
    “别乱动，马上就好了。等出去带你去吃好吃的。”他在一旁哄她，语气不是很好，但真的很像哄小孩子的口气。
    系主任笑着看了看季安晨，觉得这俩孩子挺有意思的，也很好脾气地跟着哄，“好了好了，姑娘，这就好了，别哭了啊。一会儿把我的心都哭碎了，就没人给你看病了。”。
    “呜呜呜——”
    “好了。”医生装好矫正器之后，一拍她后脖子，颈椎矫正器被拍的“啪”一声响，“其实，一般带个矫正器其实没有那么疼的，所以我刚刚才没跟你说。姑娘，你这小脖子太短了，所以，才会疼的。现在没事了，啊。在病房这边陪护士姐姐玩两天，确定身上其他零件都正常了，对了，尤其是这小脑袋瓜子，看看有没有脑震荡，要是没有，就能回去愉快地玩耍了。”
    “呜呜呜——”系主任说她脖子短，呜呜呜——被戳到痛处，魏爽晚更伤心了。
    “小伙子，拿这轮椅把你家姑娘推到那边护士站去处理膝盖上的伤口，别抱在身上了，瞧你那一身高级西装的胸前，都画地图了。”
    季安晨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自己胸前的深色西装前面，眼泪鼻涕一大把。他抬头看见医生笑眯眯的样子，觉得很不好意思。魏爽晚显然也看到了，她转了转眼珠，蹬着腿在凳子上转了个圈，背对着季安晨，装作没看见，然后抽抽搭搭的，停止了哭声。
    在护士站，长裤被撩起来，季安晨才看到她膝盖伤得到底有多严重。左边膝盖整个都淤青了，上面还有局部被擦破了皮，加上小丫头本来皮肤就白，看得人好心疼。
    “别乱动了，就破了一点点。马上就好了。”季安晨在旁边骗她。
    魏爽晚带着颈椎校正器，头低不下去，加上她又是坐在凳子上的，所以，根本就看不出来自己的膝盖伤的有多严重。她只觉得火辣辣地疼，护士给她用酒精消毒的时候，更是锥心的疼。
    她眼里立马就晕开一层水雾。
    “就一点点破皮，也掉眼泪，没出息！”季安晨给她擦眼泪，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哭还哭上隐了，是不是？”
    “我才没哭呢！”魏爽晚倔强地抬头，“是刚刚你没擦干净，还怪我！”
    “马上就好了，不疼的，我轻轻的啊。”年轻的小护士很是默契地配合季安晨，手脚麻利地给魏爽晚膝头贴上纱布，“回去以后别碰水，当心伤口感染，两天来换一次纱布。好了，这样就好了。”
    “我这样子，能两天来一次么？”
    “没关系的，你这样的病人，我们医院一天都好几拨呢，不算严重的，放心。”
    真的么？魏爽晚表示，超级怀疑。
    到了病房，被放到床上，李爱才匆匆从外面交完费回来。
    李爱一见到她，就上去摸了一把她的脸，“宝贝儿，好了好了，不疼了啊。都好了，没事了。”
    “姐姐，我成凹凸曼了啊。”
    李爱一听她这话，又看了看她扁着嘴垂着眼睛的小可怜儿样，摸着她脑袋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啊。宝贝儿，就算你成凹凸曼了，自有愿打愿挨的小怪兽陪在你身边呢！”说着，她朝窗户边上的季安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哪里会有！我自己平时就是个受气包！”
    “别乱动！”季安晨在窗户边上回头训斥她，“乱动等会儿脑袋掉下来了，没人给你安回去！”
    “刚刚系主任不都说我没事了么？”
    “他说的是暂时没事了。要观察一天，看看脑子有没有跌坏。”季安晨勾着嘴角，笑得不怀好意，“这万一不是在现场跌坏的，是你自己动坏的，那是谁的责任？”
    “刚刚哪里有说我脑子坏掉！”魏爽晚反驳，“他说的是怕我有脑震荡，好不好？别以为我没听见。”
    李爱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按住魏爽晚肩膀，“好了好了，可爱的凹凸曼小姐，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哦。”魏爽晚这才拉上被子，靠在床头，嘟着嘴小声反驳，“一点儿都不可爱。”
    “可爱的，可爱的。”李爱给她拉上薄被，问她，“有没有恶心想吐，头晕不晕？”
    魏爽晚想了想，说，“好像没有。就是脖子还有点儿疼。”
    魏爽晚在医院待了足足两天，李爱也就在医院陪了她两天，季安晨从把她安置好之后就走了，到她出院的时候都没见踪影。
    期间，负责兼职工作的经理来看过她一次，给发了工钱，还带来了慰问品，魏爽晚觉得经理人还不错。不过，她又在心里嘀咕，这次出来挣钱真不值，没赚到钱还搭了医药费。
    到了第三天，护士来给她膝盖换完药，魏爽晚就打包东西和李爱出了医院。临走之前，她愤愤地拿着手机看着季安晨的名字，瞪了好几眼。
    “好了好了，别看了。”李爱把她手机夺下来，丢进包里，“主任可说了，你这样不能看手机，脖子不疼了？”
    “疼啊。可我就看看时间嘛。”
    “是嘛。”李爱笑她，“对啊，那个没良心的人啊，光顾着忙自己工作赚钱了，都不知道抽时间来看看我们可爱的小青梅的哦。真是太没良心了！”
    “说什么呢！”魏爽晚僵着脖子瞪她，“别以为我现在身体欠安，就来欺负我！谁要他看了，没他，我耳根不知多清净呢！”
    “是啊。”李爱学着季安晨平时的样子揉揉魏爽晚的头发，“别乱动了，脑袋坏掉了，谁负责啊！”
    “姐！”
    “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
    还好现在是假期，学校也没多少人，魏爽晚回到学校，也不用担心被人笑话。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样子的时候，就惊叫到，好丑！她垮着脸想回到学校给同学看见了，那该多难看啊。系主任说了，这颈椎校正器要看恢复情况才能决定什么时候拿下来，现在还好，等到开学了学校人多起来，大家看到她这个样子，肯定会笑死的。尤其是那个杨晓依！
    季安晨说，“难看么？还好啊。”他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魏爽晚，蹙着眉头，认真地说，“好像这样子看起来，脖子变长了。说不定，等到矫正器拿下来了，脖子就拉长了，这样，还能高个一厘米也说不准。”
    魏爽晚气得跳脚，“哪里会！我们老师说只有生了孩子才有可能二次发育！”
    “生孩子？”季安晨笑出来，“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要多多努力了！二次发育就只发育身高？”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往她胸前瞄了两眼。
    “还有智商！”
    “智商就不用了。这样就挺好！”季安晨一脸认真。
    魏爽晚气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我要吃肉，不要吃素了，我又不是兔子！”
    “不行！你现在伤着呢，清淡为主。”
    “我快饿死了啊。你这简直就虐待！”
    “多吃蔬菜身体好！不许挑食。”
    “你怎么跟季安晨那个混球一样的腔调，我真要怀疑你们俩有什么了。”
    李爱上去照着魏爽晚的脑袋就一下，打得还挺疼，“你这脑袋瓜子是腐烂了吧！”
    魏爽晚皱着眉头反驳，想摸一下自己脑袋，可发现根本摸不到只好委屈地说，“我不是！杨晓依那个腐女脑袋里才是腐烂呢！”
    魏爽晚整整三天都吃的青菜，她觉得自己真的要饿挂掉了。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难吃的叫蔬菜的东西？她要饿死了啊！
    她没吃午饭，啃了两个大苹果，决定抗议。
    李爱从外面回来，给她带了吃的东西，她仰躺在床上装死。
    “小爽子，下来吃东西！”
    魏爽晚抓过一旁的被子拉到头顶，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只有季安晨才会叫她小爽子，怎么李爱这几天讲话，越来越像那个季安晨是怎么回事啊？
    “小、爽、子？”
    “我不吃草，你拿走！”
    李爱上来掀她被子，“这次不是草，是肉，快下来吃。”
    魏爽晚一听，犹豫的片刻就被李爱拉了起来。
    “鱼片粥，这次是肉了啊，快吃！”
    盖子揭开，白嫩的鱼片散在米粒中间，上面还撒着翠绿的葱圈，热气一点点冒上来，白和绿搭配起来，颜色格外好看，看上去就很好吃。魏爽晚咽了咽口水。
    “怎么样？还不错吧！”李爱说。
    “嗯。”魏爽晚点点头，把心里的那点异样憋回去，拿着勺子喝了一口。味道不错，鱼片已经挑了刺，煮的刚刚好，跟米的香气混合起来，入口滑腻清香。
    “哎？等等，等等！”李爱把碗端过去，阻止她伸过来的勺子。
    “……”怎么又不让吃了？
    “我忘了一件事！先等一下啊。”
    李爱从桌子上拿了双筷子，然后才回来，“我忘了你家竹马交代的，要把葱挑出来了，我这还没下手，你怎么就喝了？”
    季安晨？
    听清楚李爱说的话，魏爽晚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一朵小花，一瞬间就开了。抖掉依偎在花瓣儿外缘的露水，在阳光照下来的一瞬间，“啵”一声就盛开了。
    魏爽晚从小身体就挺好的，很少感冒，皮外伤更是少。魏家妈妈是个固执的女人，保守地认为自己的女儿应该长得就小鸟依人乖巧懂事的样子，魏爽晚大致上是按着她妈的意愿长的。
    那次被狗咬了脚踝，是在高二的暑假。那年天气特别热，她妈又管得她特别严，不准她吃这不准吃那，挑食的她憋坏了，没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季安晨看不得她这样，趁着她父母去果园把她带到自己家，给她喂零食。她说要吃冰激凌，季安晨就把冰激凌从冰箱里面拿出来放在杯子里化开，等到冰激凌化成水和冰的融合体的时候，再配上水果给她吃；她说要吃肉，季安晨就跑出去给她找不会导致伤口发炎的肉，给她买了鱼片粥，还给她挑葱圈；她说要吃北街的辣鸭头，季安晨说现在不能吃，等到她好了就带她去，吃多少都行……
    魏爽晚觉得那个暑假过的可真幸福。她不用去姥姥家，每天一醒来就可以往季安晨家里跑。有时候玩累了，就在他家的木地板上睡着，醒来，太阳都落山了，然后季安晨会送他回家。路上会给她披上他的外套，外套里会有好吃的糖果或者是果冻……
    那年，是果冻糖果冰激凌还有讨厌的数学题堆满的夏天。那样的夏天，在她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就像是季安晨承诺的不管吃多少都行的辣鸭头一样，承诺过之后，她就再没吃过。
    有电话打进来，魏爽晚定定神，伸手去接电话。
    “粥吃了没？”
    “嗯——还、还没。”
    “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
    “还没呢！”魏爽晚看了李爱一眼，“李爱在帮我挑葱呢！”
    “哦。”季安晨那边顿了几秒，然后说，“晚上要不要出来。”
    “出去？”魏爽晚摸了摸脖子上带着的“凹凸曼”，摇摇头，“不出去了。行动不便。”
    “那——出来一下？”
    魏爽晚把手机从耳边移开，再三确认上面显示的是季安晨没错。“不——你那么忙——”
    “我在你楼下。”
    魏爽晚顿时就惊讶了。她看了一下时间，现在下午四点十五分。她起身到阳台，趴在窗户上往楼下看，果然，季安晨在楼下也朝这边看过来。
    他今天穿着运动套装，从楼下抬头看她的动作让魏爽晚觉得特别帅，心情也跟着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季安晨笑了一下，笑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