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眼眶越来越红，连鼻头也开始发涩，陆未晞闭了闭眼睛，怕被穆冉冉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强忍着不想发出声音来。
    “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或许之前有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好，但我会努力学习，像你那天说的一样，不给你任何后悔和我在一起的机会。”
    如水声线泠泠动人，干净澄澈，无比郑重，“其实我也不知道说这些能不能让你开心……今晚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者，以后的每一天，如果我又让你不安的话，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听着他一板一眼好像公事公办的口气，陆未晞一愣，忍不住破涕为笑。
    “未晞，还记得那句话吗？”他的声音低低的，像过了水的绸缎一样优雅干净的倾泻下来。
    顿了顿，忽然换上些许戏腔，听得公屏上一众粉丝热血沸腾，“巧合的次数太多就不叫巧合了，而是必然。我跟你之间……就是一种必然。”
    ……
    实在是太过熟悉的一句话，他的这部广播剧，陆未晞曾经在各种时间场合丧心病狂的反复听过无数次。
    她就在这个瞬间想了很多很多，所有曾经与他共渡的时光都像一帧帧老旧影片一样，无比鲜活地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最初在市区医院急症室前，他冷淡至极地问，“你没事吧？”
    那晚她紧张地不得了陪他pia戏，他轻笑，若有所思道，“陆未晞，东方未晞的未晞……怎么会认不出来。”
    美国纽约，高耸伫立的帝国大厦顶楼，他牵着她的手，从阶梯上一级级走下来，那个时候，他问，““如果我说，我是看了你的微博然后特地来帝国大厦的，你信不信？”
    被子虚乌有的长微博污蔑抹黑的时候，电话那头，他冷静安抚，“我只相信你说的话，其他任何人都不信。”
    女生寝室楼下，他安安静静站在月色中，黑白分明的眼睛映着漫天繁星，口吻温柔，“虽然玫瑰花今天没来得及买，但是……我爱你。”
    ……
    原来回忆才是最杀人不见血的武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牵着她的手走过这么漫长的路途。
    千万人潮中，他只看见她。
    这种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土豪霜降好可爱，asd，枨烜和落幕的地雷qaq
    下一章完结啦，期待吗？
    ☆、chapter 32（尾声）
    [chapter 32：我孤身一人走来，何其有幸，与你同归]
    夜幕降临，暑假来临之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五，t大操场前的阶梯教室热闹的不得了。
    现在距离文艺汇演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热情高涨的围观群众就已经把阶梯教室围了个水泄不通，学生会的负责人们正在争分夺秒的进行与演出有关的一些细节确认，几乎每个人都忙得满头大汗。
    陆未晞正在后台化妆间里乖乖的闭着眼让程思然帮她化妆，旁边的穆冉冉瞬间化身跑腿小妹，正在温顺的端茶送水。
    陆未晞闭着眼睛发呆。
    不知道……简迟现在到了没有。
    类似这种类型的歌唱演出或比赛，陆未晞从小到大参加过的数不胜数。毋庸置疑，几乎每一次她在舞台上都完成的非常出色，她或许会因为课堂上一个临时的小测紧张，都不会因为要在人群面前唱歌紧张。
    唱歌于她而言，就像吃饭走路睡觉一样，如此自然。
    可是此时此刻，她仰头闭着眼睛坐在化妆间里，听着自己胸口一下又一下剧烈的心跳声，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很紧张。
    因为简迟要来看她的演出，所以破天荒的感到紧张。
    又回想到前几天晚上简迟在无非的yy频道里那番简直像深水鱼雷一般爆炸性的表白，她抿抿唇，半晌还是没忍住，唇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
    正站在她面前认真画眼线的程思然忍不住皱了皱眉，毫不留情的吐槽：“干嘛突然笑得这么花痴，又想到你们家那位了是不是？”
    “咳……”陆未晞面上微红，清咳一声，继续正襟危坐。
    旁边清闲下来了的穆冉冉忍不住笑：“要我说，晞晞肯定是在紧张。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在自己男朋友面前唱歌，唱的还是这样一首浪漫小清新的表白情歌……啧，说她不紧张都没人信。”
    陆未晞囧，不甘示弱地刚想开口反驳，下一秒就被程思然轻轻摁了一下嘴唇，示意不要动，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身边人来人往，程思然跟穆冉冉闲聊的声音就落在她耳畔。
    “思然，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后天我爸开车来接我，你怎么回去，要不要捎你一程？”
    “不用啦，我朋友会来接我。”
    “啧，什么朋友啊，男朋友？”
    ……
    眼睛闭上之后，听觉就变得更加灵敏，身边程思然和穆冉冉聊天的内容明明就很普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未晞心里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的伤感。
    她突然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好像一不注意就会从指缝流逝掉。转眼间，又一年结束了。
    一年前的她绝对想不到，她会在这么平凡无奇的一年里，遇见最不平凡的他。
    直到今天，她第一次开始相信真的有命中注定这么一说。
    化好妆之后，文艺汇演也差不多开始了，男女主持都已经登台，坐在后台化妆间里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前面麦克风的声音。
    程思然和穆冉冉心急火燎的离开化妆间，去阶梯教室找位置，留下陆未晞一个人继续百无聊赖的准备登台。
    脑海中这首歌曲的每一个旋律每一句转音都已经烂熟于心，陆未晞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现在紧张忐忑的心情。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给简迟发了一个短信——
    “你到了吗？”
    “到了。”
    “我现在好紧张怎么办qaq”
    “把台下除我之外的人都当成聋子就好。”
    “……为什么要除你之外？”
    “因为我是你男朋友。”
    陆未晞：……
    她竟然无言以对。
    就这么跟简迟来来往往的发着短信，竟然奇迹般地稍微安抚了一下她现在忐忑不安的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陆未晞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渐渐走近，而后，眼前突然撒下一片阴影。
    她没有转身，只是稍稍抬了点头。透过面前的长方形化妆镜，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她不太想见到的身影，陆羽。
    已经几乎有两个月没见，陆羽还是老样子，眉清目秀，只是好像比之前瘦了一些，整个人显得有些消沉颓废。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不说话，然后安静地坐在她身侧的位置上。
    心里叹了口气，陆未晞表面上还是打起精神道：“陆师兄，你竟然在这里躲清闲。我刚刚看前台那边好像挺忙的，不用过去帮忙吗？”
    “前台人手暂时足够了。”陆羽轻声回答。
    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陆未晞只好闭上嘴保持沉默。周围人声嘈杂，唯独他们两个静默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舞台上此刻已经进行到第四个节目，陆未晞第一次在心里埋怨自己的演出顺序太靠后，无法找借口摆脱现在这幅尴尬的局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羽终于垂着眼，慢慢开口：“之前经常来学校接你的那个男人，就是你男朋友？”
    “嗯，是。”
    关于陆未晞有一个稀世极品男友的这件事情，基本上在简迟种种刻意表现下，在t大已经人尽皆知，陆羽会知道也很正常。
    看到她这么干脆的点头承认，陆羽沉默了几秒钟，好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陆未晞看着他略消沉的表情，突然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残忍。
    良久，陆羽张了张嘴，略显苦涩地问：“未晞，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什么……
    陆羽这个问题问出口，却一下子把她问住了。因为陆未晞跟简迟在一起这么久，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喜欢简迟什么。
    或许在所有人心里，像简迟那种完美优秀的男人，没有任何女孩子会不喜欢，所以根本无需过问原因。
    陆未晞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紫色长裙的裙摆，思考了半天才回答：“最开始……是喜欢他的声音，可是到了现在，却觉得声音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就算他的嗓子坏掉，我好像也还是喜欢他喜欢得无可救药。”
    脑袋向来一根筋，无意识地给出心底最真实的答案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又苍白无力的解释，“呃……那啥，好像说得有点奇怪，我表达能力不大好，你听听就好啦。”
    陆羽却轻轻笑了，笑声里带着些许自嘲：“我听懂了。”他看着她，眉眼一如初见时温柔，“你不过是想告诉我，喜欢他一开始是有理由的，到了现在，已经没有理由了。”
    因为情到浓处，所有前置标准条件都会烟消云散。
    就在此时，“叮咚”一声，显示又有新信息。
    陆未晞下意识地低头划开手机锁屏，果然是简迟发过来的。那个冷淡自我的男人，破天荒的发短信安抚她，让她不要紧张，随便唱唱就好。
    看到“随便唱唱”几个字，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伸手一字一句地打字回复，等到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刚刚还坐在对面的陆羽已经不见了。
    陆未晞也没多想，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四个节目就轮到自己了。
    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紧身长裙的裙摆，她在小小的座位旁边来回踱步，最后一次在脑海中排练了一遍整首歌曲。
    小心翼翼踩着脚下的高跟鞋走到候场区的时候，陆未晞低头盯着脚下的阶梯，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那天从简迟家离开之后，在那个地下停车场里，他不发一言蹲下来帮她穿鞋的事情。
    回忆这种东西，虽然细微无声，日积月累之后，却能滴水穿石。
    可畏又可爱。
    忍不住扭过头往场下眺望了一番，可惜现在她身处的地方光线太过阴暗，无法辨清场内观众模样。
    听主持人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陆未晞心里猛地跳了一下，伸手提起长裙的裙摆，她握着话筒，尽量保持平静地往舞台中央走上去。
    舞台上很安静，一束白色追光打下来落在她身上。陆未晞停下脚步，袅袅婷婷站在舞台中央，心情就在歌曲的前奏声中慢慢平复下来。
    这样的舞台她从小到大再熟悉不过，再紧张的话实在是太丢脸了一些。
    “你给我了一个微笑，我可不可以用一个拥抱还你。你让我又心跳，我有什么办法也叫你神魂颠倒。你的眼睛在笑，我望着就中了□□，就快要受不了。”
    ……
    她开口，从第一个字开始就无比自然的进入状态，毫不费力地抓住了这首歌曲的灵魂所在。
    舞台上的可视范围比刚刚候场区好了很多，至少现在她往台下望过去，可以看清楚每一个在场观众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