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戚泽走在民俗广场的大路上，感受着微风吹过，打了个深深的哈欠，感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迷瞪着一双大眼，模模糊糊看着前方的道路。
    等戚泽走到小区的时候，步子已经是带了点晃了，勉强睁开的视野里都是歪七扭八，水雾朦胧的。
    这几天戚泽都没怎么睡好。
    戚泽本身就怕黑，想象力还丰富，熟悉环境里还好，像这个陌生别墅里，戚泽那是一晚又一晚的精神紧绷，稍微有点困意就能被窗外的动静给吓清醒了。
    等戚泽实在绷不住睡着，都已经不知道几点去了。
    一天两天还好，连续几天下来，戚泽感觉自己离魂归西天已经不远了。
    尤其是今天结束的时间还晚，因为要拍夜戏，再加上几个演员状态都不好，半天都没过，一直熬到了凌晨两三点才把今天的拍摄任务完成。
    等收拾好散了的时候，戚泽感觉自己站着都能睡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家门口，戚泽已经不管不顾了，只想上楼好好的睡上一觉。此时此刻，戚泽觉得自己的胆子从来就没这么大过，就算是再凶的厉鬼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有本事你就来，反正谁也不能阻挡他睡觉的历程。
    迷迷糊糊用指纹开门，机械的转音响后，门嗑哒一下打开，戚泽拽着门打着哈欠弓着腰懒散的把脚踏入了门口。
    模糊的视野里，有一个黑影坐在沙发上。
    哦。
    戚泽把头转回来，继续往前走，迟钝的脑子想了一下，今天倒是有个人。
    戚泽迷蒙的脑海逐渐清醒，寒意从自己的后脖颈直冲后脑勺，戚泽默默的吞了口吐沫：
    这一定是幻觉，幻觉。
    戚泽僵着脖子屏住呼吸慢慢转头。
    一个黑影在灯光下模模糊糊，就在他前面的沙发上。
    戚泽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困意立马褪的一干二净，吓的整个人脸都白了。
    坐在沙发上等戚泽的顾霄：
    他满脸复杂的看着抱着楼梯栏杆的戚泽，嘴角微抽。
    我这么吓人么？一边黑线戚泽的反应，一边惊讶戚泽竟然能瞬间窜那么远。不过顾霄倒是没多想，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了紧张情况下人类体能的一次爆发。
    戚泽扒着楼梯栏杆，脆弱的小心脏缓了半天才发现底下那个人是顾霄。
    微微尴尬的松了栏杆，轻跳落地，你怎么回来了，吓我一跳。
    我回来看看，顾霄看着戚泽额头上的冷汗，倒是相信这孩子是真吓到了，倒是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第16章 尴尬的早上
    刚刚下班。戚泽头疼道。
    想他一个以咸鱼为目标的人，竟然沦落到半夜三更还干活的日子，想想就悲惨。
    戚泽说话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厨房那边的黑暗角落，顿时心里一毛。立马将目光转了回来，看着顾霄，戚泽顿时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戚泽踌躇了一下，瞧着顾霄看起来还有继续往下聊的意思，慢慢迈步，挪到了他远处的沙发坐下。
    有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旁边，戚泽顿时觉得身边佛光普照，整个人都出奇的安心。
    顾霄愣了一下，你不是刚下山吗？
    你知道？戚泽疑惑，忽然想起来师父交待过，叹了口气道，哦，是刚下山，但这不是撞了你的车么，身上背着债不能不还，所以我就找了个工作。
    顾霄沉默了一下。
    戚泽觉得有些奇怪，这位债主之前态度可不怎么友好，今天倒是转了性似的，准备好好跟他说话了。
    既然机会难得，戚泽就把上次没能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要不然总觉得自己做的差了点什么。
    之前实在抱歉哈，我租的电动车，当时也没检查车辆好坏，结果那刹车是个有问题的。戚泽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极有亲和力，让人看着就不禁心生好感，当时已经速度到最快了，前面正好过去个老大爷，我这也是没办法，只能拐了个弯撞你了。
    债的事我得慢慢还，戚泽挠了挠头，下山我师父就给了我两千块钱，我估计我师父全部家当加起来也没几个钱，我就不找他老人家借钱了。我这找的工作工资不太高，现在实在是没能力，我按月转你。
    不过你放心，我在想办法找兼职，一定尽全力把你的钱还上。戚泽信誓旦旦的说道。
    顾霄沉默听完，半晌才问了一句，你最开始不是还了十万吗？
    哦，那个啊，戚泽愁眉苦脸，电动车刹车不是出问题了么，我找店家去了，他也知道自己有问题，所以就赔了十万块钱。全转你了，我可一分钱都没剩。
    咔嚓一下，顾霄之前给戚泽垒的人设雕像碎裂了，扑簌簌往下掉渣土，转瞬间就在顾霄心里埋出了一个小土堆，全落在顾霄那颗叫做良心的嫩芽小苗上。
    压的那小苗的叶片哆哆嗦嗦，艰难的往外探。
    顾霄脸色变换十分精彩，满是挣扎。他看着戚泽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站起来就往楼上走。
    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之后我搬回来住。
    话放完又觉得有点突兀，想了想，顾霄还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那边房子楼上漏水，没办法住，我回来住几天。
    戚泽顿时内心大喜。
    也不管对方看的到看不到，小鸡啄米似点头。好啊好啊，这可不是太好了么！
    从今天开始，这屋里终于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晚上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卫生间！
    高兴归高兴，顾霄刚刚踩上楼梯，思维跳跃的戚泽就觉得客厅里温度降了两度，寒风瑟瑟的。精神一绷，戚泽嗖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窜了出去，紧跑两步追上了顾霄。
    为了避免自己的动作太过奇怪，戚泽开始找话题，就，那个，你们屋里的灯还挺好用，进门就自动开，上楼就自动关。
    戚泽现在对与顾霄来说简直就是自己人生道路上一个明晃晃的指示牌，彰示着他的尴尬错误。
    戚泽这么一靠近，顾霄就觉得心里那颗被埋掉的良心小苗艰难求生，整个人再次陷入良心的煎熬中。
    顾霄默默往前走，语气与之前截然不同，透露出了一点别扭的友好，恩。
    没得到相应的解释，戚泽停顿了一下，又旁敲侧击的说了一句，楼上的灯也跟楼下的好像，连开关都不用摁。
    恩，智能的。
    哦戚泽点头，眼瞧着顾霄已经快到了他自己的房门口，戚泽眼疾手快从他旁边呼啸而过，在他的身影消失前率先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脱衣服，钻被窝，一系列流程顺畅走完。
    顾霄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脑海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钻在柔软的被窝里，这么多天的晚上，戚泽头一次感受到了踏实，虽然依旧不敢关屋里的灯，但怎么也比之前强太多。
    临睡之前，戚泽迷蒙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要是跟债主请求一下能不能在对方屋里打个地铺，会不会被轰出来？
    带着这个不太靠谱的想法，戚泽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
    强大的生物钟在该起的时间把戚泽唤了起来，拉开窗帘，外面已然大亮，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飘窗上，带着些金色，温暖极了。
    戚泽伸了个懒腰，开窗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感受了一下晨风的微凉，依旧有些困意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
    扛着毛巾出门，戚泽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戚泽本身是习惯晚上睡前洗澡，但自从搬到这里之后，晚上的时候从屋里迈出来上个卫生间都得耗费戚泽极大的勇气，更别说闭着眼睛洗澡了，吓都得吓死他。于是戚泽只能勉为其难的变更了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把洗澡这件事换到了早上。
    哗啦啦的水流彻底唤醒身体的所有肌肉，戚泽哼着小曲儿朝着半空中的水流就是一掌。
    水流被掌风生生截断，水珠打在墙壁上四散而开，反弹之际，戚泽又是一掌将扑面而来的水珠拦住。
    一滴都没能落在戚泽身上。
    戚泽跟水玩的不亦乐乎他足足有好几天没正经修炼过了，觉得身子骨都锈了，洗澡之际就有点兴起。这水流虽然比不上山顶的小瀑布，但也有点意思。
    有句老话说的好，得意容易忘形，戚泽玩的开心就忘了手上轻重幅度，一个用力过猛，手直接撞上了墙上的淋浴设施。
    也不知道具体碰到了哪个键，淋浴隔间里四面八方猛的喷出了猛烈的水流，全方位的冲着戚泽喷了过来。
    戚泽大意了，没能闪。
    嗷的一嗓子直接表明了水流对他是有多大的摧残。
    眼睛是第一受灾地，这猛烈的水流之下，戚泽连睁开眼睛的机会都没有。几秒钟的时间，戚泽感觉自己快被这水流打成筛子了，怎么一个凄惨二字了得。
    敲门声响起。
    你那怎么了？需要帮忙吗？顾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不、啊呸、不用！
    戚泽刚张口就被喷过来的水流灌了一嘴，呸呸往外吐了两口，艰难又大声的回复了一下顾霄。
    戚泽闭着眼睛四处摸索，经历了千辛万苦，这才终于找到了开关，把水流调成了正常状态。就这么一会儿，戚泽感觉自己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人类科技真是一个要命的东西，戚泽心有余悸的想到。
    卫生间门开，入眼便是顾霄的脸。
    戚泽顶着一头湿发，尴尬一笑，早、早哈。
    水珠从戚泽的头发上掉了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到脖颈，再缓缓的滴入胸口。
    顾霄把目光移到戚泽的脸上，对上他那友好灿烂的洁白牙齿。
    早上被惨叫喊醒的顾霄，本来带着极大的起床气，怒火中烧到眉头紧皱。可对上戚泽这灿烂到有点可爱的笑容，顾霄这一肚子的火硬生生的被浇灭了。
    顾霄揉着眉头，无奈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对你浴室不太熟，戚泽不好意思道，刚才误触了。
    顾霄想到了什么，顿时明白过来，看了戚泽一眼，意味深长。
    戚泽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不好意思，我的问题。顾霄说道，带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我忘教了。
    第17章 名字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顾霄当场教了一遍戚泽怎么使用眼前的淋浴设备。
    你误触的按钮应该是这个。顾霄站在淋浴室外，指着设备上侧边的按钮说道，这是几种模式的切换。
    戚泽听的很是认真，他对这些新鲜事物还真是没有一丝了解，最开始用这个的时候还兜头泼了自己一次热水淋浴，差点没把他烫的掉层皮，可以说是教训惨重。
    顾霄又把浴室里能想到的之前没讲过的按钮都讲了一个遍，戚泽囫囵吞枣的记住了个七八分，决定等自己用的时候再慢慢试试。
    进入走廊的时候，戚泽指着墙壁上的相框有点羡慕的说道，你这是在哪个照相馆拍的？还挺好看。
    相框里是顾霄第一部 仙侠片的定妆照，可以说是顾霄的成名之作，基本上顾霄的粉丝就没有没看过的。顾霄挂在这里，也是为了纪念一下自己演绎之路的开始。
    顾霄面色复杂，你没看过？
    戚泽奇怪说道，你的照片我去哪看过，是因为太好看了所以挂在了照相馆外面当样片吗？
    也对，确实好看，我要是照相馆老板也得把你的照片挂出去。戚泽感叹道。
    戚泽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臭美的人，但能把自己好看的照片挂在墙上这种行为实在是有点酷，戚泽准备等赚够钱了之后，也给自己搞一套这样的照片，就挂在门派入口的墙上。
    咔嚓一下，顾霄觉得自己的刚刚修复好的良心又碎裂了这家伙果然之前根本不认识自己，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误会。
    顾霄尴尬的同时充满了羞愧，但面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依旧保持着略微高冷的姿态，只是细看的话，里面却带了点不自然。
    如果说他之前还在为自己是个电影明星而有着些许自己都不曾留意的自豪，那么现在顾霄连这件事都不想提。
    不过好在戚泽在这个话题上也没有停留很久。毕竟他现在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这么好看的照片怎么想也得消耗重金，就算自己问清楚了，也不可能现在拍。
    思来想去赚钱真的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人生真的太难了。
    这一次确凿的事实再次击碎了顾霄侥幸的心，无情地展示了他是多么的自大狂妄。
    顾霄愧疚之下，想着怎么跟人道歉，这时忽然意识到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他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于是顾霄陷入了怎么才能体面的把名字要过来的困扰之中。
    顾霄深切纠结：你
    这时，戚泽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看了看手机，发现上面的时间已经马上就要到了上班点。
    戚泽一激灵，把毛巾扔到屋里之后拔腿就跑。
    我先赶过去上班了，回聊。
    正在酝酿怎么跟人要名字的顾霄：
    行吧，你慢点。顾霄说道，但话还没说完戚泽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顾霄坐在沙发上陷入了，到底要不要道歉和怎么要人家名字的纠结当中。
    任谁也不能想到顾霄那冷峻平静的外表下，脑袋里的思绪几乎揪成了一团乱麻。
    直到一通电话把顾霄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拯救回来。
    霄哥，承姐给你找了武术指导，让我接你过去。助理打电话来说道。
    顾霄灵光一闪，从一团乱的思绪中，突然找到了一根线头。
    顾霄问道，撞车的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助理有点蒙，但还是乖乖地回答，戚泽。
    顾霄满意了，但由于就算听到了名字也不知道怎么写，于是他非常自然的跟助理说道，把名字发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