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1 CHEN & chen

    现在，此刻，rightnow，小年夜当天。
    辛晨正坐在欧方辰台南老家的客厅和欧辰洋也就是欧父面面相覷，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怎么让自己陷入这无比尷尬的局面。
    事情还得回朔到新年假期的前一个礼拜……
    辛晨和吴安洁他们在公司谈论到新年话题，各自讲着新年的规划，不外乎都是要回老家。聊到家乡，辛晨下意识瞥了眼欧方辰办公室的方向，心情莫明闷起来，不为谁，就为他。
    今年……他会回家吗？
    趁中午休息时间，她走进欧方辰的办公室，他正讲着电话，用眼神示意她「等一下。」
    她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坐上单人沙发看似悠哉地翻着杂志，心里却承着千头万绪。如果可以，她就算用拖的也想把欧方辰拖回他家，过年就是要和家人团聚呀！
    结束通话的欧方辰看起来心情很好，悠悠地走到辛晨对面的沙发坐下，「小年夜跟我回家一趟吧，我妈说要请你吃晚餐，还说已经跟王阿姨事先说了。」
    「啊？这么突然？为什么？」
    欧方辰没回她半句，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瞅着她，当他挑起眉毛那瞬间，辛晨才意识他话中的不对劲。
    「等等！你刚说……要回家？回你家？」
    欧方辰眼里荡漾的，是那所谓的释怀，「嗯，回我家。」
    其实欧方辰上次为了追辛晨而到台南的那个晚上，就回老家了，只是仅回了那么一次，他跟他父亲的关係自然没有改善也没进展，才到现在都没跟辛晨说。
    没有什么气是可以生一辈子的，更多的是拉不下脸。欧方辰对于他父亲反对他走设计是理解的，尤其在美国遇到挫折时更是懂他父亲的先前反对的原因，艺术这条路确实是不好走。就算在回国后，顺利创立了s.o.c，可比起自己的实力，更相信是幸运多了些，幸运遇到好伙伴、好的机会。
    那天，儘管短暂，他进辛晨家前，见到他许久未见的父亲，他脸上是歷经沧桑和明显被岁月流淌过的痕跡。六年没见了，欧方辰没想到自己居然连声招呼都说不出口??
    明明知道，他父亲在这六年定过得不好，他目光还是下意识染上锋芒，甚至直接转身离去。
    和辛晨分别前，她说，上天给你的难关绝对都是你能解决的。
    欧方辰听闻，如有颗大石头重重砸中他脑门。
    是啊，他可以解决的，也知道方法。看着辛晨为失去小阿姨而痛哭失声，人生能有几个六年？他怎么就迟了那么久才想通？
    辛晨在听完欧方辰的话，内心有些激动，不管欧大boss的百叶窗有没有拉下来，直接对他又是亲又是抱的。
    原来，能替别人开心，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欧方辰茫了，这小小一步就让她这么开心？若知道他早就说了……
    只是辛晨高兴一阵子后，意识到她之后要去的地点是欧方辰家后，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直嚷嚷着她可以自己买票搭车回台南，不用他载，欧方辰笑而不语也没试着阻止。
    在过年前一週才想到要买票火车票？辛晨能告诉你，备好行囊，趁早接受事实比较快……
    回台南的路上，辛晨整趟路程依然是焦急。
    「你确定我妈妈真的答应了？」就算机会微乎其微，辛晨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愿她王女士没那么迫切要卖女儿……
    欧方辰笑弯了眼以示回应，辛晨见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沉淀了良久，辛晨再度开口，「那我是不是要带个伴手礼……」她如连珠砲般问了许多问题。
    欧方辰知道辛晨是紧张，耐心地回应，无一刻不耐烦，他从未对她不耐烦过。
    「那我遇到叔叔后要聊些什么……」辛晨突然觉得自己问了白目问题，他自己都跟他爸爸没话聊了，哪儿能提点她呢？
    她忆起对欧辰洋的第一印象，无非就是和他儿子一样，脱离不了「尷尬」这两字！！！
    想着想着她心累了一半，她闭上眼、双手环胸，「不管了不管了……我要睡了！到了再叫我！」
    该面对的，就是逃不了??就这么来到现在??
    欧氏父子俩依然是一语不发，欧辰洋戴着老花眼镜翻阅着报纸，欧方辰随意拿起桌上ikea型录翻看，空气仅流淌纸张被翻阅的声音已长达几十分鐘之久。
    从进门到现在，辛晨四处寻找着方丽媛身影，邀请她来吃饭的方阿姨照理说不应该不在啊……
    眼前这场无声对峙彷彿放慢了墙上的秒针，俗话说每寸光阴每寸金，若能镀成金也就算了，偏偏这气氛简直要让她从人间蒸发。
    秒针再转了几圈，辛晨再也憋不住，弱弱地问：「请问叔叔……方阿姨不在吗？」
    欧方辰目光悠悠地离开杂志，噙着一抹非常微小的笑把头侧向辛晨，她终于忍不住了吗？
    欧辰洋听闻也放下报纸，望向前方的小姑娘，「她出去买点东西，待会儿就回来了。」末了，他没再回到报纸世界，转而拿起遥控，看起新闻。
    辛晨轻呼了一口气，叔叔啊！您早该开电视了！这空气不就湿润多了吗？
    欧辰洋视线转向看着电视，辛晨见状身子瘫软地靠在欧方辰肩上。
    欧方辰浅一笑，嘴巴凑近她耳朵，气息喷在她耳垂惹得辛晨一阵痒，「想回家了？」
    「可以吗？」辛晨双眼驀然睁大，像极了隻讨饭吃的小猫咪。
    亲爱的主人，放我走吧……
    欧方辰佯装思考后再一笑，「看来是不行??」他朝门口挪了挪下巴，「你的救兵回来了。」
    辛晨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方阿姨，连喜极而泣的感觉都有了，她迅速起身快步走向方丽媛，接过她手中去卖场採买的食材，估计是备了过年假期的份，买了好几包。
    「阿姨，我帮您提到厨房吧！」
    方丽媛原想客气推託，可见小姑娘如此迫切，望了眼她身后的场景后瞭然了一切，看来他们父子俩没少折腾这小姑娘，她对辛晨温煦一笑，「那就麻烦晨晨囉！」
    欧辰洋和欧方辰各自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进了厨房，两双淡然的目光在染上温度的那刻，四目相对，谁也没别开眼。
    欧辰洋乾巴巴地把遥控拿给欧方辰，「你要看什么自己转。」
    欧方辰视线回到杂志，「不了，你看吧。」
    然后，对话结束。
    从厨房窥着那对父子的辛晨和方丽媛轻声地击掌。
    至少，他们对话了。
    方丽媛边归类着食材，眼匡渐渐盈着些泪水，六年过去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辛晨听到从旁传来的啜泣声，内心有些慌，马上抽了旁边的面纸递给方丽媛，视线不敢落在她脸上，怕自己的泪水也无端出来凑热闹。
    「谢谢你呀晨晨，让我儿子回了家。」待心情平復不少后，方丽媛握住了辛晨的手。
    辛晨怔了怔，回握住方丽媛，「阿姨别这么说，我什么事都没做，是欧方辰他自己愿意跨出那一步。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我听到的时候也很开心。」
    「方辰那天突然回家，我跟他老爸都吓得不轻，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回房间，可我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呢……而他老爸虽然什么都没表示，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也很激动，那对儿子的亏欠是时候该放下了……」
    辛晨在厨房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晚餐备好前她都没踏出去。期间，欧方辰来探望不少次，却都被他母亲和女友联合给赶了出去，他只好继续跟他父亲待在客厅，继续那沉默的对峙。
    晚餐时段是辛晨最不想面对的一刻，可意外的，没有她想像中的可怕。
    一开始自然是只有两位女人在聊着天，可渐渐的男人也渐渐加入了话题，而就在每个话题要断尾时，两位女人暗地里对自家男人拳打脚踢的情况下也慢慢接续下去。
    这长达六年的冷战，似乎在这顿晚餐后迎接了谢幕。
    尷尬。
    冷场。
    生疏。
    尷尬。
    可这一切就会像欧方辰载辛晨回家，她下车前对他所说的……
    「总有一天，你会云淡风轻地笑着和你爸爸谈论这些过往的。」
    这是好久以前，某个人对她说过的话，只是随着成长她也想不清那人是谁了，就是记得有那么一句话。
    很多事情当下看着难熬，伤心到以为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那道伤痛。
    可一辈子那么长，过着过着……有一天你可能就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