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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同行 (加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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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家喜堂上顿时一片混乱。
    谢家大爷和二爷忙将谢东篱扶起来,送到后堂去。
    盈袖顾不得堂上众人诧异的眼神,也拎着长长的新娘礼服跟了过去。
    “五夫人!五夫人!您等一等啊!”那喜婆瞠目结舌地看着新娘子就这样跑了,忙追了上去。
    谢东篱躺在后堂的罗汉床上,面目雪白,嘴边一缕血迹,看得盈袖心生歉疚。——都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错……
    盈袖走过去,在罗汉床前跪坐下来,握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
    谢东篱轻轻回握了一下。
    盈袖心里一动,脸上陡然开朗起来,但是怕别人看见,她忙低下头。
    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
    新郎官人事不省晕倒在罗汉床上,刚刚进门的新娘子握着他的手,跪坐在他床前。
    陆瑞兰心里好受了些,过来问道:“曾太医,五弟是怎么了?”
    因是大婚的喜事,陆瑞兰不肯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曾太医捋捋胡子,道:“应该是太劳累了。谢副相身子本来就弱,又有宿疾。从脉相上看,应该是连日往京城赶,伤了本元吧?”
    谢东篱的手掌陡然热了起来。
    盈袖明白过了,身子陡然僵硬,恨恨地将谢东篱的手扔到一边,扶着罗汉床的床沿站了起来,暗道什么连日赶路?明明是昨天折腾她,折腾得过火了!
    陆瑞兰见盈袖起身了,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百般道歉:“五弟妹,真是不好意思。五弟一向身子不错的,这一次实在是差事太忙,不然也不会这样……”
    盈袖点点头,“我省得,大嫂,您不用这样说。”顿了顿,她正要说话,从门外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五夫人,门口有人找,说是您娘家让她来的。”
    盈袖一惊,终于还是来了吗?她恋恋不舍地看了晕迷的谢东篱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谢东篱晕迷不醒,让她能说什么?——说什么都不管用!
    盈袖的眼神黯了黯,对陆瑞兰道:“大嫂,这里拜托您了,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陆瑞兰点点头,“去吧,我让人把五弟送到你们的新房,等下喜婆直接领你去新房。”
    今天本来是谢家拜堂成亲的日子,结果新郎官谢东篱居然当堂吐血晕迷。
    这件事一下子就在京城传了开来。
    有些觊觎谢东篱,想跟他结亲的人家忍不住高兴,幸亏不是自己家闺女遇到这种事……
    当然,更多的人家在为盈袖可怜,先是失去了郡主之位,然后娘亲和弟弟都身染重病,还有爹也被派到南郑国做质子,只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盈袖这时候想不到那么多,她晓得谢东篱应该没有大碍,还是自己的娘亲和弟弟要紧。
    从后堂走出来,她看见一个老实巴交的婆子,心里先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她梦中那个衣着怪异的女子就好……
    “你找我什么事?”盈袖命人将那婆子带到一间偏厅问道。
    那婆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道:“有人托奴婢给元大小姐代话,问您什么时候会……会跟谢副相解除婚约?”
    盈袖挑了挑眉,道:“谢副相当堂吐血晕倒,你难道没看见吗?你让我怎么说出口?就算我说了,他没听见,还能算数吗?”说完又摊开手问:“你主子答应我的东西呢?”
    那婆子摇摇头:“主子说,要您先……先跟谢副相解除婚约,才……”
    盈袖转身就走:“那你们等着办丧事吧。”
    对方到这种时候都追着她来要解药,那说明,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性命对他们来说,比她想的还要重要。
    这就好办了。
    不怕他们狡猾奸诈,就怕他们丧心病狂,什么都不顾。
    只要有顾忌,她就能跟他们周旋,救出自己的娘亲和弟弟。
    那婆子在谢家不敢放肆,眼睁睁看盈袖转身进去了,只得叹口气,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盈袖镇定了许多。
    她知道,按照她做的药丸的效力,如果不吃解药的话,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到下午的时候,元应蓝和元应佳会疼得死去活来,肯定忍不下去了,到时候,他们肯定要再来求她的……
    盈袖昂着头,被喜婆领着去了她和谢东篱的新房。
    这是一间完全新盖的院子,前后四进,第三进七间正房,四间厢房,还带一个小跨院,就是给他们夫妻住的。
    盈袖慢慢走了进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成亲了,还是没有……
    不过来到新房门口,陆瑞兰和宁舒眉就将她拉了进来,着急地道:“你可回来了,我们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两位嫂嫂请坐。”盈袖指了指两张交椅。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没有坐下来。
    陆瑞兰皱着眉头道:“五弟刚才醒过来了一下,病情有些重,太医建议,要搬到外面的庄子上静养,你看呢?”
    盈袖正中下怀:“那就去吧,我跟去照顾他。”
    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相视而笑,心里放心一块大石头。
    见盈袖这样体贴,一点都不嫌弃谢东篱这个样子,而且也不在意刚刚没有完成的拜堂之礼,陆瑞兰握住她的手,悄声道:“五弟妹,你别生气。等五弟好了,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大嫂别这样说……”盈袖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都是应该的。”
    来到里屋坐下,盈袖看着谢东篱静静躺着的样子,轻叹道:“难为你了。”
    谢东篱咳嗽两声,没有睁眼,又睡了过去。
    盈袖便和自己陪嫁的丫鬟开始收拾东西,打成几个包裹,打算到庄子上去住一阵子。
    外面的酒席虽然开了,但是没人问新郎官和新娘子的情形。
    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在外面跑前跑后地招待,只说谢东篱最近太累所以晕过去了,只要静养几天就好了。
    大家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喝酒的气氛到底没有很热络。
    刚吃过午饭,盈袖就听见采桑进来道:“夫人,外面又有人找您。”
    盈袖点点头,“把她带到待客的厢房。”
    待客的厢房在他们新房院子的第一进。
    还是那个婆子,不过她已经没有上午的气焰,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脸上还有被掌掴的痕迹。
    盈袖不想问她是如何进来的。
    幕后之人连蛊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都能弄到,派个把人混进各大府邸太容易了。
    说不定这就是为什么元宏帝一听蛊术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出现,才马上命令谢东篱跟南郑过大巫特使一起去解决这件事的原因。
    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邪门了,如果不及时防范,就连皇宫里面他们都能来去自如!
    哪一个皇帝能容得下?!
    可惜谢东篱这会子晕迷不醒,不然盈袖会问他更多事情。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盈袖已经换上家常的衣衫,坐在厢房八仙桌旁边的太师椅上,伸出自己早上刚染的指甲看了看。
    那婆子陪笑道:“元大小姐,您几时打算跟谢副相……”
    啪!
    不等她说完,盈袖已经抽了她一个耳光,恼道:“还不死心?!我说了!——没可能!”
    那婆子捂着脸,嘴唇翕合了半天,才讪讪地道:“……您真的不想知道您娘亲和弟弟的下落了?”
    “我看你们是不顾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死活了吧?”盈袖嗤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吃了一口,“不在乎就回去等着给他们收尸……今晚三更……我说到做到!”
    “……那您岂不是也要给您娘亲和弟弟办丧事?”那婆子忍不住讥嘲道。
    “这就不劳你们操心。大不了我自己去找,一天找不到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找一辈子,一辈子找不到,就找下辈子!”盈袖冷笑,“我就不信,天下之大,就真的找不到他们!”
    当然,她这样说,前提是沈咏洁和小磊还活着。
    以她掌握的情形推断,因为她当机立断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了毒,所以对方肯定不敢对沈咏洁和小磊下手,应该是转移到比较远的地方了。
    如果来回要二十天,那说明不是藏在南郑国,就是在北齐国。
    如果只是在东元国,还真要不了这么长时间。
    那婆子想起主子疼得在地上打滚的情形,还是打了个寒战,知道他们不得不屈服了,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讪笑道:“谢副相夫人真是厉害,老身佩服!能不顾家人的性命也要嫁,您也是头一份……”
    “你再胡说八道,我的解药就是喂了狗也不会给你!”盈袖冷笑着起身,不想再跟这婆子说话了。
    明明是来求她的,还敢这样大言不惭讥讽她,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
    那婆子忙跪了下来,给盈袖磕头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多嘴!”说着,啪啪啪啪自扇耳光。
    盈袖冷眼看着她,一直到她自个儿把自个儿扇得嘴边流血,双颊高高地肿了起来,才点点头,道:“给我我娘亲和弟弟的下落,我就给你们二十天份量的解药。”
    那婆子窒了窒,不情不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了上去。
    盈袖用左手腕的玉镯先试了试,发现没有异样,才接了过来。
    蛊这个东西实在太可怕了,来无影去无踪,还能控制人心。
    这种逆天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
    头一次,盈袖有了要将蛊灭绝的打算。
    南郑国大巫,是蛊的祖宗吧?
    有机会,真想会一会她……
    盈袖一边想,一边拆开信看了看,顿时有些傻了。
    只见上面写的地址,正是南郑国京城的质子馆!
    尼玛!
    真的是送去了南郑国?!
    她真的要会一会南郑国大巫了!
    盈袖沉着脸,也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道:“这里有二十粒药,元应蓝和元应佳一人十粒,一粒管两天,一共二十天。如果我能在二十天内带着娘亲和弟弟平安归来,就给你们最后的解药。如果不能,就让元应佳和元应蓝给我一家陪葬!”
    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不敢再耍手段,如果他们真的在乎元应佳和元应蓝的话。
    当然,她也是豁出去了,如果对方根本不在乎元应佳和元应蓝的死活,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是如果对方不在乎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死活,应该一早把沈咏洁和小磊弄死了,怎么会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把他们弄到千里迢迢的南郑国质子馆关起来?
    所以不管怎么看,她的做法应该是有效的。
    那婆子不敢再说什么,伸手接过药瓶,匆匆离去。
    盈袖将沈遇乐叫了过来,对她说了自己的打算,请她回去跟她娘亲王月珊说一声,然后就坐着大车,带着昏昏沉沉的谢东篱,还有很多丫鬟婆子侍卫随从,一起去了谢家在城外的庄子。
    王月珊听说了大婚的情形,明白了盈袖的意思,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带着沈遇乐去沈咏洁和小磊以前养病的庄子上住下来,这样如果皇后齐雪筠想要找麻烦,他们也能应付。
    如今他们和皇后齐雪筠那一派属于胶着状态,谁都担不起撕破脸的后果,只能达成这样一种平衡。
    ……
    到了晚上,天上的浓云居然散去了,天气也没有那么冷,回复了正常的十月初的天气。
    盈袖背着一个大包袱,蹑手蹑脚出了庄子,坐上她早就让人准备好的大车,往向南郑国去的路行去。
    对于谢东篱,她留下一封信,让他好好养病,说她有事要出去,二十天后就回来了。
    采桑等丫鬟婆子都被她留下来,只有采桑一个人知道她出去了,但是对外只说她是病了,要静养,不许别人打扰她。
    而谢东篱那边,有谢东篱的小厮和以前的随从照应,她们这边的婆子帮着洗洗涮涮就行了。
    天上的月亮虽然是半圆,但是已经很明亮了。
    月辉洒落在大地上,给万物盖上了一层云白的光。
    盈袖坐在车里,有些精疲力尽。
    她撑着头,在车里刚刚阖上眼,突然觉得车身震了一下,然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车门外轻斥:“滚回去!这里有我!”
    盈袖推开车门,唰地一下拉开车帘,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赶车,心情顿时大好,笑靥盛放,道:“东篱!你终于来了!”
    那人回过头,脸上戴着那个银白色的面具。——居然是好久不见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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