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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都十分缓慢,几次伸出手臂,想要碰到墙上的按键,却总会中途突然收回,像触电。

    她歇了好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似的站直身子,抬起手臂渐渐往前探去。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电梯按键的当口,她忽然被人托住腰身往后一带,撞到一具硬邦邦的躯体,带着些微汗意的手掌同时捂住她的嘴,止住一声吟哦。

    她蓦地睁开眼,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被束缚双手的她本能地开始挣扎。然而限制她行动的并不是一副镣铐,而是一个怀抱。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意识到这一点的她稍微放松下紧绷的身体,刚要侧过脸,他也恰好贴向她的耳际,微微湿润的嘴唇几乎擦过她的鼻尖,两人皆是一愣。

    “醒了?”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点大梦初醒的沙哑,他环着她的手臂未放,望了一眼四周,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一束光出现在转角,是值夜巡逻的护士。

    陆之屿心道不妙,牵起她便往墙根闪。迅速躲进墙面凹陷处,他紧紧抱着她,后背贴着墙,她贴着他,隔着薄薄的衣衫几乎能感知彼此的体温与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梦游是分离性漫游症的一种症状。

    至于男主为什么能找到她,前文有过提示(是一条小到不能小的线索嘻嘻)。

    ☆、装可怜套路

    夜间巡逻的小护士打了个哈欠,草草扫视一眼,原路折返。躲在距离她不到三米处的两个人同时松一口气。等到她的脚步声远去,他们才敢从栖身的角落探出脑袋,揉揉僵硬的手臂与发汗的身体。

    陆之屿望一眼脚下,发现方榆没穿鞋,无言地皱了一下眉,伸手绕过她的腋下打横抱起她。

    她一惊,生生憋回去一声将欲脱口的惊呼,也意识到残留在脚掌的冰凉余温,渐渐平息,默不作声地别过眼睛,捉住了他的衣襟。

    他似乎对这一地带非常熟悉,娴熟地绕过曲折的回廊,不忘选择监控死角避开摄像头。他在她的房门口停下,她观察着他的眼神,以为他是要她伸手刷开房门,正要用手环去刷,被他捏住了手腕。

    他对她摇摇头,走了几步进去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门没关严,被他用一张硬卡片夹在门缝中。

    方榆明白了他的顾虑。c区的住民一向守纪,护士的夜间检查大多是抽查。她没关好门,阴差阳错地离开房间,碰上了门。而九点之后每一间房的大门留下的刷手环的出入记录都会被反应到护士中心,要是她在这时从外由内刷开门一定会引人注意,更何况还有可能无法打开。

    他没开灯,借着床头的夜灯看清路,直接抱着方榆去了自己的床上,再拿起随手扔在床边的平板电脑走向一边。

    “方小姐,”微弱的灯光勾勒出他线条优美的侧脸,“不早了,你今晚就在这里凑合着休息一会儿吧。”

    他的房间仍与她印象里的相同,窗开到最大,床单平平整整,放在橱柜上的生活用品少得可怜,一副没人居住的生冷气息。方榆盘腿坐在床上,舔着嘴唇问他:“那你呢?你睡哪儿?”

    “你知道的呀,我不睡床。”

    “不睡床你睡哪儿?”

    他关了大半扇窗,抱来被子,替她铺开,“原地打坐咯。”

    他说完便去了墙角,借着光打开平板电脑飞快地敲打着什么。他的语气不同往常,方榆一时无法分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因为昨天发生在娱乐室的那点小插曲,她不知道能同他说些什么,怎样都奇怪,索性往后一躺,背过身去。

    夜很深了,凉风穿过窗缝呜咽作响,一下又一下地吹动窗帘,带进些微曦光。他刻意收敛了指尖落在投影键盘面板上的声音,连呼吸都控制得十分轻缓,即便如此,她还是难以入眠。时而想起在娱乐室发生的一切,时而因她今晚的梦游症状备受困扰,她努力地放空大脑,依旧辗转难眠。

    过了不知多久,天边渐露晨色,他敲打键盘的动作也缓缓停下。

    手环指示灯在被褥营造出来的狭小黑暗中闪烁,她回想起陆之屿的那句“我们不是怪物”,身体里有个不知名的角落忽然猛一抽搐。她用力闭上眼睛,捂住自己胸口起伏的位置翻过身,凭一点微光看他,却不置一词。

    “怎么了方小姐?还是睡不着么?”

    “……嗯。”

    他收起平板电脑,活动了一下筋骨,从地上站起来,困惑地歪着脑袋,“那怎么办?要我陪你聊天吗?或者要我给你讲一个睡前故事?”

    方榆:“……”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平板电脑放进去,来到床前,再度蹲了下来,双手垫住下颌,“阿榆,”这个名字从他唇齿之间诞生有种奇妙的亲切感,仿佛被声音的主人倾注了悄声无息的宠爱,滋滋地甜在舌尖——但接着这个称呼的下一句话可不甜,他用温柔的语气说,“做人不能太贪心的。”

    她望着他的眼睛,突然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干巴巴地动动嘴:“对不起。”

    他摇头,微微地笑了,眼底显露疲态,“其实啊,那个时候我很伤心的。”他有些不满地重申她的罪责,“你伤了我的心。”

    这句万分肉麻的话要是换做别人说出来,方榆大概是不屑一顾的。可他的眼睛太干净了,真的让她心生愧疚,她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说些什么呢?

    “对不起”太苍白。

    “我不是故意的”太敷衍。

    “我只是没准备好”则过于推卸责任。

    她只擅长争吵,不善于道歉。

    “……我没有把你当做怪物,抱歉。”她最终选择了这句,嘴唇一张一翕,声音隐没在被褥的缝隙之间。

    他默了好一会儿,露出个不知是何意味的笑容,伸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阿榆呀,不用勉强的。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是跟别人不一样的,说实话我有点开心。但我和你看见的那群人,我们本质上没有区别。进了这个地方的人,谁没点故事呢?”

    方榆闭上嘴巴,竟也没有动弹。

    “我们不是怪物呀。我们虽然病了,但不应该因此感到羞耻——枫叶岭的前辈们以及医护人员花了很长的时间教会我们这一点。阿榆,我能理解你的感觉,这对你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尤其是在你失去前几年记忆的情况下。你认为自己不属于这里,你没有归属感,你觉得自己不该和‘精神病’这样的词扯上关系,你不屑与我们这样的人为伍……我都明白的。”

    他停顿了一会儿,语气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格外慢,慢到能让方榆看到他眨眼的细微动作,“可我们也是人,不过是因为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因为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而陷入不安,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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