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世子！”刚把赵亚青安置好的韩九，还没踏进屋就听到两人的对话。知道这是韩洛隽气极了，怕韩十这么死赖下去会动了韩洛隽的杀心，赶紧跑进屋。大喊了一声，并给韩十使了个眼色。
    韩十一收到韩九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离开了。
    看韩十走了，韩洛隽心里舒服了点，但面色还是不好。语气里还带着少许的怒意，问韩九：“那人处置好了？”
    “是，世子，属下都安排好了。”韩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韩洛隽如此动怒，但能猜到一定跟林舒有关。能让他们家世子情绪如此波动的唯有林小姐了。韩九回答得小心谨慎，不敢多话。
    “你看看这堆东西，翻翻看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韩洛隽朝韩十带回来的衣物抬了抬下巴。
    韩九听话的麻利去翻那堆湿哒哒的衣物，翻出了一张酷似人脸的假面，还有一块梅花红玉，以及一些钱银。
    当看到那块梅花红玉时，韩洛隽骤然起身，走过去，从韩九手中抢过来。这块玉佩他见过，那时他跟林舒在福来居见面时，林舒腰间戴的就是这块玉佩！可如何会在赵亚青身上？而林舒好像一丝都不知道她的东西在赵亚青身上，要不然一定自己拿了。想起什么，韩洛隽猛然抬头。林舒不是说她在寒山寺丢了什么东西吗？
    眯起凤眸，韩洛隽一脸高深莫测。让一旁的韩九看了不敢吭声，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将玉佩揣进怀里，嫌弃的捏了捏假面，不知在想些什么，韩洛隽许久才开口，言道：“韩九，去找个会口技，身高跟那人差不多的。本公子有大事要办！”
    韩九应声，将这假面拿起，就告退。
    独留下韩洛隽一人，静静地坐在屋中。半晌，掏出前不久刚放进怀里的玉佩。修长的手指轻磨着玉佩的形状，发起呆来。
    定国公府内，经过林家人几日一丝不苟的照顾与努力，最后林舒还是醒了过来。让大家都松了口气，也不敢责备林舒，只是不停的给林舒讲些趣事，逗她开心。
    众人都发现了，林舒自从醒来后就变得十分的安静。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这变化太快，让大家心里害怕。却没人敢询问林舒，为何变得这样。
    不敢询问林舒，可有人敢询问其他人。
    “祖母，舒儿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她前段时日不是都呆在宫里吗？您查清楚是怎么回事没？舒儿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林玉是个沉不住气的，看林舒整日跟活死人般，没点情绪，心里担心死了。
    林老夫人悠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摆手道：“玉儿，你别管了。过阵子舒儿会自己想通的。”
    “她这幅样子我怎么能不管！我看了着急啊！祖母！舒儿是不是被宫里的皇子公主们给欺负了？所以您不敢告诉我？我们定国公府都不能给舒儿出气是不是？”林玉一脸的怒意，双眼正视林老夫人，一副非要得到个说法的样子。
    一旁的林琦见他二哥这幅不罢休的样子，逼问着祖母，忍不住开口劝道：“林玉，你别逼祖母了。这件事得靠舒儿自己挺过来。有些事必须由她自己经历，自己从困境中走出来。我们插不了手的！”
    林玉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心里堵着一口气，干脆跑了出去。
    见此，林老夫人疲惫的揉着额头，长吐了口气。“唉，玉儿这孩子整日沉迷书中，人情世故一片空白。舒儿经历了这一遭，也不知道能不能从情劫里走出来。你大哥能力平庸，也是个沉不住气的。祖母没几年了，林家日后变得如何，全靠你了，琦儿！”
    “琦儿知道！琦儿会努力的！”林琦一脸的坚定，眼中隐藏着冰寒。敢这么对他的妹妹，哪怕是易王世子又如何！
    消沉了一段时日，看到林舒的身子渐渐好转，人也变得有了些活气。众人才缓缓放下心来。
    其中最为惊讶的是安氏，听到林舒主动说要修眉，心里高兴极了。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不知林舒为何突然转变。不过女儿要修眉，安氏心里还是十分赞成的。她早就看林舒的一字眉看不顺眼了很多年。林舒本来五官还是不错的，就是因为一字眉，给其增添了一份独特的英气，少了女子的柔美。
    安氏雷厉风行的安排好了人，给林舒修了个‘嫦娥眉’。眉毛一改，令林舒瞬间姿色增添七分。安氏母性激发，忍不住又给林舒打扮了起来。
    林舒一副乖巧的样子，任由她娘给她装扮。安氏让她穿什么衣服，她就穿什么衣服。让人给她上妆，她就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的由人给她化妆。
    看着菱花镜中清丽的女子，林舒觉得七分陌生。一时间，看得愣住了。
    安氏在一旁看得十分满意，心情大好的给了那几个为林舒装扮的丫鬟赏钱。美滋滋的拉起林舒，围着林舒转了一圈。
    “嗯。不错！不错！我就说我长得那么美，女儿一定不差！你瞧瞧，舒儿，你改了这眉毛，整个人都变美多了！”安氏一直想有个女儿，就是想每日给女儿打扮得美美的。林舒调皮了十几年，现在终于开窍了，愿意打扮了，这简直不能再合安氏的心意了！
    林舒淡笑，没有开口。的确是变美了，但她变美后，那个人会因为美貌而喜欢她吗？
    想起还有半月就是林舒的生辰，安氏激动地说道：“舒儿，再过几日就过年了，明年正好闰年。你该过十五岁生辰了！为娘得好好跟你祖母商量一下，给你选门好亲事！”
    林舒没有开口阻止她娘。她现在如同一枚调离的枯叶，游荡在广泛的江河里，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既然她注定跟韩洛隽无份，林舒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其他男子。
    见林舒没有开口拒绝，安氏更是开心了。连忙趁热，跑去西苑，跟林老夫人商量林舒的亲事。
    林老夫人听完安氏的话，喝茶的动作顿住了。抬眼看安氏，问道：“你想给舒儿定门亲事？舒儿自己愿意了？”
    “嗯。过了年舒儿也十五了，该及笄了。是时候给她挑门好亲事了！我当着舒儿面前跟她说这事，她没反对。我寻思着，舒儿这是默认了。儿媳想趁着过年这段时间，一定有不少人来定国公府拜年，到时候咱们好好挑挑。”安氏心里激动，扬着嘴角噼里啪啦的说完。
    林老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言道：“既然舒儿不反对，那就相看相看吧。”
    安氏连忙应了下来，心里乐滋滋的。开始跟林老夫人谈起京城里配得上林舒的世家公子，林老夫人心不在焉的搭话。心里却有一番思量。
    而林舒，在安氏走后，走到了院里。打发了人，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亭子里。手捧着热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蓦然，后脑一阵痛，林舒眼前一片黑暗。
    原本被束缚在林舒两只手间的茶盅，倾斜倒下，滚热的茶水以敏捷如疾风的速度流到石桌的边缘，连续滴下。接而是茶盅，连滚了几下，朝地面坠去。发出一道与地面碰撞的响声，在这寂静的院里，尤为响耳。
    原本正在抱着林舒，准备带林舒走的人，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赶来，暗道一声不好。想了想，最终将林舒丢下，又狠狠地往林舒的后脑处落了一脚。这才闪电般逃离。
    听到动静赶来的人一看，发现林舒倒在了地上，一股鲜红的血从她的后脑流出，映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尤为刺目。
    “啊！快来人呐！二小姐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唔，小虐女主，大虐男主，希望大家别介意~(⊙3⊙)
    ☆、各有所忧
    第三十八章：各有所忧
    傲雪凌霜的正月，爆竹声接连不断。易王府里，韩家一族正聚集在一起，觥筹交错，相谈甚欢的过除夕。
    在座的各位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悦。唯有韩洛隽，坐在人群中，一副落寞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桌上的糕点，一动不动。
    一直关注着儿子的易王妃从韩洛隽回来，就觉得儿子非常不对劲。总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易王妃心里生疑。特地找了韩九私下盘问，只听说韩洛隽最近在办一件大事。易王妃听了有些担忧，还专门跟老易王说了韩洛隽的事，想让王爷帮看看儿子在做些什么。却被老易王一句‘放心，没事。一切有本王暗中盯着’给敷衍了过去。儿子在做什么，王爷都知道，易王妃也就放心了。老头子总不会坑儿子的。
    但是看韩洛隽连过年都没一丝笑意，易王妃又担忧起来了。打算等饭后再好好问问儿子，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弄得他整日愁眉苦脸的。
    韩洛隽一个人发着呆，没注意到有人在关注他。听到突然有人提了定国公府林家的小姐，蓦然惊醒，回神朝说话的人看去。
    “哎！你们听说没？定国公府林家有位嫡小姐今年刚及笄，听说有意说亲。”说话的人是韩洛隽的庶伯韩墨云，酒过三巡，脸色红扑扑的。
    “林家的嫡小姐？家中排二吧？”易王妃注意到韩洛隽对这话感兴趣，接了翰墨云的话。
    “好像是吧！林家只有两位小姐，一位正室所出的嫡小姐，一位姨娘出的庶小姐。前两月不是刚嫁了一位小姐吗？嫁得默默无闻应该是庶出的大小姐。”翰墨云的夫人秦氏插话。
    谈论到婚嫁之事，女人们最擅长了。另一个夫人也插话进来，一同讨论。“我听说，林家的这位小姐身子娇贵着呢！听平康侯杜夫人说，林家三天两头的递牌子进宫请太医给林小姐看病。”
    听言，韩洛隽皱眉。林舒生病了？
    易王妃算是看出来了，感情她儿子关注的是林家的小姐！想到几个月前，林家的老夫人上易王府来暗里感谢她，有意无意的打听她儿子的事。易王妃心里暗暗记下，等饭后一定要试探一下她儿子。
    易王妃找话岔开了林家的事，转移话题，谈起了其他的趣事。韩洛隽心中有疑虑，没心情待下去，起身说了两句身子不适的话，就告退了。
    回到自己的上明园，韩洛隽唤来韩九，吩咐道：“你去查查林家近来有没有请太医，若是请了，问清楚是为谁请的。”虽然韩洛隽觉得以林舒的身子应该没那么容易生病，但总想查查看，确定一下。
    韩九有些为难的看着韩洛隽，说道：“世子，您不是跟林小姐断交了吗？”是您自己说跟林小姐别再往来，就当从未认识过一般，现在又要去打探林小姐的家事，这不太好吧？
    “怎么？有问题？”韩洛隽眯着眼睛，尽带威胁的看着韩九。
    “没、没问题。属下这就去办！”得，算他多嘴！韩九告了退，立马离开。
    韩九刚离开，易王妃就走了进来。看到韩洛隽眉宇间的忧愁更是加重了，易王妃对自己心中的猜测已是确定了七分。
    “母妃？你怎么来了？”看到他母妃出现，韩洛隽有些意外。
    “你这孩子，不是说不舒服么？娘来看看你。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易王妃浅笑着看着韩洛隽，温柔的询问道。
    “孩儿无事，只是呆在人多的地方，觉得有些胸闷。”韩洛隽轻摇头。
    “隽儿，你从书院放假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易王妃慈爱的看着韩洛隽，眼睛不离的盯着他。
    “没有，只是最近在查些事情。有些烦罢了，母妃不要担忧孩儿。孩儿会处理好的。”韩洛隽再次摇头。
    “嗯，有什么事解决不了，需要帮忙的你可以去找你父王。别一个人硬扛着，你还有我们呢！”
    “孩儿知道了，谢母妃关心。”韩洛隽对他母妃扯了一下嘴角。
    “对了。娘看你也不小了，再过一年也要加冠了。该订一门亲事了，你可有中意的姑娘？”易王妃试探问道。
    “并无心仪之人，孩儿还不想那么早成家。今年立夏孩儿从书院毕业，还得进入军中跟父王学习。亲事再过几年谈吧！”提到亲事，韩洛隽就莫名的心烦。一下子联想到了跟他告白的林舒。
    “这怎么算早呢！再过几年你都二十几了，搁那年纪，人家都有个五六岁的孩子了！你想让娘等多久才能抱孙子啊！”易王妃不满的说道。
    韩洛隽尴尬，一时想不到什么话，只得沉默。
    见儿子不说话，易王妃有意无意的继续说道：“听说那位定国公府的林小姐要议亲了，前几月娘跟林家的老夫人相谈甚欢，看其举止礼数都是不错的人家。那家的小姐想必应该也不差的，娘想……”
    韩洛隽不等他母妃说完，一下子打断道：“母妃，孩儿并不想那么早成亲。孩儿想先成就一番事业，再谈婚事。”
    “哎！你这孩子！”易王妃原以为儿子是对林家的小姐有意思，没想到刚提了一下，就被他如此反感的打断。一时间母子两的气氛都变得十分僵持。
    最后还是易王妃叹了口气，出声示弱。“也罢，你这孩子主意大。随你吧！既然你没事，娘去前面跟那群妯娌谈论去了。”语毕，易王妃起身朝门口走去。
    “母妃慢走。”韩洛隽起身目送易王妃出门。
    人都走了，只剩他一人，韩洛隽心里烦闷。脱了裘衣，将宽大的衣袖扎起来。跑到院子里打拳去了。
    与其他人家不同，此时的林家一片乌云笼罩，半点没有过节的喜气。林家的主子们一脸担忧，下人们提心吊胆，小心做事。
    太医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这个年也没过好。王太医真觉得自己倒霉，林家的事怎么那么多！他这半年的功夫跑了多少趟林家，而且每次跑完还必须得保密。
    眼看林舒的病情有了稳定，再次从鬼门关将她抢了回来，王太医长松了口气。收拾好东西，朝外间走去。
    “王太医，如何了？”安氏一脸的苍白，两只红肿的眼睛满是急切的看着王太医。
    “林小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她这段时日连受的伤害过多。身心皆伤，这次伤的又是后脑，也许醒来后会有一段时间记不清事。亦或者，会忘了先前所经历的事。”王太医摸着一把灰须，叹息道。
    “王太医，你的意思是说舒儿会失忆？”林琦皱着眉问道。
    “然也。这头本就是我们人最致命的地方。尤其是后脑这地方，平常人摔个后脑都能忘事。更何况林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抢救回来已是万幸。”王太医点了点头，摸着胡须。心想这林家近来得罪了何人，怎么事那么多。尤其是这林小姐，前一次大病，这一次是大伤。这伤一看就是人为动手所创伤。
    “能安平就好。多谢王太医了，还请王太医……”地位最高的林老夫人适当的开了口。
    王太医明白不过林老夫人的意思，识趣的点头。“老夫明白，毕竟受伤的是林小姐，事情若是传出去对林小姐也有一定影响。老夫不会与他人提起的！”
    林老夫人满意了，让人备了厚礼，送走王太医。打发众人，留下她跟林琦，进了内室看林舒。
    “我可怜的舒儿哟，是哪个黑心的对你下的毒手！”心疼的摸着林舒的手，林老夫人黄浊的眼红了起来。
    “祖母。”林琦喊了林老夫人一声。看了他妹妹这样，他也难受。
    林老夫人吸了口气，平复情绪，转头问道：“可查出来是何人下的手？”
    “是林倩。”说这话时林琦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从来不将其放在眼里。本以为打发了嫁出去就没事了，没想到祸害就是祸害，跑去了哪里都还惦记着林家。惦记着报复林舒！
    “林倩？”低喃了一遍，林老夫人眯起老眼，眼中带着狠绝。
    “既然查清楚是她动的手，你看着办吧！还有牢里那人，都一并处置了。养了十几年的白眼狼，怎么喂都喂不熟！本以为这般处置她们，就完了，没想到她们胆子这么大！既然她们爱作死，就送她们一程吧！你处理干净点，别叫你父亲发现了不对劲。”
    “是！”林琦等的就是他祖母发话处置那对母女！
    “琦儿，林家能仰仗的只有你了。你得努力了，还有两年，你得想方法全力掌握住十万禁军，务必要他们皆听令于你。那些皇帝的眼线，你能拔的就拔，除不掉的便将其调入宫中，明升暗掉。让陛下以为他的人掌管了宫中的禁军，暂时放下对林家的忌惮。”林老夫人一脸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