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 污浊帝君，天赐机缘

    荒山野岭，废弃小楼。
    紧缩的楼门，缝隙里透出一缕光。
    却是楼门里面，灯火通明。
    大厅里，方阿水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眯着眼睛，听取堕仙弟子们送来的一份份情报。
    “我师尊让我转达王侯，说仙委会那边，刚刚处死了一个战略级科学家。
    “那个科学家，原本能用科学技术，量产序列八、序列九符箓的。
    “结果因为几年前犯的事儿被查出来，所以还是处死了……”
    方阿水一边“咔咔咔”嗑瓜子，一边皱皱眉头。
    “仙委会这群人，脑子有病吧？”
    听完了一份情报，又有其他堕仙弟子凑上前。
    “方师兄，我师尊想要转达王侯，说灵磨王侯、白发王侯、苦角王侯，都有意向联合王侯，一起开发八角定气盘。
    “他们说，这个项目，可以让王侯做主。
    “想要先问问王侯的意思。”
    方阿水表情古井无波，轻轻点头。
    “好，我会转达师尊的。”
    实则心中疑惑。
    八角定气盘？
    那是什么东西？
    他根本没听过啊！
    ……
    呼……呜……
    狂风呼啸。
    狐狸山后山，圈圈胡和一群师兄弟，正在对一处废弃宫殿缝缝补补！
    “嘤嘤嘤！”
    圈圈胡跳在宫殿墙壁的窟窿，拎着一根藤蔓，在比比划划，丈量这窟窿的尺寸。
    “嗷嗷嗷！”
    窟窿下面，黑耳朵和白耳朵，则从小卡车的后斗，小心翼翼卸下一块石板，准备给墙壁打补丁。
    最近，它们挖掘部门，转为“宫殿修理部”，已经缝缝补补，修理好了十几座巨大的宫殿，让狐狸山的机械工坊、丹药工坊都有了新的工作场地，都搬进去，宽宽敞敞，开开心心工作。
    白墨走到这废墟里，踩着地面的泥土和杂草，走到小卡车旁边，抬头看徒弟们工作。
    一边看一边思量。
    “这窟窿……额……确实，这个该补上的。”
    他扭头看看这废弃宫殿，便见这大殿占地面积和青铜大殿差不多，但举架贼高！
    抬头看去，便见屋顶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饶是殿内面积巨大，在里面也如同天井。
    “真是個好地方啊。”
    白墨感慨。
    “特别合适。”
    ……
    呼……呜……
    冷风灌进青铜殿，吹不散血腥味。
    血池旁边，眉梢王侯的徒弟们，盘坐着围起来，正日常开会。
    王侯沉睡在血池底下的这些日子，他们事事谨小慎微，生怕被人发现不对劲。
    方阿水皱着眉头。
    “……那个什么八角定气盘，我也不记得师父说过。
    “要不，干脆还是否了吧。”
    另一边，二师兄突然道。
    “我前些天，还碰到白发王侯的女弟子。
    “她……她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更危险了。
    “有王侯师尊在，他们的实力一天强过一天。”
    众人沉默无语。
    之前眉梢王侯还在的时候，他们的实力也是一天强过一天。
    另一边，五师兄也皱皱眉。
    “我之前遇到苦角王侯的弟子，险些动起手来。
    “他们……好像……好像已经在怀疑，已经想试探我们。”
    众人更是默然无语。
    之前眉梢王侯在的时候，常常开拓新业务，动作非常激进。
    但王侯沉睡之后，他们这些弟子，没能力开拓新业务，甚至很多旧业务也维持不住，已经名存实亡。
    这确实，很容易让人怀疑。
    “那些家伙，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
    “万一真被他们发现底细……我们占据的资源和势力范围，我们麾下的堕仙，甚至我们师兄弟脖子上的人头，恐怕都很难留得住了啊。”
    呼……
    冷风吹来。
    大殿里气氛更加尴尬。
    方阿水看看师兄弟们。
    “额……要不……我们接了那个八角定气盘的业务？”
    一众师兄弟们，都看向他，都很莫名其妙。
    “你懂啊？”
    “你知道那是啥？”
    “你又不懂，接个锤子？”
    方阿水愣愣神。
    “我好像记得，师尊之前教过我。
    “所谓八角定气盘，是古仙朝一种开采本源仙气的，重要仙器。
    “里面牵扯到丹道、蛊道、符箓、阵法四大途径，集合四种途径的手段，可以定住灵脉，方便进一步开采本源仙气。
    “这所谓八角，其实就是八门，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
    “在符道途径中，对应了八种不同的符文，分别是鸿蒙开天，散马休牛，生生不息，金水伤宫，杜门屏迹，景星庆云，槁木死灰，惊肉升弼，八种符文。
    “而八种符文互相派生推演，又衍生出五百一十二种符文……”
    说着说着，他突然发现，氛围有点不对。
    便见师兄弟们，一双双眼睛都看向他，都有种看熟人装哔的无力感。
    “你……你真懂啊？”
    “师父教过你？”
    “怎么没教过我们？”
    “你和那些王侯合作的话，能保证不露馅儿？这是序列几的东西啊？”
    方阿水尴尬一笑。
    “序列六，就足以搞定了，大家尽管放心吧。”
    师兄弟们还是唏嘘感慨。
    “以前你也不是最能学的啊？”
    “师父给伱开过小灶？”
    “师父教你这个干嘛？”
    他们都很开心，方阿水懂这个的话，又能帮他们再瞒一阵子。
    但又觉得不对劲……
    方阿水，他怎么会懂这个呢？
    ……
    呼……
    呜……
    “对，那几个窟窿，不需要修补。
    “还要多掏几个出来。”
    古怪的大殿里，几只狐狸穿着仙气藤甲，用吸盘爬在墙壁上。
    一边爬，一边时而回头看师父，听师父指挥。
    “嘤嘤嘤？”
    听到师父确认，圈圈胡干脆，用狐爪在墙上，扒开一块又一块石头，把这窟窿扒更大一些。
    虽然它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宫殿，反而需要窟窿？
    但师父说的总是对的，听师父一定不会有错，认真听就好了！
    底下，白墨一边仰头看高高的墙壁，一边在推算。
    “如果拿这大殿专门炼丹，就需要墙壁开四面风道，保证空气够用。
    “现在看，好像也差不多……”
    他转过身，又看到另一面墙壁上，高高的窟窿里，白耳朵正在扒石头。
    “小心点扒，把这窟窿扒圆一些。”
    “嗷嗷嗷！”
    正忙着，便听刷的一声，却是有车停在外面。
    “嘤嘤嘤！嗷嗷嗷！”
    是黑星星和白尾巴，欢天喜地跑进来。
    “嘤嘤嘤，嗷嗷嗷嘤嘤……”
    两只狐狸比比划划，狐言狐语。
    过了好一会儿，白墨才看懂。
    “你们是说，紫地龙新生的嫩芽，已经变成圆叶了？”
    白墨也展颜一笑。
    这标志着，紫地龙进入巅峰期！
    狐狸山灵脉的开采效率，已随之进入巅峰期！
    ……
    呼……呜……
    冷风之中。
    其他师兄弟已经离开梦境。
    只剩方阿水，下意识站起身来，坐到血池旁边去，低头看一眼这浑浊血池。
    “你……你是什么人？”
    那所谓“八角定气盘”的知识，并非是眉梢王侯传授给他。
    而是他脑海里，突兀出现的一个声音。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以前在现世，他的脑海里常常突兀出现眉梢王侯的声音。
    如今在梦境，他的脑海里，竟是也出现声音？
    梦中梦？
    随着他集中注意力，脑海中那古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是来帮你的人啊，哈哈哈哈。
    “你也不想师尊沉睡的事情，被其他王侯知道吧？
    “不用怀疑，也不用到处找了。
    “我确实在你的梦中。
    “梦中梦，没错，是这样的。”
    方阿水下意识坐的离血池近一点，仿佛离师父近一点，能给他更多安全感。
    “你……你能帮我解决八角定气盘？你是序列几啊？”
    他的梦中，狭小房间里，穿着运动服的中年男人，坐在书桌前，咧嘴笑道。
    “序列一。
    “帝君。
    “听说过么？”
    帝君？
    方阿水当然听说过！
    但他只觉得荒谬！
    “您大可不必拿我寻开心。
    “我虽然学艺不精，但也记得师尊曾经说过，每个途径，只能有一位帝君出现，绝不可能同时出现第二尊大帝。
    “而九条途径，九位帝君，在昔年仙朝覆灭时，全部陨落。
    “您自称帝君，你是……其中某一位，未曾陨落？
    “符道途径，空蔓帝君？”
    他脑海中的中年男人笑容不改。
    “你师尊说得对。
    “空蔓帝君，也确实陨落了。
    “就是在他陨落之后，我才成帝君的啊！”
    方阿水愣住。
    这逻辑，好像还真没毛病？
    “额……”
    他皱皱眉头，一时之间，也有点呆住了。
    ……
    呼……
    冷风吹过漫山遍野的废墟。
    吹过废墟之间的一尊尊磨盘。
    灵磨王侯带着徒弟，逡巡其间，看到有的磨盘缓慢转动，有的磨盘甚至干脆停摆。
    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草！
    “好端端的血肉工厂，硬是被端了。
    “现在连一混九的驳杂血肉，都要省着用。
    “真他妈寒碜。”
    他带着徒弟，穿梭在一尊尊磨盘中间。
    便见一只停摆的巨大磨盘旁边，摆放了一大筐碧麟龙盘果。
    徒弟皱皱眉头。
    “师父，这……这玩意儿，为什么不让它进磨盘啊？
    “直接磨了，不好么？”
    灵磨王侯瞟一眼徒弟，解释道。
    “这玩意儿质地干涩，又天生阴亏，一旦进入磨盘，磨碎之后，会虹吸天地间的杂气，把药材都毁掉。
    “想要处理这玩意儿，必须灌入本源仙气，堵住虹吸才行。”
    徒弟还是不太懂。
    “那……那灌呗……”
    王侯咬咬牙。
    “灌个屁！
    “你拿什么灌？
    “你以为本源仙气不要钱啊？”
    王侯抬头看看这灰扑扑的梦境，看看这起伏的群山，看看这山间的废墟。
    “唉，想当年，这里也有一条序列二灵脉。
    “如果能把灵脉里的仙气开采出来，那就好了。”
    一念及此，王侯突然问道。
    “八角定气盘的事情，眉梢那边，同意了么？
    “呵，这是眉梢当年的拿手好戏。
    “他没道理不同意。
    “除非……他真出事了。”
    灵磨王侯皱皱眉头，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难不成，眉梢王侯真的被西州boss给伤到了？
    这怎么可能？
    ……
    “啊哈哈哈，这太好了！
    “有一尊帝君做靠山，其实还强过我师尊！
    “不知您的名号？
    “我能把您说出去么？”
    方阿水坐在血池旁边，看着风吹皱血池，泛起波纹，一边说话，一边满脸期待。
    便听这尊污浊帝君，声音中还是带着笑意。
    “不，你不想说出去。”
    帝君一言落下，方寸之间，天地逆流！
    方阿水只觉脑海中恍恍惚惚，一些念头消散，一些念头出现，又在恍然中，忽视了身边的风逆流，忽视了血池的波回溯，忽视了自己的动作姿势回到几秒前……
    “啊哈哈哈，这太好了！
    “有一尊帝君做靠山，其实还强过我师尊！
    “我不想知道您的名号！
    “我闷声发大财，一定不会把您说出去！”
    他脑海中，污浊帝君笑着点头。
    “很好。
    “那我们接下来，就恶补八角定气盘这一课。
    “这在当年，是你师尊眉梢王侯的拿手好戏。
    “虽然他受限于资质，做出来的东西，也就那么回事……”
    这一尊污浊帝君，笑着给方阿水讲课。
    他的知识高屋建瓴，鞭辟入里，讲起来八角定气盘，深入浅出，旁征博引，引人入胜。
    哪怕他白嘴讲，方阿水竖着耳朵听，也感觉如醍醐灌顶，大有收获！
    “……这所谓景星庆云，看似两个景，其实不然，星是景，云是景，星云是景，星云也是景……”
    方阿水皱皱眉头。
    “帝君，您是不是，说错了？”
    帝君笑意不改，立刻解读。
    “星云有两种解读，一种是星与云，一种是星连成云……”
    一边解释，他心中感慨。
    眉梢王侯这个徒弟，也确实够笨的！
    如果他不是被封印在这万仙梦中梦，状态也极度诡异，甚至不能让其他王侯知晓……他是绝对看不上方阿水这种笨蛋的。
    但如今，眉梢王侯沉睡，方阿水这种狐假虎威的货色，阴差阳错执掌仙梦，执掌王庭，又刚好手握大量资源，比陈语醒的笨蛋师父强太多太多，刚好便是上天赐给他的机缘，他定然会好好抓住。
    “……星云与星云，便是不同景。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方阿水点点头，满脸迷醉！
    “哦，我懂了，帝君您可真厉害！讲的比我师尊强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