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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由男朋友结婚逃回英国，可是，想起她那时的眼神，他突然不信了，并且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拨了号过去，那边显然奇怪他又打过来，“小维，怎么了？”

    “姑姑，”出声才发现声音干哑异常，“你为什么离开，不是因为我拖累你，不是因为charles拿结婚逼你回去，那，究竟是什么？”

    顾笑语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笑了，“小维，你从小做事就有主张，也懂得揣摩别人的心思，这让你交到很多朋友，也永远不出圈，永远不过分，但是也让你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我一直以为你会固执己见，一直到死。”

    “对不起。”原谅我迟来的懂事和信任，只有孩子才会永远固执，对自己的错误视而不见。

    “小维，林辰变了很多吧？”

    “嗯。”顾铭维轻声一笑，“温和多了，我都快不认识他了。”那个少年已经学会了如何对待别人的好，珍惜别人的善意。

    “可是这些年，你一点也没变。”只有你一个人留在原地，固守着自己的世界迟迟不肯下向前迈出一步。“那时候你给我打电话说起你跟林辰的事时我以为你终于肯相信我了，可是没有。而且你知道吗，你奶奶在世时几乎一天三遍的叮嘱我要我好好上学好好工作，供你上学给你买房，这些事情，她不说我也明白，毕竟你是我哥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但你知道，我说要回英国时她的眼神吗？那种防备的、恐慌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说着说着，顾笑语已经带上了哭腔。“她也从来都不信我······”

    其实，人这一辈子受到的最大的伤害不是来自信任的朋友，不是亲密的恋人，而是朝夕相对的亲人。

    顾笑语从来都不觉得对顾铭维好有什么不对，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可是就算这样，她的母亲也依然觉得顾笑语会随时离开这个家，而顾铭维也依然像对待外人一样永远用温和来将自己困在一方天地，自己走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

    日复一日地待在一个看似和谐实而冷漠的家里，顾笑语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灼烧殆尽，于是只好借机逃离，如果不离开，她会崩溃甚至发疯。

    没有人能承受掏心挖肺的付出却得不到一点回报的痛苦，更何况顾笑语要的只是亲人的信任和理解。

    电话那端依稀传来男人轻声安慰的声音，顾铭维嗫嚅道：“对不起。”这个道歉，迟了十二年甚至更久，顾铭维只能庆幸没有更迟。

    第5章 第 5章  亲爱的

    早已封尘的往事如同昨日重现，顾铭维握紧了手机，片刻后，双肘撑在膝盖上，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双手里。

    十几年前，林辰在顾铭维心中是个任性而又固执的人。会因为吃到菜里一点点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姜丝就把菜倒掉，会因为自己的一点点忽略就拉长了脸，简直像个牙没长齐的孩子。

    可是现在，顾铭维忽然想起来林辰倒掉菜是因为菜太辣，而和尚的胃一直不好，而自己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忽略他。不记得他的生日，不记得情人节，没有浪漫的约会和动听的情话。

    “原来，我欠了你这么多。”顾铭维喃喃道。我不曾想过在我身边你是否感到安全，感到幸福，我一直以为我们被迫别离，但如今才发现我不曾让你真正的靠近。

    顾铭维像个傻逼一样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地回忆和林辰在一起的日子，才发现往昔的快乐其实蒙尘，只是他被尘埃迷惑，不曾真正看清。

    想起了林辰偶尔收到自己的礼物时的惊喜的笑容，林辰偷偷看自己时眼中的深情，被奶奶发现了两人交往后林辰绝望而又期待地看向自己时的欲言又止。他当时一定是希望自己能和他站在一起吧，可是自己说了什么呢？

    “奶奶，是我先招惹林辰的，都是因为我······”曾自以为的深情保护，其实却狠狠将他推开，让他独自一个人行走在边缘。

    “顾铭维，你怎么知道我会受苦！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未来？”

    “就算被别人带有色眼镜看又怎样？我不怕!”

    “顾铭维，我要的只是跟你在一起！”

    林辰，当时的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呢？

    这个社会并没有给我们太多路让我们选择，要么偷偷摸摸地幸福，要么咬碎了牙放弃，回归所谓的正途。于是我退缩了，可为什么你还要一个人继续头破血流地向前走？

    林辰，原来你这么爱我。

    时光无情，我不想辜负你第二次，接下来的路，我陪你一起走，风雨无阻。

    “林辰。”毫不犹豫地拨了今天下午才存入的号码，电话立马就被接通了，可见那人也没睡。

    “顾铭维。”林辰应了一声，轻轻地笑起来，低沉的笑声透过电话传到耳边时更让人心生悸动。顾铭维甚至觉得他温热的呼吸就喷在自己的耳际，身上是清香的橙子味儿。

    顾铭维忽然有点后悔，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问：“没睡啊？”

    “没有，你不也没睡？”

    这话暧昧的很，在顾铭维耳里就变成了：因为遇见你才睡不着。头皮都有些麻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挺累的吧？”

    我从来都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才是我们感情的维护者，却从来不会问你的感受。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

    林辰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沉默了良久才释怀的感慨：“是挺累的，你特别害怕被人知道，在外面从来不牵我的手，叫你一声亲爱的你都会生气，当然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可我能感觉到。”林辰顿了顿，言简意赅道，“顾铭维，你挺混蛋的。”

    “······”顾铭维突然觉得自己触摸到了高中的林辰，尖锐的，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当然，或许他只是有点抖m倾向。“林辰，我错了，当年我对你一点也不好，也不信任你。”

    “嗯。”

    “我不该骂你，还让你滚远点儿，其实那时候我特别伤心。”

    “嗯。”

    “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奶奶去世还不肯回来，为此还恨过你。”

    “嗯。”

    “······亲爱的，对不起。”

    “没关系。”

    一句没关系让顾铭维毫无预兆地红了眼眶，鼻子酸的像被人打了一拳。

    亲爱的，你不在身边的这些年，所有的酸甜苦辣都觉得稀松平常，有种麻木的冷眼旁观感，可在与你重逢的那刻起，停滞的光阴终于重新流动起来，让我看清一些事情，让我有勇气向前迈出一步。

    “林辰，这些年，我一直都爱你。”尽管想忘记，却总在无数个瞬间思念得发狂。

    “那你能分给我一点信任么？”让我不再游离于你的世界之外，而是和你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