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贯穿天地的风暴

    这张巨大的人面是死王子的脸。
    在过去，他有个响亮的名号——‘黄金’葛德文。
    葛德文是艾尔登之王葛孚雷与永恒女王玛莉卡诞下的黄金长子，拥有着高贵的血统。
    不止是血统高贵，葛德文的实力也非常强大。
    曾经在古龙战争中英勇作战，力挽狂澜。
    还留下了与古龙费尔桑克斯化敌为友的佳话。
    但是这样一号人物却死在了黑刀阴谋之夜，成为了半神中的初始死者。
    这张葛德文的脸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在黑刀阴谋之夜以后，树熔炉的首席志留亚带着两名熔炉骑士带走了葛德文的尸体。
    他们前去黄金树的深根，试图让葛德文能够归树，却再也没有回来。
    但是自那之后，葛德文残留在王城的血液却突然生长了起来，渐渐变成了肉块。
    等到第一次罗德尔保卫战结束后，那肉块已经长成一张桌子般大小的面孔了。
    而葛瑞克在被赏赐了史东薇尔后，便按照蒙格特的命令，将其从王城中带来了史东薇尔。
    最终这张面孔被埋在了史东薇尔地底的黄金树根旁——
    现在的葛瑞克已经没有丝毫的战斗力，甚至连面孔硬化的表皮都难以破开。
    不过葛瑞克的手被砍断，露出的森森白骨正好让他可以使用。
    葛瑞克将断手缓缓压在了葛德文的面皮上。
    随着手上加大力度，白骨刺入那张看似毫无生机，表皮硬化的面孔。
    恶臭的脓疮率先流出，而后才是漆黑一片的血液。
    随着白骨与面皮下稀烂的肉泥接触，一股令葛瑞克恐惧的力量侵入了他的身体。
    “嗬啊——啊啊……”
    葛瑞克体会到了，那对于身为半神的他而言本不该体会的‘死亡’。
    葛瑞克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渐渐离自己而去。
    肢体、意识、灵魂，一切都飘向了虚无。
    好在这只是一种错觉。
    只是因为葛瑞克身为半神太过弱小，才如此强烈。
    漆黑的死亡荆棘顺着葛瑞克的肢体攀附过来，缠绕在葛瑞克身上。
    葛瑞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葛瑞克确认了自己的肢体已经与葛德文的血肉接触，便开始了最后一次接肢。
    这是他最后的尝试了。
    如果失败了，不过是换了一种死法，至少还能给先祖陪葬。
    如果成功了，那么也许他会拥有强大的伟力，然后才死去。
    不管如何，葛瑞克绝对是死定了，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葛德文的尸体还在不断成长。
    但是他是如何死掉的，葛瑞克还是清楚的。
    能在艾尔登法环还未破碎之际杀死半神的，唯有命定之死。
    正是因为命定之死被排除在黄金律法之外，曾经交界地上的所有生命才免于死亡。
    随着葛瑞克进行的接肢仪式，他与葛德文体内残存的命定之死正式接触了。
    即使是命定之死的大部分力量都被用于杀死葛德文，残存的力量也令葛瑞克难以承受。
    那些通过接肢得来，不属于他的肢体渐渐枯萎，从内部生长出了漆黑的荆棘和黑色斑点。
    再然后，枯萎的肢体化为树根，黑点渐渐突起，长成了眼睛的模样。
    随着不断生长，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了漆黑的死者眼眸，那瞳孔犹如日蚀。
    在这些眼睛睁开后，葛瑞克和这些肢体的联系彻底断开。
    这些肢体都只是山妖和士兵的尸体，短暂的接触就令他们被污染同化。
    葛瑞克拼尽全力催动起大卢恩，希望可以完成这次接肢。
    葛瑞克获得的大卢恩是艾尔登法环最中心的部分。
    是一切的基石，也是黄金律法基本主义的雏形。
    这片大卢恩不仅给葛瑞克带来身体的强化，对于葛瑞克而言，它有着更重要的作用。
    作为包容一切的基石，作用在接肢上的表现就是，葛瑞克可以将其他人的力量随着接肢一并使用。
    在大卢恩的运作下，葛德文的血肉与葛瑞克渐渐融合。
    也许是因为身上流着共同的血脉，与葛德文的融合过程并不痛苦。
    相反，有一股生命力顺着葛德文的血肉流了过来。
    葛瑞克自己干瘪瘦弱的半神之躯不断膨胀起来。
    但是这并非馈赠。
    很快，葛瑞克的身躯像是气球一样爆裂开来，疼痛不断的刺激着他。
    在身体爆裂开来后，伤口上又不断生长出了新的肉体。
    在接肢的过程中，葛瑞克的身体渐渐变成了一滩怪异的烂泥。
    就当葛瑞克即将承受不住，以为无法完成接肢的时候。
    大卢恩自己动了起来。
    大卢恩从葛瑞克的身体里飞了出来，然后落到了葛德文的肉体中。
    葛瑞克身体的异变停止了。
    接肢完成。
    “感谢先祖的垂怜……”——
    史东薇尔的地上，战争已经结束。
    葛瑞克的士兵与骑士被当场消灭大半，还活着的被全部绑起来。
    另一个熔炉骑士为了挡住白識那一剑，被雷德重伤，很快也败下阵来。
    仅存的大树守卫不愿妥协，誓死抵抗。
    但是独木难支，在众人的围攻下不断的受伤。
    最终被白識一剑贯穿盔甲杀死了。
    在大树守卫死去后，他胯下的那匹大马似乎是不愿独活，不停的冲撞。
    最终同样死在了白識的手中。
    风暴骑士们正在打扫战场。
    地上的尸体要处理掉，以防城里出现莫名的疾病。
    白識重新回到斩落葛瑞克的深渊前。
    这底下深不见底，而且似乎没有下去的途径。
    因为城中的布局跟游戏里不一样，白識也不知道这底下究竟是哪里。
    虽然葛瑞克很可能没死，但是白識不打算跳下去。
    他已经让风暴骑士去找绳索和梯子一类的物品了。
    “哎呀，没想到竟然可以见证史东薇尔的收复，真是幸运。”
    “刚才听士兵们说，古王大人选中的人来到史东薇尔后我都惊呆了。”
    “我叫做兰斯雷特，托你们讨伐葛瑞克的福，从牢里面被放了出来。”
    “哦，对了，还不知道大人您的大名呢。”
    叫来风暴骑士们助战的年轻人走到白識身旁，搭起话来。
    “叫我白識就行。”
    白識见现在无事，干脆和他聊了起来。
    对于这个突然带着风暴骑士们出来的家伙，他也很好奇。
    尤其是当古王告诉了白識：这个人是风暴王后裔之后，白識对于他就更好奇了。
    可惜，他们的交谈还没开始就被深渊下的嘶吼打断了。
    惨烈的嘶吼声从深渊之下传出。
    那声响诡异悠长，还伴随着什么撞击岩石的声音。
    过了一两分钟，那嘶吼渐渐停歇了。
    正当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快，往后退，离悬崖之类的地方远一点！”
    白識赶紧招呼众人远离。
    虽然不知道底下是什么情况，但是这个动静就像是地震一样。
    众人带着俘虏们往后撤去，防止出现意外。
    至于哈坎和罗德莉卡他们，白識直接让他们赶紧跑到居民区去了。
    震动越来越强烈，就连建筑都开始摇晃。
    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史东薇尔的一片区域崩塌了，被深渊全部吞噬。
    然后，一头树根构成的怪物从深渊中钻了出来。
    粗壮的身躯上被莫名的力量腐蚀出密密麻麻的伤口，胶状的红色血液从中溢出。
    “腐烂树灵？怎么会从那下面跑出来？”
    随着这头怪物现身，白識也认出了它。
    史东薇尔也确实有一头腐烂树灵在地底，但是刚才的动静是它发出来的？
    出乎白識意料，这头腐烂树灵自深渊下出来后，直挺挺的趴在了地面上。
    然后一只枯骨一般的巨手也从深渊中伸出，撑在了树灵的另一侧。
    白識心里突然感觉非常不妙，一个荒唐的想法冒了出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白識的想法，一道诡异扭曲的身体从深渊中出现，然后来到了地面上。
    漆黑巨大的身体如同枯骨，而面孔却与身体的位置相反，眼睛在下，鼻子在上。
    在那张面孔上还挂着一滩如同烂泥的渺小身体。
    葛瑞克将自己接在了地下的死王子身躯上！
    不仅如此，他还将旁边的腐烂树灵一并接在了手上。
    最早听见的嘶吼声就是腐烂树灵挣扎的动静。
    至于地震一般的场面，则应该是这具与树根、岩石化为一体的身躯爬出来时造成的。
    见到如此扭曲怪异的身体，众人们全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这是远超他们理解的身姿。
    葛瑞克没有说话，因为他现在的神智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最后的执念。
    直接抬起了接上腐烂树灵的那只手。
    黄色的火焰从树灵口中喷出，范围巨大，笼罩了所有人。
    白識和风暴骑士们一齐唤起风暴，将火焰抵挡在外。
    但是另一只巨手拍下，不顾风暴和火焰，将两个风暴骑士砸成了肉泥。
    风暴和火焰在巨手上造成了无数细密的伤口，而其中流出的却不止是血液。
    恶臭的脓疮流出，随着风暴的席卷落的到处都是。
    一个葛瑞克士兵因为被绑住无法躲闪，沾上了一点脓疮。
    伴随着叫喊声，他的身躯里不断长出了粗壮的死亡荆棘，将他瞬间杀死。
    众人见此情景大为震撼，仅仅是流出来的脓疮竟然就让人不明不白的死去。
    白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种带着骤死力量的脓疮实在过于恐怖，就算是无限生命可能也抵挡不了。
    树灵的吐息一刻不停，火焰铺天盖地，遮蔽了视野。
    炽热的温度透过风暴，足以将人烤熟，幸好有艾尔利莎使用冰风暴降温。
    这股火焰无论是范围还是威力，都远远超出先前的龙焰。
    死王子的巨手不断砸下，风暴骑士们有所准备，没有再被击中。
    但是每当巨手落下的时候，他们也无法反击，因为巨手受伤飞溅出的脓疮已经带走两个骑士的性命了。
    脓疮从伤口中越流越多，渐渐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不断向着众人流淌过来。
    白識当机立断，指挥着众人离开。
    “我来维持住风暴。”
    “你们把俘虏松绑，赶快带着他们离开。”
    风暴骑士们不为所动。
    虽然还没有宣告忠诚，但是他们已经认定了白識是史东薇尔的新主人。
    他们不能留君主一个人面对这恐怖的敌人。
    白識看他们不为所动，再度催促起来。
    “快走！我自有办法解决他，你们赶紧带走俘虏，然后带着居民避难。”
    “我可不希望以后统治一座空城。”
    风暴骑士们还有些犹豫，但是随着第一个人遵照白識的命令，开始解绑俘虏，他们也纷纷执行起来。
    随着他们将俘虏全部解绑，白識扩大了风暴的范围，让他们可以从火焰下逃生。
    葛瑞克的士兵和骑士们没有抵抗，老老实实的跟着风暴骑士们跑了。
    现在的葛瑞克根本不是他们所知道的葛瑞克。
    见到了这副模样，谁还会对他效忠。
    葛瑞克只是不断的对准白識拍打，没有阻拦士兵们逃跑。
    等到无关人员都离开，白識的身边只剩下几人。
    艾尔利莎，兰斯雷特，雷德，以及另一个熔炉骑士。
    “你们来维持风暴，一会儿就好。”
    艾尔利莎和兰斯雷特点点头，接管了风暴。
    白識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香药和两种圣杯瓶，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就连曾经没打算喝的腐败香药也一起喝了下去。
    力量逐渐膨胀，白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看向两个熔炉骑士，问道：
    “带着我突破火焰，能行吗？”
    “没问题。”
    “那就交给你们了，到天上把我扔下来就行。”
    翅膀展开，两人的手分别从白識腋下穿过，大盾挡在白識身前。
    在风暴和大盾的防护下，三人毫发无伤的突破火焰的阻挡。
    随着冲破火焰，视野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与此同时，葛瑞克也发现了他们，火焰调转方向，巨手也朝他们袭来。
    白識让两人放开自己，从空中坠落。
    面对着袭来的攻势，白識高举大剑，将全部的魔力都汇聚其上。
    ‘叮’
    超级伤害，启动！
    剑刃上的气刃瞬间暴涨，粗壮的气柱直直贯穿天地。
    交界地上几乎所有地方都有人发现了这道凭空出现的气柱。
    白識挥下剑刃，气刃随之倾倒。
    树灵喷吐的火焰和伸来的巨手都瞬间被气刃磨灭。
    葛德文的身躯在这一剑下分崩离析，无论是脓疮还是血液统统被磨灭的不剩一丝踪影。
    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挡这一剑！
    这一剑，令世界也为之震颤。
    刺破交界地乌云的曙光？不，他是突然闯入世界的烈日！
    朝着突然闯入的烈日尖声喊叫吧！
    为新王的诞生，献上雷鸣般的喝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