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是个忙碌的夜晚。
    今井城在结束了宴会之后，打过了电话，又急匆匆地赶往三菱。
    1917年，三菱就造出来了岛国第一辆轿车，比丰田还早 16年，属于岛国的汽车教父。很长的时间里，三菱汽车都是三菱集团的一个重要的部门，众所周知的原因，二战结束，三菱被分成了三个独立的公司，虽然大家伙都叫做三菱，却已经变成了一個松散的联盟。
    三菱汽车原本也是三菱集团旗下的，在 1970，独立出来，原本是第一个造车的，却成了岛国最年轻的汽车制造公司。
    三菱汽车公司的总部也在东京，只不过在港区而已，当今井城来到三菱汽车总部的时候，依旧还在工作中的中村裕一接待了他。
    “今井君，听说太平洋集团的那个秦总又来了？”
    太平洋集团成立的时间不长，动静却非常大，短短时间，就成长为了巨头一样的存在，所以，中村裕一也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还知道他来了东京。
    “是的，我这次来，就是接受了秦总的委托过来的，东方人想要从你们三菱汽车采购一批 fk卡车。”
    “卡车？我还以为他们是对我们的帕杰罗感兴趣呢。”中村裕一有些好奇：“他们太平洋集团要进军中卡业务了吗？”
    一般的企业都是由小做大，慢慢变强，生产卡车的时候，先从微卡、中卡做起来，再慢慢到中卡，哪怕就连一汽都是这样的，先生产中卡，逐步过渡到重卡。
    太平洋集团就不一样了，一上来就和奔驰搞合作，生产重型卡车，然后呢？又打算生产中卡了？
    “不是太平洋集团，是东方的一汽。”
    “一汽？”中村裕一的眼珠子转了转：“就是那个喜欢进口零件搞组装的企业？好啊，他们打算采购多少辆？”
    “那得看我们的价格给到多少，价格合适，数量就不会少。”
    “如果能有一万辆的话，价格可以降低到两万美元。”
    “要是一千辆呢？”
    “一千辆太少了，东方那么大市场，怎么能只进口一千辆？这可是中卡！”中村裕一说道：“今井君，告诉东方人，如果要进口，至少一万辆！”
    中村裕一的目光中闪现着精光：“我了解一汽这个企业，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进口散件组装，他们既然能进口奥迪组装，也能进口我们的三菱 fk卡车，不管是整车，还是散件！”
    他决定要大赚一笔了。
    今井城点头：“好，我会向那边转达您的意思。”
    第二天，天气很好。
    如果从气温上看，岛国的冬季温度并不高，但是，岛国却不是很冷，街头甚至能看到穿着裙子和靴子，露出一截小腿来的女生匆匆而过。
    这里的冬天没有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哪怕就算是说话，嘴边都不怎么冒白气的。
    东京的街道上，出现了一群游客，他们感慨着街道的干净整洁，然后进入了一旁的商店。
    两个男人跟在他们之中，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必须要保证整个团队的安全。
    两个清秀的女孩凑到了一起。
    “何工，昨晚怎么样？”
    “我回去之后就问小荷姐了，她也没说什么，只说我哥承诺，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赵娇皱了皱眉头：“都那样了，还能给什么交代，只能娶了小荷姐的啊！”
    “嗯，也不知道我哥是怎么想的，不过，他应该还没有放下心中的包袱，不过，他要是不把小荷姐娶回来当我嫂子，我就不认他当我哥！”
    秦锋笑了笑。
    这种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这只是一个开始，有了这个开始，以后夏小荷写信，何亮就得回信，这一来一往，自然也就熟起来了，过个一年半载，水到渠成，自然就睡到一起了。
    “秦总，秦总！”就在秦锋想事情的时候，今井城从后面赶过来。
    “三菱汽车那边的意思，是想要推销一万辆中卡，这样能降低到两万美元一辆，你看看你们这边……”
    “一万辆，两万美元，那岂不是要两亿？”秦锋摇头：“不行，不行，这太贵了，我们国内就准备了两千万美元，太多了。他们这么没有诚意，那就算了吧。”
    算了？
    今井城睁大了眼睛。
    “咱们国内的二汽，已经在和日产合作，生产类似的平头卡车了，一汽找三菱，也只是不想市场被二汽占领，但是这绝对不是他们三菱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好吧，等我再去协调协调。”
    等到今井城和秦锋分开，李光荣立刻凑了上来。
    “秦总，怎么样？”
    “那边要求你们买一万辆，怎么样，你们吃得下吗？”
    李光荣立刻就皱起来了眉头：“一万辆有些多，我们最多可以加到两千辆。”
    他们计划用两千万美元买驾驶室，上级不同意，所以换个方式，用这两千万来采购卡车，两万美元一辆，不过是一千辆卡车，他们最多再翻一倍，两千辆，花费过亿？开什么玩笑！上级领导还不得把他们一汽骂个狗血喷头！
    “我告诉他们，最多一千辆，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拉倒。”
    这就和在外面买衣服一样。
    老板，多少钱？
    一百！
    二十行不行？
    开什么玩笑，二十还不够进价呢！
    不行？那我就走了！
    回来，今天还没开张呢，给你个开张价！
    咱们是要用扭头离开威胁，万一对方不叫住呢？
    李光荣有些担心，这一天心事重重。
    晚上吃饭，秦锋宣布：“岛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今天我们只是在东京城里逛了逛，等明天，我们去滑雪好不好？”
    “好啊，好啊！”何晓立刻表态。
    “小锋，咱们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花了不少钱了吧？咱们是不是明天该回去了？”秦建国提议。
    “是啊，厂里还一大堆事呢。”赵大海也跟着说道。
    两人的厂子规模和利润都是集团里最小的，但是却也是最有发言权的。
    “没关系，费用咱们一汽报销，伱们再多玩几天。”李光荣赶紧说道。
    岛国人的反应需要时间是，咱们明天就走，岛国人还没做决定呢，咱们走了，可能合作就泡汤了啊！
    “咳咳，既然老李这么热情邀请，咱们就再多玩一天。”秦锋开口。
    于是，第二天，众人又去了滑雪场。
    这个年代的岛国已经是发达国家，人民不仅仅工作轻松，玩乐的时间更多，滑雪这种运动也成为了很多人喜欢的项目，相比之下，东方没几个正规的滑雪场，要滑只能是滑野雪。
    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滑雪，图的就是个乐呵，夏小荷踩着雪橇，刚刚想要撑滑雪杆，身体就不受控制倒了下去。
    “哥，快过去扶小荷姐！”
    何亮走了过去，扶起夏小荷来，夏小荷的脸上露出微笑：“谢谢。”
    然后，身体又是一歪，噗通一下摔倒。
    “亮子哥，你就帮小荷姐吧。”赵娇过来，滑得很溜，跟着秦锋一起下去。
    “我记得，在夏小荷的求职简历上，写着她在法国的时候，拿过滑雪比赛银奖的吧？”秦锋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是自然，但是现在，小荷姐得装作压根就没滑过雪的样子。”赵娇说道：“亮子哥这个人，其实是热心肠的，只要能跨过心中那道坎就行。”
    这一天，两颗心变得更近了。
    有的人心更凉了。
    当天晚上。
    “咱们可不能再玩了，想到厂里，我这心里就牵挂得很。”秦建国说道：“咱们回去吧。”
    “是啊，这里的饭也不好吃，哪怕就算是米饭都不正常，捏成一个个球，真难吃，咱们带来的方便面也要吃完了。”赵大海开口。
    “既然这样，那咱们……”
    “秦总，不着急，咱们再玩两天，我去找个中餐馆，咱们以后吃中餐，大家伙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李光荣着急了，今天一天，今井城都没露面啊！
    三菱汽车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影过来。
    “秦总，三菱汽车那边，邀请您明天过去，参观考察。”
    “好，那咱们就多待一天，去三菱汽车那边开开眼界。”
    李光荣也松了口气。
    来到岛国的第三天，众人参观了三菱汽车工厂。
    “我们三菱汽车和东方的关系悠久。”中村裕一亲自接待了众人，脸上一直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在 1973年，我们三菱就向东方出口了中型卡车，在 1985年 12月，我们还和东方的柳州微型汽车厂签署合同，生产我们的微型卡车。”
    “是的，所以我们对三菱汽车充满期待。”秦锋说道：“希望我们能达成更多的合作。”
    “这也是我们的希望。”中村裕一点头：“各位，先来看看我们最先进的帕杰罗。”
    三菱汽车生产多种型号的汽车，从卡车到轿车，再到越野车，款式繁多，不过，要说三菱汽车最骄傲的，依旧是帕杰罗！
    不过，对方现在展示帕杰罗，恐怕不仅仅是炫耀这么简单，秦锋的脑子里在飞速地思考着对方的用意，难道对方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帕杰罗推销到东方，建立合资企业？
    帕杰罗这种车是好车，但是不走量，后世有长丰猎豹，也依旧是被边缘化的，巅峰时期一年的产量也就是十万来辆，而很多走量的车型，比如说朗逸之类的，月销售就能冲破五万大关。
    而且，太平洋集团摊大饼摊得太大了，也不可能和三菱入股一起搞帕杰罗，首都吉普车厂那边还不得眼红到抽刀子。你们太平洋集团搞帕杰罗，还让不让我们卖切诺基了？
    “这是我们从 85年开始投产的长轴五门版，使用了 3.0升的 6g72发动机和 4at变速箱，你们东方也进口了不少，去年的时候，为了进一步提高舒适性，我们还把后桥的钢板弹簧改成了螺旋弹簧……”
    听到中村裕一的话，秦锋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大排量发动机很快就会被淘汰了，小排量涡轮增压发动机开始流行，要说乘用车里的黄金排量，那绝对是 2.0！而三菱公司那款大名鼎鼎的发动机，曾经可是支撑起来东方大批的乘用车的！
    别看大众和东方打得火热，但是大众对技术把控得死死的，根本就不会允许大众的发动机出现在其他车辆上。当年东方民企造车缺乏合适的发动机，多亏了有三菱 4g6系列发动机！
    华晨中华、奇瑞瑞虎、吉普 2500、双环、中兴……甚至大名鼎鼎的哈佛 h6，早期用的也是三菱的 4g6发动机！巅峰时期，打开东方民企的发动机盖，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红头机！
    可以说，没有这款发动机，就没有东方车企，尤其是民企的发展壮大！
    既然来了三菱汽车，既然遇到了，要不，再摊个大饼？
    秦锋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李光荣依旧心事重重，跟着大家伙一起参观，看过了三菱帕杰罗，又看三菱 fk中卡，看着那熟悉的驾驶室，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望。
    买车是假，买驾驶室才是真，但是，按照秦总的说法，咱们压根就不能暴露，这样才能用最低的价格买到！
    参观了整整一上午，中午三菱管饭，依旧还是地道的岛国菜，看着那生鱼片，秦建国就有些犯难，回家，我要回家！
    下午，其他人都回酒店收拾去了，只留下了秦锋、赵娇、格里希、邢富强还有李光荣，跟着今井城一起，参加了和三菱汽车的谈判。
    会议室里，很快就唇枪舌剑起来了。
    “东方有着广阔的市场，贵方需要大量的中卡，之前的那些长头车已经老旧，想要更新换代，我们三菱的中型卡车是最合适的，我们三菱中卡在七十年代，就已经登陆你们东方，你们都应该知道那批车的质量有多好了。”中村裕一开口：“一万辆对你们来说，一点都不多。”
    “是不多，但是，我们国内二汽已经在和日产合作了，以后我们国内的道路上，将会有大量的日产技术的二汽中卡，我们国内是不可能同意进口一万辆三菱 fk卡车的，一千辆就已经是极限了。”秦锋依旧坚持。
    李光荣有些焦虑，他知道这次谈判不能谈崩，但是又插不上嘴，秦锋和对方直接用日语交流，翻译过来的时候，秦总已经回应了，他只能当听众。
    “那就五千辆。”
    对方直接减了一半，但是态度依旧坚定：“五千辆是我们的底线，如果低于五千辆，那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一千辆就是一千辆，价格还是两万美元。”秦锋态度坚定：“我们的兄弟一汽，就有两千万美元的预算，多了没有。”
    这是要谈崩了啊！
    今井城皱了皱眉头：“秦总，我们既然坐到了这里，那就都是带着诚意的，我们要不要各退一步？”
    “好吧，那我们再商量商量。”
    会议暂停，中场休息，秦锋找李光荣商量：“老李，鬼子精得很，我看一千辆的谈判是拿不下来了。”
    “如果一千辆不行的话，两千辆也行。”李光荣说道：“我们一汽领导去找找上级领导，还是能达成协议的。”
    “鬼子的底线是五千辆，看上去两千辆也不一定成，等下我尽力吧，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太平洋集团找点生意和岛国人做，让他们心理平衡些。”
    “多谢秦总！”李光荣心中那叫一个感动啊，这秦总没说的，以前帮助他们谈成了奥迪 100的合作，现在又帮助咱们谈中卡的合作，而且到关键时候，还宁愿自己出钱帮忙，真够意思！
    “没关系，应该的。格厂长，咱们再聊聊……”
    另一边，岛国人也在谈。
    “秦总应该是去忽悠一汽的人了，不过，五千辆还是够呛，毕竟他们的底线是一千辆，如果数量太多的话，秦总估计也难以办到，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那就三千辆！”中村裕一说道：“两万美元一辆并不高，是一万辆订单的批发价，而且，这批订单里面，还需要给你和秦总分一部分介绍费……”
    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交易的是三菱汽车和东方的一汽，秦锋和今井城都是中间人，中间人哪里有不赚差价的道理。
    “嗯，那就定三千辆吧。”
    会议重新开始。
    “各位，我们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为了能最大限度地体现我们的诚意，我们决定把采购数量提升到两千辆。”
    中村裕一皱了皱眉头：“不，两千辆太少了，至少要三千辆，我们已经从一万辆降低到了三千辆，还保持原来的价格，已经很有诚意了，我们是不会再退让了！”
    “咳咳，秦总，要不你们再商议商议？”
    秦锋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这两千辆已经是我们国内一汽的极限了，再多的话，肯定是没法审批通过的。”
    李光荣也紧张起来，没错，三千辆，真的没办法啊！这生意也不能黄了啊！厂里还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秦总，您可一定要帮忙啊！李光荣投去期待的目光。
    “刚刚在参观的时候，听说了贵方的 4g63发动机，我们能不能……谈一谈这种发动机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