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星核的残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也都需要有自己的秘密。
    人类智慧的火花，很大程度上是由独立思考和私密心灵的火苗点燃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秘密的花园，是自己思想和灵魂的避风港……而正是这些个人的隐私和秘密，驱使着人类的欲望，向前不断进步。
    设想一个不存在谎言和欺骗的世界，表面上看似乎更加纯净美好，然而这样的世界却绝非完美……有个名词叫做“善意的谎言”，也有个成语叫做“无知是福”，人们理应拥有追求真相的权利，但与此同时，人们也应当拥有选择虚伪和谎言的自由。
    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那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选择”的权利。
    “话虽这么说……但楚轩，我总觉得你还有另一层意思。”
    当杨云遏制住自己激荡的情绪，回想起刚才和楚轩的谈话具体内容时，他不禁苦笑了起来：“既然你用周文王和姜太公来比喻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不算被你用直钩钓上来的鱼？”
    楚轩闻言倒也不惊奇，他只是微微偏头，看了杨云一眼，反问道：“你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我现在有这样一种直觉，那就是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每一步，似乎都处于你的计划之中……虽然沿途可能有过意料之外的波折，但整体的大局，似乎始终未曾偏离你的控制。”
    杨云的话语中透露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楚轩智谋的敬畏，也有着对自己一直以来被蒙在鼓里，未曾发觉的懊恼：“很多时候，我瞒着你的事情，你早已洞若观火；反过来，那些我所不知道的秘密，伱却总是一言不发……就好像你接入伦戈米尼亚德的灵魂网络，同步记忆的那次，为此我可是挨了刹那不少白眼。”
    心中将自己上次返回咒怨位面时，刹那那一副没好气的态度全部归咎在了楚轩身上，杨云的说话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所以当楚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用眼睛片后那无机质的目光投向自己时，杨云可以做到挺直脊背微微昂首，理直气壮地道：“经过刚才的谈话，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上升了一个级别，变成了不仅可以互相交付生死，同时还可以交心的朋友……”
    “虽然我知道你瞒着我的远不止那么一点，但至少也得把我有权知道的，你该说的东西都给说明白吧？”
    “……”
    “……喂，楚轩，你说话啊。”
    虽然楚轩没有回答，但依照杨云对他的印象，自然看得出他正在思考，又或者说权衡……而看着楚轩这一副好似在思考什么绝世难题的样子，杨云的气势顿时先弱三分：“那什么，我们是可以交心的朋友，这点没错吧？”
    楚轩的目光在杨云因紧张而额头上渗出的细微冷汗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的神情透露出一丝认可，随着思考的沉淀，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确实，你所言非虚。”
    楚轩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随即他话锋一转，继续道，“既然你已经触及到了事情的表侧，那么你也有权利去探究其中的深层。”说着，也没等杨云回话，楚轩的手掌便轻轻伸向了眼前的虚空，随着他的动作，空间开始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波纹，仿佛触碰了现实世界的表面，扰动了平静的水面。
    在这股几乎可以感知的空间震动中，楚轩的手似乎穿越了无形的门扉。下一瞬间，楚轩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漆黑色的球体，就这样被他摆放在了茶几的上方，于空气中微微自转起来。
    杨云望着眼前的漆黑球形物体，微微皱眉。以他如今的感知，自是能感觉到眼前漆黑球体上散发出的负面情绪，无数哀嚎的魂灵与绝望的回响在黑球的内部交织汇聚，又在表面汇聚成宛如土星星环的灵魂回流，不断环绕轮转。仿佛被困在一个无尽的循环之中，无法逃脱……
    “这是……”
    “星核的残骸。”
    楚轩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是我自西美洲队队长奎莲娜手中获得的半位面核心，也是她昔日故乡的残存之物，其上寄宿着那个位面仅存的位面意识，以及死后回归于其的灵魂。”
    杨云对这番景象并不陌生，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他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咒怨位面中，那条被罪孽污染至漆黑的生命之流；以及环太平洋位面，那被先驱者侵蚀榨取的星体残骸。
    只是眼前这颗黑色的球体，明显经历了比两者更加凄惨的过去，一个种族灭绝时发出的绝望哀嚎，一颗星球毁灭时释放的致命能量，一个位面崩塌时孕育的破灭权柄，皆融合汇聚于此……死亡与终结凝结成这无尽黑暗的核心，哀伤与绝望更是如影随形。
    作为由位面意识与万千怨魂，天道与人道共同融合而成的存在，这颗星核的残骸本身便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奇物。在它的面前，感受从眼前的星核中倾泻而出的残留思念与记忆回响，就算是四阶强者，只要未度心魔，亦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恐怖幻象之中。
    从察觉并利用能量，到逐渐变强，踏入超凡，进入四阶，最后领悟独属于个人的力量，觉醒心灵之光，这本就是生命进化变强的过程……但成为世界意志的代行者，却可以直接越过这一步，一步登天。
    即便是一个毁灭的世界，也有着相应的位格，也正因此，那个世界唯一的残存者奎莲娜，才能凭此觉醒“毁灭”的心灵之光，在四大邪神的力量侵蚀下，也依然保留了最低限度人格的独立与清醒。
    ——纵使，那也只不过是另一种疯狂。
    而作为突破了那一线的超越者，杨云的内心坚如磐石，即便是直面眼前这颗星核残骸所散发出的沉重气息，他的意志也丝毫未曾被撼动。
    但，这并不代表他毫无反应。
    正如清除了生命之河的沉垢后，在咒怨世界意志的牵引下见识到那些历史般，此时杨云的脑海里，亦不禁涌现出这颗星球毁灭前后的种种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