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斗争之道

    “远离一切的理想乡……倒是有当年羲和几分神韵。”
    面对仿佛化作凤凰梧桐树的建木，蚩尤并没有着急再次发动攻击，而是注视着那延展而开，抵挡着血色圣道侵袭的清色气息再度开口：“想不到，你竟然会选择用这招应对。”
    “呵，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借着这一瞬之间的喘息机会，杨云仙灵力运转全身，一面治愈刚才受到的伤势，一面反唇相讥：“就凭这点本事，根本不痛不痒。”
    ——只是，又被你救了一次啊，刹那……
    本来按照阿瓦隆战甲的本身能力，在如此程度的战斗之中，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抵挡蚩尤的猛烈一击……但所谓的“奇迹”，本就是情感为薪，以心灵为火，以故事为引，与“原典”中的力量产生共鸣，从而将其模拟重现的大神通！
    而名为“圣枪甲胄阿瓦隆”的造物原型，可是名为“远离一切的理想乡”的究极防御阵法。这天皇帝俊赠予其妻羲和的阵法，纵使在《死亡开端》中扛不住裴娇以四象五行八卦诛仙剑阵模拟的盘古斧，却也绝非如今蚩尤六把兵器合击可灭！
    不过对于现在的杨云来说，比起自己从《死亡开端》中知道的那些小说设定与洪荒辛秘，更重要的，却是这身战甲的意义。它是刹那为了让自己活下来而借出的礼物，是自己能够带领中洲队超越宿命，战胜恶魔队的关键之一，更是自己存在过的重要证明：“……所以，这一回我也一定会活下去，履行我们的约定！”
    “勇气可嘉，倘若羲和携凤凰梧桐树在此，那此刻的我确需费上一番手脚。”
    迎着杨云的目光，蚩尤面色不变，而三头六臂的魔神再度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六把兵器：“只是你既无先天灵宝作为阵眼，本身亦未掌握核心符文，只是凭借记忆共鸣将传说重现，又如何能够挡我圣道之锋？”
    霎时间，血红色的魔焰横跨天际，然后骤然收缩，带着无尽的光与烈风席卷一切，将整个星域化作极端的死寂之地！
    “这是——”
    外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杨云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纵然模拟出的凤凰梧桐木以及无边清气成功将他与周遭肆虐的破灭天灾隔绝开来，为杨云赢得了片刻喘息之机，但这短暂的安宁却未能为他带来真正的解脱。
    非但如此，在这无边的血光魔焰之下，整片天地仿佛化作熔炉，灼烧万物，令得杨云深陷囹圄，不得解脱，更严苛的危机也如影随形，迅速降临。蕴藏其中的意志就像是无休无止的尖刺，不断侵掠着杨云的神识意志，仿佛时时刻刻都有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呐喊——
    ——与天斗！
    ——与地斗！
    ——斗争，即是生命之根；斗争，即是进化之源！
    “能量属性的心灵之光么……”
    虽说这些声音只是虚幻，但蕴于血光中的意志却是如此清晰，令人轻易理解。如此杨云也由此得以知晓，蚩尤的圣道乃是“斗争”，其与杨云的建木同属生命领域的法则，却表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
    若杨云的心灵之光“建木”代表着生命那滋养万物、繁衍后代的生产者的一面，那么蚩尤的法则便是弱肉强食、野蛮暴虐的捕食者法则。两者同出一源，却又表现出截然相反的面貌！
    只见四周那血色凶光如跗骨之蛆，肆无忌惮地侵蚀着杨云所构筑的防御屏障。这凶光时而化作炽烈火焰焚烧着建木枝叶，时而化作狰狞荒兽啃食着树根，时而化作黄铜剑戟切割着主干，仿佛要将他的防线彻底摧毁。
    甚至那斗争之意也渗入清色光芒中，令其中带上了丝丝血芒，霸道而强硬的变更他的意志，使得杨云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如疯魔般互相仇视、攻伐……就算不提强度与深度，蚩尤的圣道也在相性上，完全压倒了杨云的建木！
    “生物的本能，以及进化的过程，本质上是无数的生命体始于基因之时，不断地斗争，进化，演变，最终才发展成如今的‘文明’。”
    “而想要成为高级圣人，就必须返本归元，将心灵之光升华至蕴藏四大元素。但那绝非是以四大元素为本源，泯灭心灵之光的本质与个性。”
    放弃以力强破“远离一切的理想乡”，转而使用圣道化作血色熔炉将杨云连带建木一同炼化，蚩尤的话语再度响起：“毕竟，心灵之光是每个人独有的奇迹，是一个人自我的证明，若是人人走到尽头都是一致的控制四大元素，那岂不是说所有人都终将无我？”
    这个男人似乎仍未放弃他的本意，欲以谆谆教诲，勾动杨云灵魂深处那并不属于他的“谁”的记忆：“所谓返本归元，实是以己身为存世本源，使时空物能尽归于己道，用心灵之光的本质与个性重新定义四大元素。”
    “初级圣人就如同君王，虽然可以己心代天心，但王朝更迭而江山依旧；高级圣人却如为天地立心、传道途于天下的至圣先师，无论王朝如何更迭皆建立在其所创造的文明基础之上。能基于自身的道，重炼地水火风，改写时空物能的基本定义，从而创造出独有的宇宙观……”
    “有的宇宙为梵天一梦，时间从梵天沉睡伊始，以梵天苏醒为终结；有的宇宙由原人献祭自身道解而生，万物皆为原人血肉；有的宇宙从神光中创生，划分天堂地狱；有的宇宙从歌声中降诞，中心有永恒火焰燃烧；有的宇宙则是由众生之愿铸成，书农耕畜养之术，四海一统之策……”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之时，蚩尤眼中似有些许波动闪过，只是下一刻便消隐无踪：“而我的宇宙，便如你所见，既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天地为洪炉，斗争为烈火，以无边血海淬火，铸造铜剑铁戟之躯！”
    “接下来，是就此沉沦于此，还是重铸昔日圣躯……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