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消失的十年

    重启，主角，命格，创造者，以及观测者……
    曼哈顿博士话中的每个字，仿佛都蕴藏着极其庞大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又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塞入了郑咤的脑子里，让他整个人头晕脑胀，思绪更是一团乱麻。
    郑咤此刻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智慧的不足，这个男人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能力完全跟不上形势的发展。他怀念那些有人替他策划一切，而自己只需执行便可的日子……只是让郑咤遗憾的是，不论是杨云还是楚轩，目前都不在他身边，他无法依赖任何人，只能依靠自己。
    “……好吧，博士，我们一个一个问题来。”
    抚摸着自己因为开启第三阶基因锁高速运转，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以至于升腾起了些许白色烟雾的额头，勉强整理出了个大概的郑咤呼出了一口气道：“首先，我们这个世界遭到了重启……而重启之前，其实也有一个我经历过了这一切。”
    “包括进入主神空间，与队友们的相遇，以及和命中注定的敌人们的战斗……就像那本名为《无限恐怖》的书中写的那样？”
    “是的。”曼哈顿博士点点头：“很高兴，你能够认识到这点。”
    ——但我可看不出你一点高兴的样子啊……
    在心中腹诽了一句，虽然知道曼哈顿博士完全能够读穿他的心灵，但郑咤也不在乎，而是继续问道：“博士，你刚才说我们的这个世界，是由于某些不可抗力而意外终结了……那么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
    “我们所在的这个宇宙，到底重启过多少次了？”
    这个问题，郑咤完全是下意识地问了出口。平心而论，他很难接受在自己之前，还有不知多少个相同的自己经历过了同样的事情，进入了主神空间。
    别说是真实经历了，那种事情，想想都要发疯……饶是如此，郑咤还是抱着“死也要做个明白鬼”的想法，问出了这个问题。
    “三次，四次，或许更多。因为我自多元宇宙之外而来，并未知晓你们的宇宙，最初是如何的模样。”
    曼哈顿博士给出的答案，让郑咤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我知晓的，便是你所在的多元宇宙经历过不止一次的重启。”
    “而最近一次的重启，则是在十年之前。”
    “十年？”
    郑咤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虽然知晓曼哈顿博士口中的“十年”，和自己认知里的十年截然不同，但他还是为这个极其短暂的时间惊讶不已：“原来时间这么短……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我只是舞台之外的观测者，而不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第一次，在郑咤眼里近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曼哈顿，坦然承认了自己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宇宙重启的理由有着千万种，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说出来如玩笑一般的缘由，比如故事走入了死胡同，比如长年累月的创作导致故事中的相关设定产生了极大的矛盾，比如由于某些客观原因使得故事无法进行下去，比如创作者又有了新的想法，用新的‘设定’去覆盖老的‘设定’……”
    听着曼哈顿博士的解释，郑咤也明白了过来。如果说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那接下来的故事如何发展，全部都是盒子之外的“创造者”一人决定。他可以随意创造出无比强大的反派，可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可以一拍脑袋说“今天我又有了新的想法”，也可以由于打游戏从而忘记了更新，甚至直接太监掉这本小说……
    “这，真的是……”
    当郑咤想到曼哈顿博士所属的dc世界经历过无数次重启，平行世界，甚至某些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的起源故事与设定，都经历过无数次反复的修改与变更时，他就有了一种深刻的体会，以及感同身受的悲哀。
    在编辑的笔下，他们可以肆意扭曲人物的性格，黑化与死亡更是家常便饭，因为那些都只是书中的角色，一言可决命运。而在这个名为《无限恐怖》的盒子中，想必那些创立了主神空间的圣人与修真者们，在得知自己的世界，连同他们本身都只是一本书中的角色时，究竟会作何感想……
    “……让人连笑，都笑不出来啊。”
    郑咤的心情复杂而深沉，他叹息着，感觉自己仿佛与那些无数年前的圣人和修真者站在了同一条线上。过去的人类曾经面对宇宙的奥秘和重启的真相，也许体会过同样的情感。这种沉重感，深深地压在郑咤的心头，甚至让他难以呼吸。
    这份沉重，可能源自于对未知的恐惧；可能是因为真相的揭露，对现实的认知产生了动摇，带来了深刻的不安；又或许是一种名为“责任”的，无比沉重的压力……当知晓了宇宙秘密后，对自己、对他人、对整个宇宙可能承担的压力。
    “那么，博士，你又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沉默了半响之后，郑咤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个男人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抬头望向眼前的蓝色巨人，以及他手中的那张焦黑残页：“照理来说，多元宇宙重启之后，一切都不该留存。但你刚刚说，这个故事是‘他’委托你保存至今，即将彻底迎来终结。”
    “虽然我不知道杨云他现在为什么去到了重启之前的世界，但这一切必然和你有关……”
    “是的，我将你们多元宇宙的时间轴，单独截取出了十年的时间。”
    曼哈顿博士伸出手，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景象。在他掌心之上，一张残页缓缓地漂浮并旋转着，尽管它至今仍在不断地化作飞灰，但其中战成一团的杨云与蚩尤却仿佛全然不受影响——
    “然后将这个本该在十年前便彻底毁灭的多元宇宙，保留下了最后的一个世界。”